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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两 ① 问景 ② 曰：“曩子行，今子止；曩子坐，今子起；何其无特操与？”
景曰：“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 ③ 邪？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 ④ ！”
① 罔两：景外之微阴 （郭《注》）。另一说作“蝄
”，据《说文》解作“山川之精物” （蒋锡昌说）。
② 景：影的古字。一本或作“影” （《释文》）。
③ 待蛇蚹 （fù） 蜩 （tiáo） 翼：意谓蛇凭借腹下鳞皮而爬行，蝉凭借翼羽而起飞。
④ 恶识所以然，恶识所以不然：既不识其所以然与其所以不然，则是非不必辩矣 （陈启天说）。
影外淡影问影子说：“刚才你移动，现在你又停止下来；刚才你坐着，现在你又站起来；你怎么这样没有独立的意志呢？”
影子回答说：“我因为有所依靠才会这样子吗？我所依靠的东西又有所依靠才会这个样子吗？我所依靠的就像蛇有依靠于腹下鳞皮、蝉有待于翅膀吗？我怎能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怎能知道为什么不会这样呢！”
昔者 ① 庄周梦为胡蝶，栩栩 ② 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 ③ ！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 ④ 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⑤ 。
① 昔者：犹“夕者”。
王叔岷先生说：“昔者，犹夜者。古谓夜为昔。《田方子篇》：‘昔者寡人梦见良人。’《疏》：‘我昨夜梦见贤良之人。’亦同此例。”
② 栩栩：即翩翩。形容蝴蝶飞舞的样子。崔
本“栩”作“翩”。
③ 自喻适志与：“喻”，同愉。“适志”，快意。
刘文典说：“案‘自喻适志与’五字隔断文义，‘与’字同‘欤’。详其语意，似是后人注羼入正文。《艺文类聚》虫豸部、《太平御览》九百四十五引并无此五字，三百九十七引有，盖唐代犹有无此五字之本。”刘说可存。
④ 遽遽然：僵直之貌 （林希逸说）；僵卧之貌 （释德清说）。
⑤ 物化：万物的转化。
从前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翩翩飞舞的一只蝴蝶，遨游各处悠游自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原来是庄周。忽然醒过来，自己分明是庄周。不知道是庄周做梦化为蝴蝶呢，还是蝴蝶做梦化为庄周呢？庄周和蝴蝶必定是有所分别的。这种转变就叫做“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