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泓军深知,在如今这个监控严密、凡事都要验明身份的时代,一个出逃之人如若没有假身份做掩护将举步维艰。赵开福涉黑,自然有自己办证的渠道。秦虹替男友报仇,是预谋杀人,想必会做好事后跑路的准备。基于此,黄泓军逼问“韩国人”,找到幕后的假证贩子,得知他果真替秦虹办过一张假身份证。
有了这个假身份做搜索根基,最笨的办法就是最快的办法。黄泓军不惜人力金钱,召集一批信任的手下,让他们分头去晨苍市大大小小的长途客运站找人,“我甭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只要给出有用线索,奖金五万起步。”又分别会见了晨苍市周边各县市黑道上的朋友,让他们在当地的宾馆、网吧、发廊、广场等地帮忙留意,“我黄泓军最怕欠人情,只要兄弟帮到的,日后我一定加倍奉还。”
网撒出去,鱼没捞着,有几次倒捞到一些贝壳,掰开却都是空的。黄泓军被聒噪的蝉鸣扰得心烦,暑气到顶,眼见地面一摊水经太阳暴晒,几分钟就了无痕迹,今年的夏天就要过完了,一点苗头未显。一事不过一季,在黄泓军的认知里,天底下的事,三个月内还没能收尾、没出结果,大概率就要黄。这个夏天没找到秦虹,她可能就如水汽一样人间蒸发了。为此黄泓军不断花钱、走动,以晨苍市为中心,扩大搜索范围。
终于在立秋那天,东里市的朋友送来一个消息:在当地一家长途客运站附近的宾馆寻着秦虹登记的假名。上周也有人说某地的网吧登记了这个名字,黄泓军大老远赶过去,发现只是个同名的学生妹。但有消息总比没有好,在动身去东里的路上,黄泓军暗暗祈祷,这次一定要摸到想要的牌。
名字是一个多月前登记的,系统记录住客于6月12日下午入住,隔天早上退房。但监控只保存一个月时间,录像已遭覆盖。给当时接待的前台看秦虹照片,时间长久,她对此也毫无印象了。黄泓军走出宾馆,见周围店铺林立,一条两车道路面上都是车与人。如果真是秦虹入住宾馆,那她要吃饭、购买必需品,还可能会把粉色头发染回黑色。黄泓军托本地朋友,拿寻找离家出走妻子的说辞,重点问询街上的饭馆、商铺、手机店和发廊。花了大半天,收回三个线索。
一是位于宾馆对面的超市,由于超市监控内存大,记录能保存三个月,得以调出6月12日至13日的影像。黄泓军一帧一帧地慢放,终于在货架间看到一名形似秦虹的黑发女子的背影,他大气不敢出,看女子沿着货架走到尽头,回转身,在分辨率不高的画面中,女子五官只是几个像素点,但根据固定的比例,三个点就能确定一个人——这个女子就是如假包换的秦虹。
第二个线索在街道尾的一家手机店,店主辨出了秦虹的照片,他说秦虹买了一台老年手机,不像是她这种年纪的人会用的,所以留意了一下。黄泓军问,她有办卡吗?店主欲言又止,黄泓军拿出两百块,帮帮忙,兄弟,我急着跟她道歉呢。店主收了钱,说,当时她说身份证忘带了,问我有没有那种不记名的黑卡,我就卖了她一张。谁会买台老人机用黑卡打电话?我寻思你老婆可能有别的相好。黄泓军问,号码是多少?店主摇摇头,这就记不住了。黄泓军又递上一百,把钱摁在台面上,兄弟,再想想办法。店主弯身到柜里,拿出一盒手机卡,从盒里抽出一张纸,顶头“靓号自选”四个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号码。
“黑卡比普通卡贵一倍,普通人不会买,这段时间我这店就卖了这几个,”店主数了数用笔画掉的号码,说道,“卖了八个,你老婆的号准在这八个里面。”
黄泓军放下钱,拿出手机,依次在通讯录里记下这八个号码。
第三个线索也在宾馆对面的超市,超市门口安装的监控头朝向路面,监看顾客车辆,无意中拍下了6月13日上午8点50分,秦虹退房离开宾馆,在门口坐上一辆出租车的影像。车牌号看不到,但通过车身印字知道出租车所属公司。黄泓军通过东里市黑道朋友的关系,与出租车公司当天负责车辆调控的经理见面,给了一点好处,拿到了那辆载秦虹离开的出租车行程单。
行程单显示,秦虹最后是在东里市铁东区一条美食街下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