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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某，男，48岁，寺口人。1961年11月20日。
既往有慢性肝炎史，近1个月来腹大胀满如鼓，按之如囊裹水，青筋暴露，叩呈浊音，面色萎黄，小便少，大便溏，舌淡，苔白腻，脉缓。肝功能检查指标均超出正常范围。
处方：甘遂、大戟、芫花各1.5g，研细末。煮大枣10枚，于晨卯时（5～7时）冲服药末，每日1次。
服药2天，腹水消退殆尽。为巩固疗效，予以《外台》之茯苓饮调之。
处方：茯苓15g，党参12g，炒白术10g，枳实6g，陈皮6g，生姜10g。水煎服。
（牟永昌医案）
解析：本案证属脾肾阳虚，水饮壅盛于里而成鼓胀（肝硬化腹水），治宜攻逐水饮，故永昌公予十枣汤调之。
十枣汤，源自医圣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在《伤寒论》中用治水饮停聚胸胁证，在《金匮要略》中用治悬饮证，其均系水饮内停，结于胸胁，胸阳不宣，气机壅滞所致。本案乃脾肾阳虚，阳气不振，气化失司，水气不行，聚于腹部，故见腹大胀满、小便少、大便溏诸候。明·方谷在《医林绳墨》中云：“肿当利水而实脾，胀宜清气以开郁，此治肿胀之大法也。”故首诊有十枣汤之用。方中甘遂善行经隧水湿，大戟善泄脏腑水湿，芫花善消胸胁伏饮，三药峻烈，各有专功，合而用之，其逐水饮、除积聚、消中满作用甚著，经隧脏腑胸胁积水皆可攻逐。由于三药皆有毒，易伤人正气，故以大枣之甘，实脾脏，护胃气，并缓和诸药峻烈之性及毒性，使该方逐水邪而不伤正。此即“肿当利水而实脾”之法也。待其腹水消退，而有《外台》茯苓饮之施。方中茯苓味甘淡而性平，甘则能补，淡则能渗，功于利水渗湿，凡脾虚湿困之痰饮、腹水、泄泻证均可用之，故任为主药。党参味甘性平，既能补气，又能生津，不燥不腻，善于补脾养胃，健运中气，俾饮邪不生。白术味甘苦性温，甘温补中，苦可燥湿，为补脾燥湿之要药。盖因脾为营卫气血生化之源，又主运化水湿，故党参、白术共为辅药，此乃“实脾”而“利水”之谓也。枳实苦寒，功于降气，专于散滞气，开郁积，除痞满，为脾胃气分药。与白术相伍，乃《金匮要略》之枳术汤，功于行气散结，健脾利水，乃医圣张仲景为脾弱气滞，失于输转，水气痞结于“心下”证而设。生姜味辛微温，入肺、脾、胃经，本案之用，取其辛散之性，入脾胃温中祛湿，化饮宽中。陈皮味苦辛而性温，气芳香而入脾肺，功于健脾和胃，理气散郁，燥湿化浊。陈皮、枳实、生姜共为佐使药。《本草求真》谓陈皮“同补剂则补，同泻剂则泻，同升剂则升，同降剂则降，各随所配而得其宜”。由此可见，陈皮同党参、白术则补脾益气，同茯苓则散水湿，同枳实则降气导滞，同生姜则散水气而化饮宽中。且陈皮、枳实、生姜三药之用，乃《金匮要略》之橘枳姜汤，原为饮邪为害，而致“胸中气塞，短气”而设。永昌公认为，大凡水邪凌心，而见“胸中气塞、短气”者可用之；饮停心下，而见鼓胀、水肿者，亦可用之。本案虽腹水消除，鼓胀得解，然肝硬化之隐患未除也，故永昌公有茯苓饮之用，此乃集利水、实脾、清气、开郁四法于一方之用也，亦西医辨病中医辨证之施也。《素问·四气调神大论》云：“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故二诊用茯苓饮，乃公“治未乱”之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