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柳少逸先生寄来由他与蔡锡英合撰的《柳氏经方应用技巧——经方案例及解析》,请我作序。
柳氏医学流派,是20世纪20年代发起,至50年代中期,形成了一系列学术思想和临床经验,初步构建起学术框架和学术特色,至八九十年代,理论体系更加完善,临床经验更加丰富。
清末民初,栖霞境内,有著名的两大中医传承体系,一是柳吉忱先生受业于清代贡生儒医李兰逊济生堂系,二是牟永昌先生受业于其父清代秀才儒医牟熙光丰裕堂系。柳氏医派第二代传承人柳少逸先生非但有其家传,尚随师牟永昌公六年,尽得牟氏一系之真传。于是,少逸先生汇两支医派学术于一体,理论体系和临床实践均有所成,加之其奋志芸窗,丰富并发展了柳氏医派的学术理论及临床实践,与其夫人柳氏医派领军者蔡锡英,共同将柳氏医派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学术影响亦日益扩大。
由此可知,胶东柳氏医学流派,是由柳吉忱、柳少逸、蔡锡英等及其门生几代人,经过百余年的辛勤耕耘,博览广采,融会贯通,传庚接续,不断总结完善发展起来的。其理论体系完善,知识结构全面,临证技术丰富,临床方法成熟,学术特色丰富。
阅其案,多为柳吉忱、柳少逸、蔡锡英运用经方的医案,其中尚有少逸先生蒙师牟永昌公的部分医案,可谓集柳氏医派代表人物经方医案之大成。
“经方”一词,最早出现于东汉,班固《汉书·艺文志·方技略》谓:“经方十一家,二百七十四卷。经方者,本草石之寒温,量疾病之浅深,假药味之滋,因气感之宜,辨五苦六辛,致水火之齐,以通闭解结,反之于平。”后因东汉末年战乱,经方十一家典籍尽失,无一得传。宋代孙奇、林亿在校定《伤寒论》序中云:“伤寒论,盖祖述大圣人之意,诸家莫其伦拟。故晋·皇甫谧序《甲乙针经》云:‘伊尹以元圣之才,撰用神农本草,以为汤液,汉·张仲景遗论甚精,皆可施用。’是仲景本伊尹之法,伊尹本神农之经,得不谓祖述大圣人之意乎?”由此可知,伊尹根据《神农本草经》知识创立了《汤液经法》,张仲景根据《汤液经法》的知识,广验于临床,从而著成了《伤寒杂病论》。据《汉书·艺文志·方技略》“经方十一家”中,有《汤液经法》三十二卷。又据晋·陶弘景《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汉代张仲景等名医,“咸师式此《汤液经法》”。由此可知,在汉代张仲景时代尚见到了“医经七家”与“经方十一家”等古医学文献。于是,就现存的中医文献,《伤寒杂病论》中的方剂便成了经方之祖剂了。对此,徐大椿有“惟仲景则独祖经方而集大成”“克谓经方之祖”之论。这说明了张仲景的书是学、研、应用经方的医著,是经方的源头。《注解伤寒论》序云:“医之道源自炎黄,以至神之妙,始兴经方,以仲景一部,为众方之祖。”李东垣称“仲景药为万世法,号群方之祖”。而尤在泾称“《金匮要略》者,汉张仲景所著,为医方之祖,而治杂病之宗”。李彣在《金匮要略》序中谓:“不读《伤寒论》者,不可与言医,不读《金匮要略》者,并不可与言《伤寒论》。”徐大椿尚语云:“因知古圣治病之法,其可考者唯此两书,其可谓经方之祖,可与《灵》《素》并重者。”关于临床应用的意义,蔡陆仙《中国医学汇海》云:“经方者,即古圣发明。有法则,有定例,可为治疗之规矩准绳,可作后人通常应用,而不能越出其范围,足堪师取之方也。”
宋·林亿在《金匮要略方论》序中有“尝以对方证对者,施之于人,其效若神”之论。吉忱公临证,均以“方证立论”,且根据病因病机的需要,或经方,或经方头时方尾,大有“以对方证对者,施之于人,其效若神”之验,从而形成柳氏医学流派以“方证立论”法式施于临床的学派特点。宗此,少逸先生亦“以对方证对者,施之于人”,广验于临床,均有显效,从而成为流派之集大成者,故而被人称为“经方派”之医。实则柳氏医派在临床实践中或经方,或时方,或经方头时方尾,均以“方证立论”为法式,所以就不存在什么“经方派”“时方派”的界限了,从其已出版的《柳吉忱诊籍纂论》《牟永昌诊籍纂论》《柳少逸医案选》《柳少逸医论医话选》中,可见其端倪。盖因仲景方和后世之方,均是历代医家临床诊疗精粹之结晶。若不广以传承,人为地固守“学派”阵地,则有失仲景“方证立论”之旨意也。
柳少逸、蔡锡英医师深忧“执古方不能治今病”之说日繁,又鉴于“世以医为难,医家尤以治伤寒难为”之境况,为彰显读仲景之书,察其理,明其用,而选编柳氏医派运用经方之验案结集,名曰《柳氏经方应用技巧——经方案例及解析》,以示“以对方证对者,施之于人,其效若神”之论,绝非妄语。同时,从该集医案中可见柳氏医派“理必《内经》,法必仲景,药必《本经》”的知识结构和学术思想内涵。
2020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