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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盲佬贴符

符是道家的秘文,据说可以通天地,谕鬼神,制人兽。黄帝凭着符􏳭制伏蚩尤,就是符的神通。可是现在它用在人身上已没有效力了,否则大可以不必制造飞机,大炮,军舰和坦克车呢。符□□现在仅有的效用,据说是退鬼和治病。关于以它来治病,那是祝由科的专门技术,只消画符烧灰咒水饮之,百病自然消失,无须服什么苦水。关于画符退鬼,其流行更为普遍,就中尤以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的符□□最为有效。所谓张天师,其祖先是东汉的五斗米道的张道陵,传至元朝至元年间,其后裔张章演受封为辅汉天师,从此便以“天师”得名。据说张天师所画的符最为灵验,可是作者并未试用过,所以不敢代为宣传。

符□□一事既盛行于世,街头巷尾,无不见其踪迹。可是盲佬贴符却不是因为盲婆床上夜里闹鬼,或是盲妹生了奇怪的膨胀病,却实在是与盲佬本人无丝毫关系的事。

“盲老贴符”仅仅是一个谜,谜底就是“倒贴”。

“贴”,附益也,补其不足曰贴,如津贴,帮贴之类。

又,黏置也,如揭贴,招贴之类。“盲老贴符”的贴字,是用其第二义。其谜底“倒贴”之贴,却用的是第一义了。凡是男子给钱与男子或女子以补其不足,均可以贴称之。不管这笔钱受得怎样不明不白,或作为封口金,或作为贿赂费,但授受两方却都好像是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似的。惟有女人拿出钱来给男人使用,却要给人家说一句“倒贴”了。“倒”者,“顺”之反也,逆其道而行之也。

天经地义应该孝敬女人的男子而受女人的贴,岂非反常而何?

“倒贴”一道,最初流行于妓女界。妓女操的是皮肉生涯,不论张三李四,只要有钞,就肯将父母遗体一任男人玩弄一个畅快。可是妓女也是人类,她不能天天挨胡子根的刺痛,酒气熏天的接吻,装笑脸去逢迎大腹的老爷们。她也得有一点精神的安慰。所以等她积下一点皮肉钱的时候,她便找一个小伙子来受用一下。这种小伙子,在“潘驴邓小闲”这五个条件之下只少一个“邓”字,可是她既然从财翁那里捞到了油水,也就不管那小伙子是否像邓通一般有钱了。“倒贴”最早最闻名的,就是那给卖油郎独占了去的花魁女。语云:“赌钱包赢,天下营生第一,嫖妓倒贴,人间乐事无双”,卖油郎之乐可知矣。

“倒贴”的风气流行甚速,从妓女而扩张到从妓女变化的姬妾,又从姬妾而扩张到嫁了老年人的年轻妇女,又扩张到寡妇,尼姑,天赋不厚的丑女,总之,想从男子那里得到金钱以外的一切的满足(换一句话说,就是“潘驴邓小闲”之一)的女人。读者且看陈大画师的大作,这“老藕”手执大把军票塞到那“花靓仔”手里去,使他可以对她格外出力巴结;那“花靓仔”呢,昂起了头,笑嘻嘻地一手去接钱,预备拿出全身功夫去讨好,这就说明了一切,无庸小子多饶舌。

(载《大众日报》,一九四三年四月二十四日) EHza3rAceje8DZ/vzLzcRyQvpqXeruRnsLzLPx7WQUCIv5y2uaAu8F3aa08bvL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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