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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陈村打大交

陈村,在外江佬看来,一定以为是一个姓陈的小小村落,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地方,但广东佬对之,已经耳熟能详,在广东佬心目中,不仅不会把它看作一个小小的村落,反之,把它的地位抬高到一个省会一样。列位如果搭过火船火车之类,一定碰见过“卖药佬”,当其口沫横飞滔滔不绝的时候,便会偶然道出一句夸张的说话,说他们的药品,远近驰名,“南番东顺”无人不知,“省佛陈龙”,皆有支店,所谓“南番东顺”,就是指散在省会周边的南海,番禺,东莞,顺德,这几大邑,“省佛陈龙”就是指省城(广州市),佛山,陈村,石龙这几个地点,照此看来,陈村虽然不曾升格到一个县治,或一个市治,可是已经能够出乎你的意外,跟“省城”一样,与“省城”齐名了。

实际上,陈村不过是顺德县里一个商镇之类,并不是一个县治,而居然比美广州大城,其理由当然因为有一点经济上的关系,商业繁盛,交通便利,才能够造成这样重要的地位,使广东佬无人不知有陈村。这真是陈村的异数了。

由于陈村是个有名的地方,它的名字就不免常常挂人齿颊。在某种时候,有人指天发誓地开玩笑说:“如果我收藏过你那东西,我便‘肠穿肚烂’!”说明最后那四个字,便含含糊糊,不甚清楚,原来他是在说“陈村渡烂”,因为广州大城和陈村之间,有一条定期航路,使用拖渡来往,发誓的人便会含糊其词地把“肠穿肚烂”说成“陈村渡烂”一样,亦可谓狡狯矣!

闲话少叙,言归正传,陈村虽则地位跟“省城”一样,到底是一个乡村,乡村和乡村之间,常常因为地理上的利害关系,如争水种田之类的事情,或因“世俗”关系,有了什么子弟给人欺侮便马上召集人马,大兴问罪之师,向别村寻衅,别村人强马壮,当然不肯示弱,于是械斗——“打大交”之势成,不可收拾矣。广东各邑乡村,械斗之风最烈,陈村是广东各邑里的一个乡村,发生械斗自然不能例外。

据说,陈村之“打大交”也,打而胜,当然高奏凯歌,打而输,势色不同,参加“打大交”的人,便一声暗号,实行“松人”。“松人”者,脱退或避匿之谓也,“打大交”而不胜,三十六着走为上着,谁曰不宜?

图示:一个在酒店开房叫私娼的男人,正在做着甜美的梦,不提防那女人已独自起床,在男人的衣服上抓去所有银物,悄然而去。这女人就是个实行“陈村打大交”的策略者,钱财到手便即“松人”也。

(载《大众日报》,一九四四年四月十五日) cE7VCNeYjQVJdT4WfA/fReW9IsIzC139kEZ1G7Ftb2mc3kk4v3QELnaVEBGcHc6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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