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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屎凼关刀

考“关刀”,是在飞机大炮坦克车不曾发明以前的一种古代兵器,现代打仗,虽然少不了刀,可是决不会再搬出关刀这样的古代兵器来。最多在步枪上套下一张拿来冲锋的刺刀,再不然只有一口像日本军队所用的著名的“日本刀”,或者用以指挥,或者用以表扬功勋,并不再像“关刀”一样是唯一杀敌的武器,因而我们在这时代已不能复见“关刀”了。

况且,“关刀”之为物,最初并不叫“关刀”,据《三国演义》,是叫“青龙偃月刀”,只因使用这口宝刀的人是威震华夏名动三国死后给人奉为“忠义仁勇关圣帝君”至今还为社会大众称道弗衰的关羽字云长的红面关公,所以人们一听见这家伙便不叫“青龙偃月刀”而叫“关刀”,意思像是说:“此关公之刀也。”由此看来,“关刀”之为物,似乎只是关公之刀,其他不够资格称“关刀”。所以“关刀”更不能复见于今日之战场也明矣!

虽然,设使你们打开一部《三国演义》来看,头一卷便有许多“绣像”,绘出威风凛凛的关公,丹凤眼卧蚕眉,赤面美髯,跨了一匹赤兔马,手上拖了一把长刀,那刀就是青龙偃月刀,亦即“关刀”了。再不然,你还可以到关帝庙去瞧瞧,在关帝宝座之前,右边关平捧着一颗巨玺,左边周仓提着一柄大刀,这就是“关刀”了。

“关刀”这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家伙,理应恭恭敬敬地由周仓这位仁兄加以保管,常常加以拂拭,哪里会丢在“屎凼”这样肮脏而不可响迩的地方呢?在下查考经史,并没有这样一回事,只不过是好事的人们拿来做譬喻罢了。人们读过《三国演义》,或听过街头讲古先生讲过“三国”的,都不期然而然地尊敬关公,推崇关公,哪里肯把关公所使用的那口宝刀,加上一个污秽的名词呢?

“屎凼”,是一种旧式的贮粪池,屎这东西从人体里排泄了出来之后,便已成为无用之物,但在农人方面却成为挺有用处的肥料,所以不嫌肮脏而贮之于“屎凼”以待取用。若果把“关刀”放下去,整把“关刀”便沾满了大粪,既不能闻(文)——嗅——又不能舞(武),变成不能使用的东西了。

因此,“屎凼关刀”者,“闻唔闻得,舞晤舞得”之谓,也就是既不能文又不能武之谓,有如本图所示:一边招考书记,斯文人都向这边去;一边招募工人,壮夫们就向那边去,独有那失业者,彷徨地,两边都不敢进去,他,就是一把“屎凼关刀”了。

(载《大众日报》,一九四四年四月八日) 5qpz9j/pgnsGyrwXVU5U7QA0xJWV26UMHGD9DQr9t/kZlS3AnEJoNNw/IsOImU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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