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生骨大头菜

“大头菜”是什么？

要清楚这一句俗语，首先又一定会提出这样一个问案，要求鄙人解答。鄙人当然不慌不忙接纳你这个提出，而予以或者会使你认为满意的答复。原因鄙人对于“大头菜”最清楚，从小的时候起，一日两餐，差不多没有一餐能够离开过大头菜，不是我喜欢它，也不是我嗜好它，而是我的命运使我和它结下一段不解之缘，虽然有时兼吃一点咸虾面豉或霉菜腐乳之类，但是，大头菜这东西总有一点贮在厨里，以备不时之需。

它的形状我也清楚地懂得，它的外貌简直像一颗日本人称为“大根”，我们称为“萝卜”一般的东西，它的大小像萝卜，它的叶块也像萝卜，不过，差异的地方，只在萝卜在佐膳的菜式上用途比较广大，它则只有腌渍之后才有人拿来做“配菜”，比方：萝卜可以腌渍而成菜脯及萝卜润，也可以晒干做萝卜干，也可以制成糖醋萝卜，还可以刨烂蒸萝卜糕……一言难尽；大头菜则只可“独沽一味”地用盐，用香料，腌成味道可口的大头菜，但，它可以作拌同种种肉食而蒸之，故其用途也不能说少。

这菜，有人叫“神菜”，也有人给它一个绰号，叫作“发梦菜”，原因在它腌制时候要加上一点性质燥热的香料，因而吃了它的人就会感到燥热，而在夜里频频做梦，不管做梦是不是由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切推在大头菜的身上，叫它做“发梦菜”。

这菜在广东，荷塘的最著名，产地当然是在新会，其他当然也是有的，不过不肯研究，种出来的都没有荷塘那么好，虽然由于地土和气候关系，会使它发生差异，但人工的播种施肥杀虫等等工作，总有相当关连。如果不加改善，便会“种坏”，种成一种“生骨大头菜”了。

所谓“生骨”，就是在那颗大根里面长出筋络一般坚硬得像“骨”一样的东西，在吃的时候，会藏在你的牙缝里教你不大舒服的。这样的大头菜就是“生骨大头菜”，人们再下一个注脚，称为“种坏”。

“种坏”者，“纵坏”也，种纵同音，是一种假借。

“慈母多败儿”，就是“纵坏”的事实。本文的插图是：儿子跟导游女“拍拖”，碰见父亲，给父亲一顿责骂，可是，做母亲的却从旁回护，使她的儿子变成天字第一号“生骨大头菜”！

（载《大众日报》，一九四四年四月三日） A2YhthFZzLY8XEvae5Gw9szuCZNs1+eZCGQfZbQxg8rbex3Igi6S79iToUWjb4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