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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亚崩咬狗虱

亚崩,不详姓氏里居,一如“亚君买水”之亚君,“亚福老婆”之亚福者然。他的门牙不知自己撞脱还是给人家打落,以致变成“崩牙成”。第二,一旦他既不能像“崩牙成”成为广东名优,更不是社会名流或社会闻人,所以人家都没注意到他的尊姓大名,只照着他“破相”的地方,给他一个名实相符的诨号,叫做“亚崩”而已。

本来“崩口人忌崩口碗”,亚崩当然不会欢迎人家叫他做亚崩,但,人们多数是“越话越出屎”的,你越不想人家叫你做亚崩,人家偏要叫多几声,所以亚崩亦无如之何而甘受不辞。但亚崩因此反而“食屎食着豆”,他虽不是名优,不是名流,也得名扬四海。

亚崩的故事极多,“亚崩咬狗虱”不过是其中最为人所乐道的一个。

至于狗虱之为物,是出乎众虱之上的,什么“头虱”,“毛虱”,“衣虱”,“床虱”都比不上它的能干,因为它的身体渺小而扁平,又牙尖嘴利,善于跳跃。当它跳在你的皮肤上面,用力吮吸你的血液的时候,你是毫不觉得的,等到你的创处因为它放下的毒汁而发生痕痒,你要举手拿它的时候,它就会翻一个十万八千里的筋斗,逃得无影无踪了。

有人因为它具有相当本领,把它训练成功,到处表演狗虱戏,观众在放大镜下可以看见它跳舞,拉车……听那位狗虱戏班主人指挥,因为那位狗虱戏班主人负有拿两只手臂来供给它吮吸食粮的义务,也就有指挥它去演戏赚钱的权利。

但狗虱之于亚崩,就有损无益,常常在他赤着的脚上或腿上,狠命地咬他一口,便逃去无踪,使亚崩又痛又痒,十分难过,不得不学懂平常人治狗虱的方法,觉得脚上有点古怪,便静悄悄地俯下头去窥伺它,另一方面把食指伸到舌头上蘸一点“口水”,一发现是它就用蘸了“口水”的食指捺下去,使它那扁平的身子胶在“口水”里,跳跃不得,然后送进舌头上,用门牙轻轻一咬,送掉它的性命。可是,亚崩没有门牙,结果咬它不死,但狗虱在这情形下,虽不死也吓得半死,所谓“唔死一排慌”,一点不错。

在这无奇不有的社会里,跟“亚崩咬狗虱”发生关系的,无过于“捉黄脚鸡”(上海叫“仙人跳”)这样的事情。当你突然给一个女人爱上的时候,正像一只狗虱在一条毛腿上吮吸着血液一样“滋味”,一样快乐,临了女人房间出现那个面目狰狞的汉子作势要取你性命的时候,就像狗虱给亚崩蘸了“口水”的指头胶着送进舌头和门齿之间一样恐怖,结果虽然只要了你所有的银物,然而你“唔死一排慌”矣!

(载《大众日报》,一九四三年十一月六日) MMniYgYhemZSgw2mYNDPe28DsdvC/OOzu1THnGq8qe0VKvGIpAV52QrUmZ+Gks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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