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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回
宗泽定计破兀朮

却说岳飞次日部领众将,与胡贼列兵于太行山下。两阵对圆,虏将拓跋耶乌跃马横刀而出。岳飞驱动一班战将,杀过阵来。拓跋耶乌舞刀还战,二骑才交,岳飞轻舒猿臂,只一合早将金将活捉马上。张宪、王贵乘势杀进中军,杀得金兵落荒四下逃走,获其马匹、干粮不计其数。岳飞大军遂屯于太行山下,将干粮、马匹尽散与士卒。士卒得食,各欢呼愿效死斗。

且说杀败金家小卒报与主将黑风大王:“即今大宋有一枝人马,勇不可当,近日叠连与吾军放对,已生擒了万户王崇、千户阿里孛。拓跋耶乌领去的人马,都被杀尽。”黑风大王听了大怒,即引三万惯战胡兵,前抵太行山前,摆开阵势,欲与宋将放对。宋阵中门旗开处,岳飞挺枪跃马而出,大骂:“剿不尽的胡蛮,又敢来哉!”举枪直取黑风大王。黑风大王举兵器交还。二人战上数合,黑风大王措手不及,被岳飞一枪刺于马下。正是:

不知壮士归何处,
只见征鞍染血红。

岳飞既刺死金将,驱动部下人马四下追杀。杀得胡兵犹如风卷秋林,横尸十里,解甲抛戈纳降者,不可胜数。岳飞鸣金收军,欲就王彦,致恐王彦疑忌,乃引兵迳往东京,再投奔宗留守。岳飞一行人到汴京,进见宗泽,备言近日与金兵交战,连赢数阵,河北制置使王彦不肯相容,故得来投奔。宗泽喜曰:“自将军夺官离东京后,各处报胡虏入境,殆无闲日。尝约张招抚出兵截击,未见捷音。今将军杀败胡贼,卫州渐纾其急,实将军之功也。吾当奏知。”飞曰:“我等愿从留守指挥,补报朝廷,岂敢专望赏功。”泽曰:“赏功惩过,乃朝廷盛典,非泽所得私。”即具表,遣人诣京师奏升岳飞功绩。

高宗见奏大悦,差使命赍官诰到东京,加升岳飞为留守司统制。使者承旨,迳来东京见宗泽,宣读升岳飞诰命。岳飞拜受已毕,泽设酒礼款待使人,因问曰:“近日朝廷有何急切消息?”使者曰:“近日圣旨,令有司预备仪仗车驾,欲幸扬州。士论汹汹,惟此事实急切。”泽闻之惊曰:“车驾如幸扬州,中原随即陷没矣。”因遣人随使抵京师上疏曰:“京师天下腹心,不可弃也。昔景德间契丹寇澶渊,王钦若江南人,劝幸金陵;陈尧叟阆中人,劝幸成都;惟寇准毅然请亲征,卒用成功。陛下今正当以澶渊之事为鉴,驾回东京,以系中原之望。

乘天下戴宋之德未泯,义旗一呼,豪杰响应,亲御六龙,直抵沙漠,悖天之胡虏必能剿灭矣!何堂堂天朝,无一二大臣倡为兴举,惟识今日驾幸扬州,明日驾幸金陵,专为退避狄人之计?

臣老病,死不足惜,第恨二圣未还,疆土未靖。愿陛下留神审察于斯。”高宗览疏,以示黄潜善、汪伯彦。汪、黄见疏,皆笑以为狂。枢密张悫独曰:“如泽之忠义,若得数人,天下定矣!何畏乎金贼哉!”汪、黄无语,而帝竟幸扬州。

是时大金皇帝闻高宗车驾幸扬州,即遣人令粘没喝、讹里朵、兀朮等进兵。使者领命,颁知各路去讫。却说兀朮自燕山由沧州渡河,分兵趋河南,谋侵东京。边庭消息报入汴京来,宗泽闻之,聚集诸将佐刘衍、刘达、阎中立、郭俊民,李景良等,商议退金兵之策。时泽差岳飞往救河南之围,不在军中。

刘衍进曰:“兀朮乃金国最骁勇者,今部兵远来,利在速战。

愿留守假衍奇兵二万趋渭州,从间道绝其辎重,更得一将趋郑州,以分其势,留守深沟高垒,坚壁勿与战。彼深入吾地,欲前不得斗,欲退不得还。吾以奇兵绝其后,使野无所掠。不出十日,而兀朮数万之众尽为鬼也。”泽曰:“此计甚妙,只是无人敢部兵趋郑州以分其势。”言未毕,一将应声而出曰:“某虽不才,愿与刘将军同退金兵。”众视之,乃宗泽帐前偏裨将刘达也。泽曰:“刘显忠一行必能成功。”即付以二人各精兵二万。刘衍、刘达辞宗泽领兵去讫。泽遣小校会各处附近人马,戒诸将保护河梁,以俟大兵之集。

却说兀朮离燕地渡河,将近淮南,与粘没朵、斡离及在军中点集诸胡兵,克日进攻汴京。哨马报:“宋将兵出滑、郑二州,扼吾首尾,元帅须作持备,宗留守之兵不比他人。”兀朮大惊曰:“人传东京宗留守深得民心,部下将佐甚有调度,吾未信。今日观其行兵,果不虚也。”即下令军中,将人马由郑州从白沙进发,“若迟缓,吾军难以进退。”众胡兵得令,正欲起行,斡离及曰:“河梁近岸俱是宋兵把守,彼知吾军深入,日夜持备。倘过去,宋军从后赶来,谁人可敌?”兀朮惊慌无计。粘没朵曰:“元帅不必重虑,我这里千军万马,岂惧一河梁哉!乘今夜将众分作二队,密密而去。再遣人将河梁拆断。

待宋军知吾离了河南,部兵来追,一时无桥梁可渡马,焉即赶及我哉?”兀朮从其计,分付军中今夜准备离营。众胡兵各披挂,掩旗息鼓,悄悄沿北岸而去,随后将河梁尽行拆断。果是其夜黑雾遮天,不辨东西。两岸宋军并不知胡贼离了大寨。兀朮行及数里,哨军报宋营并无动静,以手加额曰:“此天赐吾功也!”近天明,日出雾散,对岸宋军平空一望,河梁俱被拆断,胡虏不见一个。众军来报知刘达,达曰:“此必兀朮知吾屯大军于此,恐袭其后,故乘夜断河梁而去,猾虏定从白沙进攻汴京。”即遣人持书至滑州,会知刘衍进兵。差人接了文书,连夜来见刘衍。刘衍即整点甲士,从郑州路进控兀朮来兵,不在话下。

却说兀朮引众胡兵抵白沙地界,去汴京不远。都城军民闻知兀朮兵到,各怀震恐。声息传入府堂,僚属慌入与留守计议。

时泽正对客弈棋,及闻金兵近城,众僚属无措,笑曰:“何事张皇!吾已豫遣刘衍等部精兵在外,必能御敌。晓谕都城百姓,不必惊恐。”乃召过何贤曰:“与你精锐数千,于白沙峡道三十里止候,敌人深入,闻信炮响,可将兵续出敌后,断其归路。”何贤领计去了。又唤过郭俊民,密计曰:“你领轻骑二千,从旁道小路,潜在山口,遥望兀朮营寨,以观动静。待刘衍大兵与胡虏对敌,尔从山坡后鸣金擂鼓。彼未知虚实,不必与战而自慌乱也。”俊民听令,引兵去讫。又遣人以密计授刘衍。宗泽一一分拨已定,自与一班众僚属登城观敌。

却说兀朮卒领五万金兵,与粘没朵、斡离及长驱绕郑州抄白沙而进,将近东京地界,哨马回报,宋军并无人迎敌。兀朮怀疑,与众议曰:“往常攻别郡,无将迎敌可信。东京宗留守,吾闻其人足智多谋,今日不放军敌对,莫非有计策?”众胡将亦以为然。

言未毕,忽滑州路口一彪军马,旌旗展卷,枪刀密布,为首一员大将,口方面圆,金盔银甲,乃东京有名将家刘衍是也。

大骂:“逆天臊奴,不识时势,屡次侵扰中华,今日先将这匹夫试吾利刃!”兀朮靠住阵脚,手持长枪,跃骏骑而出,大叫:“今日早早献了东京城池,驻吾人马,令尔大朝皇帝尊我金国为主,割地与吾讲和则休;若不允,教尔中华寸草难留。”刘衍大怒,举刀直取兀朮。兀朮挺枪来迎。两骑战未十合,刘衍勒马望东路而走。兀朮见刘衍战败,挥动胡兵,乘势杀入。宋军遗下辎重干粮遍满郊野,胡众各相争取。刘衍停住马,又战数合复走。兀朮战得怒激,不舍赶去。将追二十里地,见前面尽沙石路,两旁俱是乱山。兀朮勒辔与粘没朵曰:“宋军莫非计否?”粘没朵曰:“此处乃系陷地,必是圈套。元帅可令后军速退。”兀朮惊慌不迭,拨马杀出原路。前军刘衍见兀朮人马纷乱,放起号炮,引本部精兵掩杀将来。金兵大败。兀朮走回十里,忽峡道旁金鼓齐鸣,数千精锐宋兵截出,为首一员勇将何贤大叫:“兀朮早下马受擒!”兀朮不敢恋战,与粘没朵、斡离及拚力刺斜杀出。何贤勒马后追。兀朮等且战且走,部下人马损折大半,急领众骑望平山而逃。才行一里,山坡后喊声大震,金鼓不绝。兀朮又惊又疑,奔出小路,望郑州逃走。 Y4AWxMEs9NviYV3hl0PVbZHql4LaWu+HJT2dGnErPY64TdTE4QEEMWkIKICVk0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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