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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农户谈起红白喜事

在村里走访,正好碰到一对准备出门帮忙做喜宴的夫妇。女主人四十岁左右,热情健谈。他们没有急着出门,而是将我们引入院内,聊起家常。

男主人四十多岁,家里还有两个正在上幼儿园和小学一年级的女儿满院子跑着玩。男主人和前妻育有一儿一女,现在均已成人,女儿外嫁,儿子在外打工。

健谈的女主人和我们说起往事:夫妻两个是在广东认识的,女主人是广东人,当时男的在广东打工,女的在做服务员,两人走到了一起。

“大哥有这么大的魅力,能把你带回云南来,一晃就是十多年!”我们笑着说。

女主人回答:“哈哈,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觉得这个人好,踏实肯干,能吃苦,就跟着他来了。现在他跟前妻生的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我们相处得很好。”

“孩子和她相处得就像亲妈一样。”男主人满足地插了一句。

“嗨,就是本本分分过日子,都是一家人,能有什么事情呢,好好相处就好了。”女主人的话里已经有了一些云南方言的味道。“这几年我一直和他在昆明打工,也没怎么回村里,这不是国家有政策嘛,我们拆老屋盖新房可以补贴一点,我们就回来了,正好两个小的孩子也该上学了,我就不出去了,在家带孩子,他继续出去打工。”

“是啊,”男主人说,“这一大家子,如果我不是想办法承包点小工程做,只是靠一个人死命打工,怎么能养活得起,房子也盖不起啊。前两年挣了些钱,七年挣了几十万。谁想到,后来承包了人家一个小工程,干了几年,老板跑了,我不仅没挣到,还把以前挣的基本都赔进去了。唉!继续再干吧。要不然也不会盖成这样的房子。”男主人指着后面的一幢毛坯住宅说:“我们是装修好一个屋住一个屋,再换另一个屋装修,没有别的地方住啊。还好国家能补助一点,只能先盖一层,等到后面我再多干点,宽裕了再接着盖吧。”

这个时候,周边的邻居来叫,要到办喜事的人家去帮忙了,女主人歉意地和我们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孩子急匆匆地走了。

我们则顺着这个喜事的话题继续聊了下去。

“我从过年到现在,做客(本地将“随礼”叫“做客”)已经随进去一万多块了,”男主人说,“前两天我到另外一个县去做客,我拿出一千元,没想到还少了,唉,弄得我很没面子。”

“咱们这边随礼一般拿多少?”

“一般要看感情和交情,总在两百到六百元吧,通常只有极为亲近的能拿八百到一千元。”一旁的村干部补充道。

“那形式是什么样的?是怎样一个流程?”

以下是根据村民、村干部和邻居共同聊天整理的结果。需要做客的一般分为红事和白事。

红事主要包括乔迁新居、嫁姑娘、娶媳妇、生孩子。

以结婚为例,一般要吃四顿饭。婚姻正日子前一天晚上开始吃第一顿饭,第二天中午、晚上两顿正餐,第三天中午一顿正餐。第一顿饭叫“干生酒(音)”,有的地方叫“花枝会(音)”,第二、第三顿叫“喜酒”,第四顿叫“散客酒”。特别要指出的是,如果是嫁姑娘,第二天的午餐是正规隆重喜宴,如果是娶媳妇,第二天的晚餐是正规隆重喜宴,相应的菜品会增加,品质也会提升一些。

近些年,村民的喜宴大部分在家中操办,包饭店的情况逐年减少,主要原因是乡村帮忙的人多、地方宽敞,大家交流比较充分,场面也热闹,而且比较经济实惠。

“有的时候包饭店,到那里就是吃一顿,连主人面都没见着,后来大家都转回村里自己办了。”男主人这样说。

来婚宴帮忙的人,主要是周边邻居和朋友,亲戚是不参与婚宴提前准备工作的,只参加婚宴并随礼表心意。邻居帮忙一般会提前两天告知,婚宴头一天一早就会来帮忙。帮忙的朋友在帮忙的同时,会收到主人家的邀请,请帮忙人一家参加宴席。一般情况下,亲戚会收到正式的婚宴请帖,周边帮忙的邻居会收到口头通知。

其他的红事,比如生孩子等,也是要四顿酒宴,只有搬迁新居只搞一天,包括两顿正餐。

一般情况下,在村里办喜宴,餐食之外的花费主要是租碗筷桌椅,一桌十五元左右,其他食材由主人家自行购买,由村里来帮厨的人进行烹饪,一般不给酬金,用酒席回馈。

白事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比起红事有邀请参加,白事是全村(自然村)人员相互通知,是不需要主人邀请的。

一般情况下,白事的悼金是一百到三百元,而且通常情况下是单数,如果前面接受过别人家的白事悼金,在别人家有白事的时候,都会在原来悼金基础上加上三十到五十元。

通常情况下,如果一家有白事,本家直系亲属是不会出面的,一般会请村内一个信得过的人来作为总管,统一帮忙协调各种人员安排、事务处理、宴席安排等事宜。

一般白事宴席是三顿正餐,当天晚上及第二天中午和晚上。

在村子里,如果一家有白事,邻居得到通知需要过来帮忙,是不得拒绝的,即便是本人不在村里,或者是已经长期在外工作了,如果接到消息,也要想办法回来帮忙。如果实在回不来,可以请自己的兄弟姐妹代劳,或者花钱聘请人员过来帮忙。

村民无论是否在村子内,即便没有收到帮忙的通知,也要主动上门吊唁,并送上礼金。

“我家里兄弟姐妹五个,我是最小的,只有我在村里,哥哥姐姐全部在外地工作,所以一旦村里有事情,都是我作为代表去参加。”一旁的村干部笑称。

“像我们村,”旁边一位来自其他乡镇的干部插话道,“除了和他们说的一样以外,在老人出殡的时候,一般是由村子(自然村)的村主任出面组织人员,一般都是十六人抬,一共要有二十多个人,除了十六个抬棺材的,还有两三个抬扎纸的,还有一个在前面引路的,等等。这个是由村里出面组织的,不用自己出钱,每家都会轮到,要是这家的男劳力没有在家,遇到出人力的时候,那这家或者出钱请人,或者请朋友兄弟帮忙,这是不能拒绝的。”

“其实我们觉得这也挺好的,这是传统,延续了千百年了,是我们村子的风俗,也是村民们共同遵守的约定吧。”对于风俗,他们是这样看的。

话题转到主人夫妇身上。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人家不远万里来到云南,你可曾上门去看看丈人、丈母娘?”我们笑着问男主人。

“还真没去过,到现在也没到她娘家去过。她娘家姐妹好几个呢,我媳妇是老大。我们过去一趟,至少要花费两万来块钱,有这个钱我把房子再加一层了。现在混得也不是特别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男主人略带沉思地回答。

中国几千年的乡土民俗,包括婚丧嫁娶、乔迁生子等是村民社会交往和人情互动的重要方式,而当传统的民俗被“礼金”取代之后,带来的是乡情的淡化、金钱的衡量。“我们全家一年总共收入一万多块,其中最大头的就是人情往来、看病吃药和日用开销,村里谁家有事总归要给一些的。”一位村民这样归纳家庭收支。说起随礼现象,很多人表示,这是个面子和人情的问题,有时候碍不过面子,也只得遵从。

说到这里,还有一个杀“年猪”和宰牛宰羊过节的现象。随着群众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杀猪饭”“宰牛饭”和“宰羊饭”等,已经成为广大乡村比较盛行的一种亲友交往的方式。每到年底,很多人家会将自家饲养的猪、牛、羊宰掉,做成系列菜肴,邀请周边亲朋好友来家里一聚,交流一下感情,聊聊知心话。这是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一种表现,也是乡村人际交往的一种重要形式。一位乡村老人这样说:“原来家里穷,哪里有那么多肉吃,只有到了过年,攒下来的一点肉就让大家过来聚一聚。主要是亲戚朋友,那时候肉也不多,主要还是以菜为主,哪能像现在这样可以敞开了吃肉。”

另外,年底杀猪宰牛,除了能够做一顿宴席,更重要的是趁着天凉,可以将剩下的肉做成腊肉、腌肉,作为第二年肉食的主要来源,由此也就形成了一种传统美味。但是,发展到现在,杀猪宰牛已经不只是为了第二年储备肉食,更多的是为了乡村关系的交流与维系。有的家庭朋友多,亲戚多,杀一头猪往往不够宴请亲朋,反而还要多买两三头猪。有的村民说,过年吃杀猪饭,家里来多少人,那是要看你家人缘的,要是吃杀猪饭时来的人少,或者你家干脆不杀猪,是要被别人笑话的。这样,为了攀比谁家来的人多,或者是为了表达热情,来宾往往会超出亲戚、朋友的范畴,变成朋友带着朋友,亲戚带着亲戚,很多人互相并不熟悉甚至不认识。这样的演变趋势,很容易使得本来是一种传统储备肉食、亲友小聚庆祝节日的风俗,变成互相攀比的不良风气,给农户造成额外的压力。因此,我们要保护优良传统民俗的本源,恢复民俗本来的含义,而不是将民俗世俗化、将关系交流利益化,这还需要我们做进一步的引导工作。 Cjf0H8Jt8JJgwSIlSMD3eCi0P+I5HwbR6ZP1Iu4vDMTdUXs18xYj0OV06VJM9G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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