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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德若篇
——论修辞术 [1]

对话人:苏格拉底 斐德若

苏 亲爱的斐德若,你从哪里来?向哪里去?

斐 我从克法罗的儿子莱什阿斯那里来,到城墙外去散步。因为从天亮起,我就坐在他那里,一直坐了很久。我们的公共的朋友阿库门 也在场,他劝我沿这条大路走;他说这比在院子里走要爽快些。

苏 他说得不错,朋友。看来莱什阿斯是在城里?

斐 是,他跟厄庇克拉特住在一起,就住在靠近奥林普斯天帝庙的莫里俅的那座房子里。

苏 你们在那里拿什么消遣?莱什阿斯拿他的文章 来款待你们,那是一定的啰?

斐 我可以说给你听,如果你不忙,可以陪我走远一点。

苏 忙!哪里话!你想不到我会像品达 的诗所说的,把听一听你和莱什阿斯的谈话,看作“比一切忙事都较重要”?

斐 那么,跟我一道走吧。

苏 你就开始谈谈吧。

斐 好,我们所谈的倒是你的老题目,我们也是在谈爱情问题。莱什阿斯写了一篇文章,谈一个美少年受人引诱,而引诱的人却不是一个有爱情的人。妙处就在这里,他很巧妙地证明应该接受的倒是没有爱情的人,而不是有爱情的人。

苏 真是一个妙人!我倒愿他说应该接受的不是富人而是穷人,不是少年而是老翁。总之,让我自己和多数人所有的缺点都得到优先权。若是他那样说,他的话就会真正有趣,而且有益于公众福利。我很想听听他的话,纵然你要我陪到墨伽拉 ,像赫洛狄库 所开的方单,步行到那里城墙边,又步行回来,我都心甘意愿。

斐 你说的什么话,我的好朋友!莱什阿斯是当今最高明的一位作家,就连他写这篇文章,也要费很久的时间,卖很大的气力;像我这样一个门外汉,你以为我能把他的文章背诵出来,不糟蹋他吗?我没有这样的本领,若是有这样的本领,我宁可不要发一批大财。

苏 啊,斐德若,若是我不懂得你,我就不懂得我自己。可是我懂得我自己,也就懂得你。我知道很清楚,你听过莱什阿斯读他的文章,觉得听一遍还不够,要求他读而又读,而且他也很乐意接受你的要求。后来读得不能再读了,你还是不满足,把那篇文章从他的手里要过来,好把你心爱的那些段落看而又看;这样就费了你一上午的工夫,坐久了,疲倦了,你才出来散散步。可是那篇文章从头到尾你都记得烂熟了,若是它不太长的话。你现在是要到城墙外找一个地方,一个人把它再细加研究。在半路上你遇见我这样一个人,也有爱听人读文章的毛病,你就很高兴,以为找到了一个人,可以一同咀嚼这篇文章的滋味,大大快乐一场。所以你就邀我陪你一阵往前走。可是到了这位爱听文章的要你开始念,你却扭扭捏捏的,好像不大愿意。其实你心里正想有人听你,纵然找不到人愿意听,你也要强迫他听。得了吧,斐德若,迟早你是要说的,就快点说吧!

斐 我看我的最好的办法是尽我的能力把这篇文章复述一遍,反正我若是不复述一遍,你绝不肯放我过去。

苏 我的意思你看的很准。

斐 好吧,我尽我的能力来试试。我实在没有把原文个个字记熟,我可以告诉你,苏格拉底。关于莱什阿斯所说的有爱情的人和没有爱情的人的分别,我可以逐条依次说一个大概,我就来从头说起。

苏 好,亲爱的朋友,但是我先要看看你左手拿着藏在衣襟下的是什么,我敢打赌那就是那篇文章。如果是的,我就要请你了解,尽管我爱你,却毫没有意思要听你练习背诵,既然莱什阿斯的文章在这里。拿出来看看吧!

斐 好吧,苏格拉底,我只得招认了。我本来希望利用你来练习我的记忆,你这一下就把这希望打破了。你愿坐在哪里来读它呢?

苏 我们且撇开这条路,转弯沿着伊立苏河走,碰到一个清静地方,我们就坐下休息。

斐 我今天出来没有穿鞋,真凑巧,苏格拉底。你咧,你从来就不穿鞋。我们最好赤着脚打水里走,沿着河流,在这个时节,尤其在这个时辰,走水不会不舒适。

苏 就这样办,我们且走且留心找一个坐的地方。

斐 你望见那棵高梧桐树吗?

苏 我望见。怎样?

斐 那里阴凉,有草地可坐,如果我们高兴,还可躺下。

苏 我们就朝那里走。

斐 请问你,苏格拉底,传说玻瑞阿斯抢掠俄瑞堤亚 ,可不是就在伊立苏河的这一带?

苏 依传说是如此。

斐 可不是就在这个地点?这条河在这里多美多明亮!我想女郎们爱在这样的河岸上游玩。

苏 倒不在这地点,还要下去小半里路,在我们过渡到猎神 庙的地点,那里还有一座玻瑞阿斯的祭坛。

斐 我从来没有注意到它。老实告诉我,苏格拉底,你相信这个神话吗?

苏 如果我不相信它,倒不算什么荒唐,学者们都不相信这一套话;我可以用学者们口吻对它加以理性的解释,说她和法马西亚 游玩时,让一阵北风吹过附近的山崖,跌死之后,传说就把她当作被风神玻瑞阿斯抢掠去了,或是从此地抢掠去,或是像另一个传说所说的,从战神山。但是这是学者们的态度。我哩,虽然承认这种解释倒很有趣,可是并不把做这种解释的人看作可以羡慕,要花很多的精神去穿凿附会。要解释的神话多着哩,一开了头,就没有罢休,这个解释完了,那个又跟着来,马身人面兽要解释,喷火兽也要解释,我们就围困在一大群蛇发女,飞马以及其他奇形怪状的东西中间 。如果你全不相信,要把它们逐一检验,看它们是否近情近理,这种庸俗的机警就不知道要断送多少时间和精力。我却没有工夫做这种研究;我的理由也可以告诉你,亲爱的朋友。我到现在还不能做到得尔福神谕 所指示的,知道我自己;一个人还不能知道他自己,就忙着去研究一些和他不相干的东西,这在我看是很可笑的。所以我把神话这类问题搁在旁边,一般人怎样看它们,我也就怎样看它们;我所专心致志的不是研究神话,而是研究我自己,像我刚才所说的;我要看一看我自己是否真是比泰风 还要更复杂更凶猛的一个怪物,还是一种较单纯较和善的神明之冑,呃,朋友,这不就是你要带我到的那棵梧桐树么?

斐 就是它。

苏 哈,我的天后娘娘,这真是休息的好地方!这棵榆树真高大,还有一棵贞椒,枝叶葱葱,下面真阴凉,而且花开的正盛,香得很。榆树下这条泉水也难得,它多清凉,脚踩下去就知道。从这些神像神龛来看,这一定是什么仙女河神的圣地哟!再看,这里的空气也新鲜无比,真可爱。夏天的清脆的声音,应和着蝉的交响。但是最妙的还是这块青草地,它形成一个平平的斜坡,天造地设地让头舒舒服服地枕在上面。斐德若,你真是一个顶好的向导。

斐 苏格拉底,你这人真奇怪。你真像你自己所说的,不像一个本地人,倒像一个外方人跟着一个向导。原因是你一向就不出城去到国境以外走一走,甚至连在城墙外散散步也不曾有过,我相信。

苏 是的,你得宽容我一点,斐德若。你知道,我是一个好学的人。田园草木不能让我学得什么,能让我学得一些东西的是城市里的人民。可是你好像发见了什么一种魔力,能把我从城里引到乡间来。一个牧羊人拿点谷草在羊子面前摇摆,那些饥饿的羊子就跟着他走,你也就这样引我跟你走,不仅走遍雅典,而且你爱引到哪里,我就会跟到哪里,单凭你拿的那篇文章做引媒就行了。现在我们既然到达这地点了,我最好躺下来听你,你自己选一块草地,开始把那篇文章读给我听吧。 斐 好,请静听:

“你已经知道我的情形怎样了,也知道我期望这件事 的实现对你我双方都有利益了。现在我就要希望我的请求不至于因为我不是一个对你有爱情的人,而遭你的拒绝。因为有爱情的人们一旦他们的欲望满足了,对于所施与的恩惠就觉得追悔;至于我们没有爱情的人们却不然,我们不会有追悔的时候,因为我们施与恩惠,不是受情欲的驱遣,而是自由自愿的,顾到自己的地位能力,也顾到自己的利益。其次,有爱情的人们要计算为了爱情在自己事业上所受的损失,要计算对爱人所施与的恩惠,又要计算他所费的心力,就满以为他们对爱人久已酬劳过分了。我们没有爱情的人们却不然,我们不能冒充为了爱情而忽略了自己的事业,不能计算过去所费的心力,也不能埋怨为了爱情而引起家庭的纠纷。我们既然没有这些不方便处,所以我们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讨好对方的事。再其次,假如你说,有爱情的人比较值得看重些,因为他声明他爱他的爱人超过爱一切人,只要能讨得爱人的欢心,说的话和做的事都不怕得罪全世界人。如果这话是真的,这也只能证明他有着未来的爱人而抛弃现在的爱人,如果那未来的爱人要他那样做,他会毫不犹豫地伤害现在的爱人。在这样非常重大的事情上,一个人如果稍有理性,怎样能把自己交付给一个患恶病的人?这病连懂得病理的人都不敢诊治,因为病人自己就承认他的神志不清醒,就承认自己疯狂,自己不能控制自己。这样人到了神志复原时,回想他在疯狂中所要做的事,会以为那是好事吗?再其次,没有爱情的人要比有爱情的人多的多,如果你要在有爱情的人们中选择最好的,你就只能在一个很小的数目中选择;如果在有爱情的人们以外,你在世界选择一个最便利于你自己的,你就可以在一个很大的数目中选择,你就更有希望在这大数目中可以找到一个人,值得做你的朋友。

还有一层,如果你怕舆论,怕事情泄露后受人指责,那么,有爱情的人们自然高兴要夸耀他们的胜利,因为旁人以为他们值得羡慕,他们自己也以为自己值得羨慕,他们会大吹大擂地向一切人夸耀他们的心力不曾白费。至于我们没有爱情的人们却不然,我们能控制自己,只讲实惠而不讲虚名。其次,有爱情的人们明目张胆地追求他们的爱人,掩不住人家的耳目,只要他们碰在一起,人们就疑心他们在谈私心话;可是你若是和我们没有爱情的人们在一块交谈,人们看见了,绝不会疑心,他们知道和一个人交谈是常有的事,或是由于交谊,或是为着旁的乐趣。再其次,你忧虑到交情难得长久吧?你心里想到在通常的情形中,交情破裂了,双方同样觉得不幸,可是在爱情中,你把你看得最珍贵的东西交付给对方了,若是破裂,受更大痛苦的就是你吧?那么,我就要提醒你,最可怕的是有爱情的人们,因为有许多事可以使他们生气,无论你做什么,他们都以为你故意要和他为难。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想尽方法阻止你和旁人来往,深怕有钱财的人会用钱财赢过他们,有学问的人会用学问打败他们;无论一个人有什么优点,他们都会猜疑那优点对他们有不利。他们劝你脱离了社会,结果使你在世上没有一个朋友;若不然,你想到你自己的利益,不听他的话,还是和旁人来往吧,他们就会寻你争吵,交情就要破裂。至于我们没有爱情的人们却不然,满足了欲望,就算达到了目的,对那些和你来往的人们绝不妒忌,并且对不和你来往的人们还要厌恨,因为我们想,瞧得起你就是瞧得起我们,瞧不起你也就瞧不起我们。我们的看法既然如此,你就一定可以想到:我们的交往只会有恩,不会有怨了。

还有一层,有爱情的人们大半只爱容貌,对于爱人的性格和身世毫不明白,因此,到了欲望已满足的时候,交情就保持不住。至于没有爱情的人们在达到目的之前,先有友谊,目的达到了,友谊也不会冷淡起来,而且往事的追忆会保证来日的交欢。其次,你和我来往,比和有爱情的人们来往,益处要大得多。那批人对爱人的言行一味赞扬,尽管赞扬的不得体,一半因为他们怕得罪爱人,一半因为他们的情欲把他们的判断力弄昏迷了;爱情的圈套就是这样,一件事碰得不巧,在旁人看来本值不得烦恼,有爱情的人们就会烦恼;一件事碰得巧,在旁人看来本值不得高兴,有爱情的人们就会大加赞赏。所以被他们爱的人们实在是可怜,并没有什么可以羡慕的。但是你如果听我的话,头一层,我在和你交往中,绝不只顾目前的欢乐,还要顾到你的未来的利益;我会自作主宰,不让爱情控制住我;也不会为一点小过错就对你大生气,若是大过错,也不过是慢慢地有一点小不快。至于无心之失,我就会宽容;存心犯的过失,我也会设法事先防止。这些地方不是都可以见出我们的友谊可以维持久远吗?如果你以为没有爱情就不能有很深的友谊,你就得想一想,若是那样,儿女父母对于我们就值不得什么,我们也不能有忠心的朋友,因为我们同这些人的团结并不以我们所谈的这种爱情为基础,而是依靠别种关系。

再说恩宠若是应该给追求最迫切的人们,应该受照顾的就不是最好的人而是最穷困的人,因为最穷困的人得到恩宠就偿了最大的心愿,因而也就会怀着最深的感激。正像设酒席待客,应该被邀的倒不是朋友们,而是乞丐们和饿饭的人们,他们会爱戴你,随从你,依傍你的门户,心里最高兴,对你最感激不尽,为你祝福。说到究竟,你应该给恩宠的不是最会讨好的,而是最能感恩图报的;不是只知讲爱的,而是值得爱的;不是只爱你年轻貌美的,而是到老也可以和你共安乐的;不是达到目的就向人夸耀的,而是顾全体面,守口如瓶的;不是苟图一时欢乐的,而是‘白头偕老’,始终不渝的;不是恩尽怨来,吹毛求疵的,而是你虽年老色衰,他还忠心耿耿的。记住我的话,还想想这一点:有爱情的人们不免受亲朋指责,说这种交往不体面,没有爱情的人们却从来听不见亲朋们说一句坏话,说他们不顾自己的利益。

你也许要问:我是否在劝你对所有的没有爱情的人们都一律给恩宠呢?我可以这样回答:有爱情的人也不会劝你对所有的有爱情的人们都一律给恩宠;因为就受恩宠者说,漫无选择的恩宠引不起很大的感激;就你说,你怕人知道了要说闲话,人多就不免嘴杂。我们这种交往应该对双方有利,不应该对某一方有害。我想我的话已经说够了。如果你以为还有什么应该说而没有说,也不妨提出来问我。” 你看,苏格拉底,这篇文章如何?从各方面看,尤其是从辞藻方面看,真是一篇妙文,是不是?

苏 妙得很,我听得神魂颠倒了!这却要归功于你。斐德若,因为我看你读它读得神飞色舞,心想对于这种事情你比我要内行,我就跟着你的榜样,也欢喜得发狂了!

斐 真的?你在开玩笑吧?

苏 你以为我不认真吗?

斐 别再那样说,苏格拉底。真话是真话,凭着友谊之神宙斯,请你告诉我,你想希腊还有第二个人对这个题目可以做出一篇更高妙更富丽的文章吗?

苏 呃,我们在这篇文章里应该赞赏的是作者所说的哪些内容呢?还只是他的语言简洁精妙呢?如果该赞赏内容,我不敢赞一词,你怎么说就怎么好,我只注意到辞藻方面,对内容不配表示什么意见。至于语言方面,我想连莱什阿斯自己也不会满意。在我想——我说的不对,你可以纠正——他一句话重复了两三遍,若不是词不达意,就是他对这种题目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他给我的印象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想显才能,一个意思可以用两三种方式来说,都是一样好。

斐 你所说的全是废话,苏格拉底!你所谓重复正是这篇文章的顶大的优点;这题目中凡是值得说的他没有遗漏一点。所以我说在语言方面,没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

苏 这却是我不能和你同意的。古代有许多哲人,男的和女的,对这类事情说过话或写过文章,如果我因为爱你而随声附和你,他们都会起来指责我。

斐 这些人是谁?你在哪里听到过比这更好的语言?

苏 我确实听到过,不过我目前说不出是从谁听到过,美人萨福呢?哲人阿那克瑞翁呢? 还是一位散文家呢?我说不出。可是我为什么说听到过呢?因为我觉得一种神思焕发,如果有必要,我也能做出一篇文章,和莱什阿斯的那篇不同调,可是并不比它差。这些思致无论如何绝不能由我自己的头脑里涌出来,因为我很明白,我是蒙昧无知的。所以我只能推想:这是从外面的来源灌到我耳里去,就像水灌到瓶里去一样。可是由于脑筋的迟钝,我竟记不起在哪里听到的,或是从谁听到的。

斐 呵呵!居然有这种事!且不管你在哪里听到的,或是从谁听到的,纵然我很想知道,你也暂不用说,只要你做到你刚才所说的,做一篇文章,用同一题目,同样篇幅,做的不同,可是做得更好。我可以向你打赌,像九“阿康” 一样,在得尔福铸一个和身材一般大的金像,不但替我自己铸,也替你铸一个。

苏 你倒顶慷慨的,斐德若!不过如果你猜想我认为莱什阿斯所说的全不对,我可以另做一篇,和他所说的全不相同,那么,你就未免真是金子铸的了 !最平庸的作家也不至于句句都不对。就拿我们谈的这个题目来说吧,若是不赞扬没有爱情的人们谨慎,指责有爱情的人们不谨慎,谁能做得出文章呢?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丟掉它们就无话可说。所以我以为对于作者,不用在这方面苛求;对于这一类题目的文章,不必较量里面的意思,只消看这些意思怎样安排。只有对于原无题中应有之义的那类题目的文章,意思才是难能可贵的,在安排之外,我们还须看意思本身。

斐 我承认你说的有理,我就给这个题目让你作出发点,就是说,有爱情的人在神志上不如没有爱情的人清醒。如果你做出一篇文章比莱什阿斯的那篇更富丽,更有价值,而且用不同的说法,我再说一遍,我就用纯金来铸你的像,摆在奥林庇亚和库塞勒斯 的儿子所立的巨像并列。

苏 我和你要好,和你开玩笑,你就认真起来吗?你真以为我要做一篇,来和莱什阿斯这样大才子争胜负吗?

斐 得了吧,苏格拉底!你原来怎样对付我,我现在就要那样对付你,你只有尽力去做你的文章。别让我们要像丑角用同样的话反唇相讥,别让我拿你向我说的话来向你说:“啊,苏格拉底,若是我不懂得你,我就不懂得我自己,你本来想说,却又扭扭捏捏的不肯说。”告诉你吧,你若是不把心里所想的文章说出来,我们就待在这里不能走。这里只有你和我,我比你年轻也比你强壮,想想吧,别逼得我动武!

[1] 副标题为译者所加。
书中脚注,凡未特别注明者,皆为译注。——译者 8HWllTgcGbburu/LuD4agHm2QE+PJ4hQlAxR36GM4DAVgZ0x7fDpyzLgK0yuZ0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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