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亲是多瑙河上一名一贫如洗的南斯拉夫族的船夫,有一天夜里,他那艘小驳船被一艘运粮货船撞翻了。父亲去世后,那个偏僻村子的神父出于怜悯之心,收留了其时十二岁的孤儿。这位善良的神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家里给这个懒得说话、智力迟钝、前额宽广的孩子开小灶补课,希望他能学会在乡村学校里没能学会的知识。
但是神父的任何努力都只是徒劳。米尔柯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些字母,尽管神父已经给他解释过千百遍,他却始终迟钝不觉;即便是最简单的教学内容,他那思维迟钝的大脑也总是记不住。十四岁的时候,他还扳着手指头帮忙做算术题。都已经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可是读本书或是看张报都还特别吃力。但你绝不能说米尔柯不耐烦或者不听话。只要让他干啥,他就二话不说地干啥:打水,劈柴,下田干活,收拾厨房。即便拖拖拉拉得令人生气,但每次交办的任务,他都能令人信赖地完成。不过最让这个善良的神父对这个脾气古怪的少年感到恼火的,则是他对世上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只要没人提出特别的要求,他就什么事都不干,从不提出问题,也不和其他男孩一起玩耍。只要不给他明确的指令,他是从来不会自己找活干的,而一旦做完家务,米尔柯就呆呆地闲坐在房间里,眼神茫然,犹如草地上的绵羊一样,对周边发生的任何事情没有一丁点儿的兴趣。每到夜晚来临,神父舒舒服服地抽着他的农民烟斗,按照惯例和宪兵警官下上三盘国际象棋,这个金黄色头发的小伙子老是默不作声地蹲在旁边,眼皮沉重地盯着那个方格棋盘看,看似昏昏欲睡、漠然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