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难解者,唯有“时间”;世间最难破者,唯有“生死”。依哲学而观,“生死”是“时间”的形式和表象。凡夫不知“时间之际”,故在时间中沉浮而无自觉,故以一生为时间之限度,死亡来临时,即是时限已到,悔之晚矣;依佛教而观,“时间”是“生死”的形式,了生死即是破除时间之束缚,获得生命的自由。生死可“观”,观他者生死而知自己必死,故起内在自觉。生死可“了”,或任持主体而不动,即为“定”;或看破生死之假象,安然任运于生死而超越生死获得自由,即为“慧”。哲学之思,究时间之际而乏思者生命之关怀;佛教之生死,探生死之超越而证时间之自由。
时间与生死,皆为主体之假象;故放下一人有限之生死,担起众生无限之生死,则为菩萨道之行愿。菩萨了生死,既知生死本无可了,亦于救济众生的日常生活中而了生死之缘,于生死轮回中得生命之圆满。
|2018年3月5日|
时光是一个加速器,生活是一个与生死竞跑的逃亡过程。侥幸活着,偶尔停下来,发现自己纵然略有伤痕,仍能拥有一种幸福而又有意义的时空缘起,已经是一大幸运。在与生死竞跑的逃亡过程中,需要有善缘的支持与增上,才能跑得快一点。
人的一生是有限的,我们最终跑不过时光这个加速器;于是,只好平静地接受时光对存在的消磨,慢慢地变老,最后死去。
人生是一种时光不可逆的线性维度,自他关系是一种可伸缩的空间维度。因为自他关系的可伸缩性,人往往通过自我的扩张来抵抗不可逆的时光消磨。“肥胖”的空间感,似乎说明了身体对时光的自觉抵抗。权力即是通过自我的意志塑造空间感,于是时光流逝了,权力的空间感越来越大,越来越真实,这种虚幻的空间感的实体化,终于压垮了脆弱的主体,此即主体的堕落。
人的一生是有限的,我们不可能拥有无限扩张的空间感;于是,只好平静地接受孤独的自己,在无人拥抱的角落中老去,最后死去。
|2018年12月18日|
“生活”是“时间之流”的幻相,“年”是在“时间之际”的运动。在时间的流淌中,人似乎无法承受时间带来的无限纠缠的消磨,以及春夏秋冬、温暑凉寒的变化冲击。于是,先民智慧地发明一个称为“年”的时段,通过庆祝、期待“年”的转换,人会逐渐地接受时间的运动。“过年”是通过一种仪式的表达而切割相续的时间,即通过仪式的空间感实现了时间的断裂,从而实现了“时间之际”,又能真正地回到生活自身。
无论是短暂的欢愉,还是对先祖的祈祷,“年”都是中国的先民对生活的期待,都是对恒常运动之“道”的追求;中国人“过年”的神圣传统,是对“空间”关系的追求,而不关切时间和个体意义。佛教的传入,则使时间和个体的主体意义获得关切,使“生活”获得永恒的意义。佛前的一炷香,有人间烟火的温暖,即对“生活”的期待;更有个体的神圣意义,即对“永恒”的实现。然而,永恒的意义经常迷失在燃起的香火中。
|2019年2月5日|
生死大事,不过是时间之流中的小事;无常运动,才是时间的本质。有时,记住某个时刻,是因为运动留下存在的意义。来到这个世界,是母亲当时的大事;离开这个世界,是后代人的大事;活在这个世界,是自己的大事。感恩父母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但自己终究会被这个世界所抛弃,或者自己抛弃了世界。主体自主地抛弃了世界,是解脱;主体不情愿地离开这个世界,被世界无情地抛弃,是死亡。
异乡,只是主体处在陌生的他者空间,遭到熟悉的运动惯性的抛弃,而产生的一种对“熟悉”的依恋。时差,是主体存在的“过去空间”与“现在空间”的变化,是一种空间变化导致的主体性运动不适感。
历史是人类的智慧,后人希望自己借助先人的智慧,而不会重演先人的悲哀;当事人又总是重复先人的事件,因此历史的悲哀就是当事人的悲哀。
|2019年1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