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融资是企业重要的外部融资来源,能够为研发活动提供大量资金。国内外学者针对企业债务融资对研发投入的影响进行了大量研究。
国外学者对于债务融资对企业R&D投资影响这一问题持不同的观点,并且对不同金融体系(金融市场主导与银行主导)国家的实证结果截然相反。反对者认为,高负债会使企业面临较大的盈利压力,为了获得较高的当期收益,经营者必须规避一定的风险,因而不会选择风险较高的R&D项目。Opler和Titman(1994)认为债务融资具有还本付息的财务压力,这与研发需要持续的资金投入存在冲突,因此高资产负债率会导致经营绩效变差。Aghion等(2005)研究英国上市企业发现,虽然企业债务率与研发呈现非线性相关关系,但在有研发活动的企业中,债务融资比例与R&D强度负相关。Singh和Faircloth(2005)研究发现美国企业的负债水平和研发投资负相关。Aivazian等(2005)发现控制总杠杆率水平后,长期债务占总债务的比例较高,会显著降低具有高增长机会的公司投资。
而相反地,支持者认为在金融体系以银行为主导的国家,企业如果能够与银行建立长期关系,将为其研发活动提供较为充足的外部融资支持,激发企业研发创新能力。日本就是较为典型的金融体系以银行为主导的国家,Hoshi等(1991)研究日本企业关系型融资,考察了与银行关系紧密程度不同的日本企业在投资行为上的差异。实证研究发现与日本大银行有良好关系的企业,信息不对称问题较少,并能获得银行外源融资支持;与银行关系较弱的企业融资压力较大,投资表现出更高的现金流敏感性。因此,信息与激励对企业投资有重要影响,而金融中介在企业投资中发挥着重要作用。Bhagat和Welch(1995)通过对美国、日本等OECD国家的研究发现,美国的企业负债率与R&D投资负相关;但在日本截然相反,日本企业高负债会促进R&D投资。同样地,意大利的金融体系也是以银行为主导的,其资本市场作用有限。Benfratello(2008)把创新分为风险较高的产品创新(product innovation)与低风险的过程创新(proess innovation),结果表明意大利银行业的发展能够缓解企业融资约束,提高企业进行过程创新的可能性,尤其是对高技术企业、小企业等更需要外源融资的企业作用更为显著;但同时金融发展对企业产品创新的作用并不显著,这可能是由于其风险较高,并缺乏抵押物等。
之后,学者拓展了债务融资的类型,并与企业治理等其他领域结合,更深入地研究了债务融资对创新的作用。Houston和James(2001)基于美国上市公司数据,进行债务结构分类研究发现,相比于以私募作为公司主要债务来源的公司,以银行借款作为主要债务来源的公司所面临的融资约束更小。David等(2008)借鉴了金融中介理论的异质性债务研究,考察了企业创新行为。通过对日本企业的研究,分析了不同负债类型与企业R&D投资的关系。研究发现交易型债务(比如二级市场上的债务合约、债券)与企业R&D投资负相关,而关系型债务与企业R&D投资正相关,这是由于贷款机构与企业存在长期合作互动关系(比如银行贷款)。Czarnitzki和Kraft(2009)以企业专利数作为创新衡量指标,实证研究发现企业债务融资不能单独支持创新,但是与股权结构分散变量交互后,对创新有显著促进作用。这是因为债权人能够对企业管理者产生制约,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代理成本。
基于中国特殊的金融制度条件,企业面临独具特色的外部融资环境。近年来学者探讨了很多债务融资对企业创新的影响。郭蓉蓉(2006)研究发现负债水平和投资支出显著负相关。陈海声、卢丹(2010)发现高负债水平与R&D投入强度存在显著的负相关关系,也就是说,高财务杠杆会对R&D投资产生抑制作用。文芳(2010)研究债务约束下的企业R&D投资行为,发现总负债与R&D投资负相关,债务融资难以成为研发的资金来源,债务约束是R&D投资不足的重要原因,通过考察不同类型的负债来源,发现商业信用相对于银行贷款对高风险R&D投资的支持作用更弱,私有产权企业相对于国有产权面临的债务融资约束更强,创新融资是制约私有企业自主创新的瓶颈之一。温军等(2011)基于R&D投资的资产专用性、高不确定性以及排他性等特点,研究了异质债务结构与企业研发的投入关系,发现相对于企业债券等交易型债务,银行贷款作为关系型债务具有治理机制,并且企业规模对债务结构与R&D投入之间的关系具有调节作用。肖晶、粟勤(2016)研究发现银行业市场集中度下降、中小银行市场份额上升,有助于缓解中小企业融资约束,并且对小规模企业的作用更明显,其中,城商行更适用于小微企业,而股份商业银行对中型企业融资约束缓解作用更大。
综上可知,已有文献对于外源融资中的债务融资作用尚存在较大分歧,对于关系型债务融资的研究多集中于中小企业或者产权异质性视角,鲜有研究分析高技术企业所面临的特殊创新融资约束问题,在深入剖析关系型债务融资发挥作用的机制方面还很欠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