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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与文字学

张士东

一、汉字的体系与书法

中国汉字的两大体系,一是古文字体系,古文字体系包括甲骨文、两周的金文(钟鼎文)、篆文,另一个是今文字体系,隶书、草书和楷书。隶书承上启下,包含了很多的古文字成分,有其自身的特殊性。隶书不是由小篆变成的,现在社会上普遍认为隶书是由小篆或草篆演变而来的,这些结论没有经过验证,都靠不住。东汉末年,隶书才开始吸收小篆极有限的成分,西汉前的隶书是没有丝毫小篆成分的。就隶书包含的篆书成分而言,主要是西周金文,小篆并没有参与其中。

书法真正兴盛的原因还是要归于王羲之的创作实践,他的书法综合多种字体,然后在其基础之上潜心钻研,力求新颖,最终形成了属于自身特有的平和柔美委婉的书风。紧接着,书法大家颜真卿以大气磅礴之势,在王派之后别开生面。就中国书法史漫长的发展历程来看,这二人以当仁不让之笔法影响了后期书法的发展趋势,也可以这样说,后起之秀的出类拔萃的书法家,他们的书法经络里一直在流淌着属于王、颜经久不衰的血液。

宋代书法继承晋唐笔韵,经过长时间的实践打磨,汇情趣于意境之内,得以开创新的风气。其著名的代表书法家有:蔡襄、苏轼、米芾、黄庭坚。元代的书法总的来说还是继承晋唐一脉,缺乏自己独有的时代风骨。明代是个帖学兴盛的时代,所以,明代的书法总体上还是以行楷为主,行楷以讲究秀美为主,使整个书坛失去了个性特色与艺术情趣。其杰出者有:祝允明、王宠、张瑞图、宋克等。

清代民国以后书法创作呈现了百家齐放的兴盛局面,尤其是将甲骨文等古文字运用到书法创作里面,金石学、碑学的倡导,不但丰富了书法的表现形式,也为书法在新时期重获生机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代表书家有金农、郑簠、邓石如、吴熙载、赵之谦、何绍基、吴昌硕、谭延闿、于右任。

从书法的创作与发展史的角度来说,书法需要创新,也需要从古文字中汲取营养,所以说古文字书法是中国文化众多永葆魅力的重要源泉。通过对古文字书法的学习,可以更好地理解发掘古代文人的书法创作思想,感受古人超群的文化才力,也为书法承古开今提供大量切实可用的信息。

二、文字构造的时代含义

既然谈到汉字与文字起源演变的关系,还是要透过对具体汉字不同写法的解读,才能形象地将问题阐释清楚。

下面以“福”字的写法为例。

历史上“福”字的写法总共有120余种之多(见《甲骨文字典》四川辞书出版社)。可能我们会思考,一个“福”字的写法怎么会如此众多,这与当时的社会环境有关,当时豪称“万国”的时代,一国就是一个部落,平均约三千人左右,这种“各自为政”的治国方式导致了部落国之间缺少必要的语言交流,文字也就理所当然的各有各的写法和造型。早期的“福”字的写法形似酒器,它的构造也恰恰说明了人类希望通过祭祀获得上帝的引领和神性的启示。这个字如果拆分出来进行详细阐释的话,我们会发现它的造字是由五个部分组成。一是祭祀的物品——酒,字的中间部分是一个形似于酒罐的图形,这说明了酒在当时是人们祭祀仪式中最为重要的物质,尤其是青铜酒器,代表了高贵和尊严。二是酒罐的下方作双手捧罐之形,这一部分的构造展现了古人对神灵的虔敬之情。三是字中的“三点”,既表酒水,也表酒香。四是一些字组合“宝盖头”结构,可以解释为祭祀的场所,即在室内进行祭祀。五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即“示”字旁。根据甲骨文字典的解释,它代表着上帝,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神灵和祖先。古人认为祖先也是“神”。总之,上古时代“国之大事,在祀和戎”(《左传·成公十三年》)“福”的本义是祭祀名,故其字形的构造和当时盛行的祭祀活动有直接关系。

文字发展到西周,汉字从原始的图形文字逐渐走向规整化、规范化和方块化,故西周的“福”字与现在的写法已大致相同。此外,小篆里“福”字的“畐”部写作一,口,田,将一个完整的酒器一分为三。早期隶书福字“畐”部大多作一个整体书写,即使有分割书写的也与小篆不同,可见隶书与小篆是没有关系的。不是一个字如此,全部隶书与小篆都没有任何关系(该问题可参见《隶书探源》一书)。

三、小结

1.独一无二的中国汉字是随着社会的发展,逐步创造、逐步增多、逐步演变的。

2.书法学习不仅仅是掌握笔墨技巧,书法所依附的文字同样也是重要的学习内容。古文字系统里所承载的大量的历史、文化信息是华夏文明之根。

3.整个汉字的演变过程,古文字的历史是最为悠久,不仅字体多变,风格也是千变万化、丰富多姿。汉字见证了中国古文明的灿烂辉煌,为华夏文明得以一脉相传而不失蓬勃的生命力奠定了基础。同时古文字的枝繁叶茂,也是书法艺术取之不尽的珍贵宝藏,是书法家能够创新书风以独立风骚、继往开来的源头活水。清代民国的一些杰出的书家,之所以能够突破传统的绳墨之缚,形成一己之风格的鲜活书法之气象,无一不是挣脱贴学书风而成功的。

听课心得

张老师的讲座很是精彩,虽已白发苍银,但古稀之龄的岁月丝毫没有减退他激情澎湃的学养之气。通过张老帅形象生动的趣说,我们不仅知晓了汉字在同一时代拥有丰富多变的写法,而且领略到古人赋予文字特定的时代含义。尤其是对一个象形文字的结构解剖,让我们了解到汉字得以诞生并且不断演变不是因为某一个人的天才发明,更多的是源于时代的客观条件。此外,书法作为从古老文字中继承而来,其本身所涵盖的历史信息正是华夏文明根源之所在。

(苏州大学文学院2016级研究生潘舒听课整理) tZROgcIwss+Z2yy2BPxeyavz1tVAlx9Q9Dsie0NB+DngdU0a3QaQU4gjh6aM5P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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