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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与园林

曹林娣

世界三大园林体系隶属亚洲、欧洲,其中亚洲的园林是以中国为代表,注重对山水园林的营造,韩国和日本的园林设计理念受到中国古典园林建筑思想的影响。欧洲园林建筑是以希腊园林为代表,设计理念是以人为中心,园林设计哲学思想是从尊重个体意识,强调以人为主,以人的感受出发;而中国的园林强调要顺应自然,遵循无为而治的道家理念。

中国古典园林号称中国文化“四绝”之一,具体分为山水画、烹饪、京剧、园林。中国园林又分为私家园林、皇家园林、寺庙园林三大类。

18世纪曾到过中国的英国宫廷建筑师钱伯斯说过,“建造中国花园要求天才、鉴赏力和经验,要求很高的想象力和对人类心灵的全面知识;这些方法不遵循任何一种固定的法则,而是随着创造性作品中每一种不同布局面有不同的变化。因此中国造园家不是花儿匠,而是画家和哲学家”。

中国园林大都出于画家与匠工之合作,是文人用山水、建筑、植物等物质语言写成的“凝固的诗”、“立体的画”。李泽厚欣赏的三个层次具体分为悦耳悦目、悦心悦意、悦志悦神。这是能够从佛教禅的层面来深度感受中国古典园林的多边之美。

一、“三美”兼具的汉字

裘锡圭说,“汉字是以原始社会晚期出现的象形符号为基础,并吸收改造了原始社会晚期流行的一些记号发展起来的”。象形文字比较成熟的几个国度,如中国、埃及、巴比伦。中国的象形文字追求线条流畅之美,而埃及的象形文字更多的是崇尚原始形态之貌。巴比伦的文字较之中国与埃及,更是显得简单疏放,既没有中国文字的线条流畅感,也缺少埃及文字的形似饱满度。中国文字虽曰象形,而多用线条,描其轮廓态势,传其精神意象,较之埃及灵活超脱,相胜甚远。

1.形美

传说中的造字神仓颉,“生而能书”,见鸟兽在地上留下的爪蹄痕迹,心有所悟,创造了中国的象形文字。随着汉字书写从实用向艺术追求发展,汉字的艺术化出现了中华文明最具特色和最值得骄傲的书法艺术。后汉大书法家蔡邕说:“凡欲结构字体,皆须像其一物,若鸟之形,若虫食禾,若山若树,纵横有托,运用合度,方可谓书”。这类“像其一物”的文字如壹(葫芦)、东、西、册、典等。

2.意美

表意的形象性和直观性,“充满了生命的始态魅力,那就是超越形而上学前的诗性思维语言”(海德格尔),“一种心灵的语言、一种诗的语言,它具有诗意和韵味,这便是为什么即使是古代中国人的一篇散文或者一封短信也像一首诗的原因”(辜鸿铭)。比如“昔、电、雷”这几个字很好展现了意美的始态美。

3.声美

平、上、去、入四声,节奏、韵律之美。文字自创始之初,便具有神圣性。并与语音崇拜、巫术活动、图腾崇拜密切相关。在原始人心中,甲骨文上的象形文字具有神秘的力量。

二、园林是书法艺术的重要载体

中国园林是综合艺术的殿堂,书法艺术则是园林空间组景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中国园林书法以碑铭、书条石等各类诗性品题等形式存在,藉以营造园林的氤氲文气。

书法艺术进入园林,最早是名胜与寺庙。秦始皇登泰山,令李斯刻石记功,成为我国书法小篆的精品。魏晋时期,寺庙成为书法家施展身手的广阔场所。名噪一时的书法家如钟繇、皇象、卫瓘、索靖、王羲之父子等均在寺庙园林中以庙碑或塔铭的形式留过难得真迹。隋唐而下,题字的风气蔚为大观。其中以苏州寒山寺碑、阅古楼等园林建筑为代表。

私家园林均有所谓翰墨林,以壁悬晋唐墨迹为尚。园主不仅效法书画家米芾、倪云林建楼筑斋珍藏之,而且热衷在园林用书条石的形式摹刻在粉墙上,成为园林艺术的重要特征之一,也是我国园林一大独特风景,如“环秀山庄”。

苏州园林是书法艺术与其他艺术门类结合的最完美的典范。园林的碑刻与书条石质量高、数量多、内涵丰富。包括了我国自晋至清的名人书法,展示了隶篆行楷字五体书法之美的历程。留园法帖与宋人书条石、怡园“过云楼”藏帖、狮子林《听雨楼藏帖》、拙政园书条石、沧浪亭碑刻、虎丘等地的文人笔迹是书法艺术与园林建筑结合的完美典范。

三、书法的审美个性与园林意境溶为一体

大篆字体石鼓文,或像龟文,或比龙鳞,纡体放尾,长翅短身,延颈负翼,状如凌云,布白巧妙奇绝,风格苍古沉雄。退思园中的石鼓文字体,很好地将李白的诗句“清风明月不须一钱买”,巧妙地嵌入水园曲廊的花窗,既具备了透风的实用功能,又典雅般地美化了墙壁,将书法的个性特征与园林的意境合二为一,真乃生花妙笔,浑然天成之境。

篆书端庄匀称,笔体圆润流畅,虽然有符号化的倾向,但在字的笔画里、结构里、章法里,仍潜藏着、暗示着、显示着形象里面的骨、筋、肉、血,且用笔流畅飞动,转折处柔和圆匀,优美生动,有着很强的表现力。篆书用于摩崖、门楼砖额,令人玩味无尽。

楷书讲究“神韵”,用笔端庄,精神饱满,如牡丹盛开,富贵厚重。

行书讲究“风韵”,风姿绰约、潇洒飘逸,如浓荫遮凉,清风拂面。

草书讲究“气韵”,如飘风骤雨,飞瀑流泉,气势磅礴,又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园林景点与题额书体和谐相应,如拙政园的正楷“得真亭”三个字额。康有为的隶书楹联:“松柏有本性,金石见盟心”,书体字迹沉雄堂皇,与亭榭周围的立于寒冬之际的松柏本性相得益彰。

有的园林题语还青睐暗语、哑谜,目的是在游玩欣赏的基础上增添文墨字间的玩趣。

四、书法演化为精美的工艺品

园林书法展示的载体,如匾额、对联、大理石插屏、家具等,书法演化为精美的工艺品。就匾额而言,数量最多的是木匾、石匾和砖匾,其他的还有琉璃匾、瓷匾、丝织匾、纸匾、竹匾。如“秋叶匾”、“此君联”、“手卷额”、“书卷额”、“折扇”、“扇亭”、“皇家园林匾牌”等借助书法为艺术形式的精美艺术工业品,将文化与工艺精致的糅杂为一体,既是书法的延古传今,也是人类建筑与技术的精益求精。

园林中被工艺包装了的书法形美与园林景境之美往往还能递相映带,从而拓展、加深意境之美。如环境幽深安静的园林书房,较之园中之景,起到动衬静的效果,而窗外墙角种植的芭蕉树,更是能在岑寂的环境中豁人耳目,愉悦神志。

书艺与园艺互相依存、互渗互融,园林必藉书法以题辞,辞出而景生,题辞乃书法美的迹化,彼此如胶似漆,不分轩轾。

听课心得

园林的奥妙究在何处,今天聆听了曹教授的这堂“园林与书法”的文化讲座,算是彻底地为我拨开云雾,让我从一个全新的视角感受到园林的魅力所在。

曹老师从“凝固的诗,立体的画”、“以书入画,以画入诗”等视角对中国园林与书法的关系,进行了详细的解读,可谓是精辟透彻。书画艺术镶嵌于园林的构建当中,不仅丰富了园林的文化底蕴,也为书画艺术的创新注入了新鲜的“血液”。习以为常、存在于我们身边的园林价值,经过曹老师妙趣横生的演讲,让我们这些学子,对园林与书法结合所产生的独有东方之韵美有了一个更为深沉广阔的视野。

(苏州大学文学院2016级研究生潘舒听课整理) Uv0GEezneuOaNkFHGzL4uqXz2hhLJxCMDct1bbjDEhzeNJ4szE5S6HYcliVJgNV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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