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要报仇”

天色朦胧，偌大的校园失去了白天时的热闹与喧嚣，变得冷冷清清。昏暗的路灯下，梧桐树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似乎要抓住那些晚归的孩子。

奥特快气愤地看着前面的三个人：由于跛腿的缘故，双胞胎兄妹走得很慢，父亲牵着他们的手，完全没有发挥长腿的优势，那细小的步子并不比蜗牛快多少。他们好像在谈论什么高兴的事呢，笑声像湖面上的波纹一层层地荡漾。

哼，不公平！奥特快堵住耳朵，尽量避开那烦人的笑声。是刘文聪把奥特快留下来做作业的，如今天色渐晚，他父亲来接他，而奥特快呢，却只能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回家。这不公平！

走出学校大门，从暗处蹿出的一团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奥特快袭来——瞧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奥特快没有躲闪，反而不耐烦地说：“骑士，别闹了。”

那团黑影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落到奥特快脚下。

奥特快做好了被唠叨的准备。本来约好一起弘扬正义的，奥特快却没有兑现诺言，害得骑士在校外苦等了两个小时。骑士能轻易饶过他吗？可是，这也不能怪奥特快，都是因为刘文聪！奥特快愤恨地想，如果不是刘文聪，奥特快将会是第一个冲出学校的。

该死！

奇怪，骑士怎么没有抱怨呢？这不像它的一贯作风呀！往日只要一逮到机会，骑士就滔滔不绝地唠叨个不停。遇到今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它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呢？奥特快用手指掏了掏耳朵，骑士确实一声未吭。

“这个世界太不正常了。”就在奥特快感叹的时候，突然感受到脚下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死死地拽住了他。由于惯性，奥特快啪的一声重重摔到地上。

奥特快疼得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甚至怀疑自己整个人都摔瘫痪了。他吸了一口冷气，抬起险些被摔平的脸，尝试着转过头去。只见，骑士正叼着他的鞋带呢。原来是骑士在搞鬼。

“骑——士！”奥特快咬牙切齿地怒吼。

骑士完全不把奥特快的愤怒放在眼里，不以为然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出来？你不知道我在外面等得多着急吗？你再晚出来一秒的话，我就要秘密潜入你们学校，一个教室一个教室地找你。你知道，我最痛恨不守信用的人了，这是对你一点儿小小的惩罚……”

就知道骑士不会善罢甘休的。

奥特快挣扎着站起来，尽量忍着全身的疼痛，尽量不去听骑士的抱怨。他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步走在秋天的傍晚。

等等，这不是回家的方向呀！他这是要去哪呀？骑士停止了絮叨，诧异地看着奥特快，“奥特快，你摔傻了吗？我们应该往那边走。”它用前爪指了指相反的方向。

奥特快不理会骑士的好奇与质疑，目光灼灼地追随着前方，脚步异常坚定。

顺着奥特快的目光，骑士看到了手拉手的三个人，走在中间的父亲个子高高的，背稍微有些驼，两边的兄妹俩走路一瘸一拐的。

“他们……”骑士问。

“是我们的‘仇人’！”奥特快恶狠狠地回答。如果眼睛可以喷火的话，估计刘氏兄妹早就死在炎炎烈火中了。

如果不是刘文聪把奥特快留下做作业，奥特快根本不可能不兑现诺言，骑士也不会因此而生气。所以，说刘文聪是奥特快和骑士共同的敌人一点儿都不冤枉他。当然，奥特快绝不会对骑士啰唆这么多。但骑士蒙在鼓里：他们怎么就成了我的敌人呢？

怒气严重影响了奥特快的正常思考，以至于他忘记了如果不是他做作业时磨蹭，根本不必耗到这么晚。从这方面讲，刘文聪和刘文慧才是受害人。

“我要报仇！”奥特快怒视前方，咬牙切齿地说。当然啦，他并没想到要怎么报仇，只是这么说说罢了。

刘文聪、刘文慧兄妹牵着父亲的手，丝毫没有注意到后面怒气冲冲的奥特快。他们俩似乎在争论什么，都忘记了看路，在面对面地说服着对方。父亲低着头，欣慰地看着他的这对儿女。

夜色越来越浓，街道、树木、商店、公园，好像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神秘的沉寂中，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一切都那么安静。突然，从转弯处蹿出一辆汽车。没有鸣笛，那钢铁做成的身躯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出现在视线内，让人避之不及。明晃晃的车灯把周围照得通亮，晃得人睁不开眼，刘氏双胞胎兄妹和他们的父亲下意识地用胳膊挡住了刺眼的光芒。

眼看那辆汽车就要撞到刘文聪兄妹和他们的父亲了，奥特快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骑士也目睹了这一状况，由于情况紧急，以至于忘记了掩饰自己会讲话的事实。“小心——汽车！”大呼一声后，它跳起来，在昏暗的夜色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落到汽车挡风玻璃上。

汽车司机被从天而降的骑士吓了一跳，紧急刹车。紧接着，大家听到了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刺耳怪声，还有按得震天响的喇叭声。

汽车稳稳当当地停下来，距离刘文聪他们不足 10 厘米远。他们吓得呆若木鸡，如果不是骑士，他们有可能成为车下亡魂。

“滚开！死狗！”汽车司机从车窗探出头，对着骑士大声喊道。与此同时，他还启动了雨刷。骑士从挡风玻璃上摔下来，重重落到地上。司机骂了一句，扬长而去，汽车尾气卷起了一层尘土，模糊了这个夜晚。

“爸爸，是这条狗救了我们。”刘文聪指着骑士对爸爸说。

“对，我还听见它喊‘小心——汽车’！”妹妹刘文慧惊奇地说。

“确实是这条狗救了我们，”刘爸爸对女儿刘文慧说，“可是，一条狗怎么可能讲话呢？肯定是你听错了。”

“不，我也听到它的提醒了。”刘文聪倔强地说。他一瘸一拐地走向骑士，打算把它从地上抱起来。

奥特快从错愕中惊醒，并抢在刘文聪之前把骑士抱起来。“好样的，骑士！”说这话时，奥特快的眼泪差点流出来。

骑士的力量似乎消耗殆尽，软弱无力地趴在奥特快的臂弯里，呜呜地低鸣着。

“奥特快，这是你的狗吗？”刘文聪指着骑士问。

“是的，它叫骑士。”奥特快不敢抬头，怕刘文聪看到他满脸泪痕，取笑他。“你们还好吗？”此刻，他已经忘记了，就在刚才，自己还说要报复刘文聪呢。

“多亏了骑士，我们安然无恙。谢谢你和骑士。”刘文聪真诚地说。

“这就好。那我和骑士回家了。”自始至终，奥特快没有抬头。

奥特快抱着骑士，能够感受到它怦怦的心跳，能够觉察到它全身都在颤抖。他知道，它吓坏了。“都过去了，我们都还好好的。”他把骑士抱得更紧了，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