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前方到站××站，有在××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安静的公交车内响起了售票员嘹亮而清晰的报站声。
奥特快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头靠着椅背睡着了。睡梦中，他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在鬼鬼祟祟地环视周围后，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进前面乘客的包包里。小偷！他心一紧，快步追上去，伸手抓住了那只图谋不轨的手。
哼哼，敢在我奥特快眼皮底下作案，今天就让你认识认识我奥特快的厉害！奥特快心里一阵得意，正欲开口教训那小毛贼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奥特快耳边响起，“奥特快，我们可以下车了吗？”
奥特快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抓住的竟是骑士的爪子。难怪毛茸茸的呢？小毛贼呢？他一拍脑袋，突然明白过来刚才只是做梦。
好久没有伸张正义了，虽然刚才只是梦境，但奥特快依然觉得畅快淋漓。岂料，竟活生生被骑士打断。一想到这些，奥特快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奥特快，我们可以下车了吗？”见奥特快不语，骑士整个身子从黑书包里探出来，凑到奥特快脸前问。
乘坐公交车是不允许携带宠物的，所以，骑士只能屈尊待在书包里。虽然书包拉链是敞开的，但待在里面的滋味还是不好受，又黑又闷，活动还十分受限。所以，售票员每次报站后，骑士都充满希望地把头钻出来，问奥特快是不是该下车了。
奥特快正在气头上，低声对骑士咆哮道：“到站该下车的时候，我自然会带你下车，不要再没完没了地问啦！”说完，不由分说地把骑士的头按回书包里，四下扫望，见无人注意，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做事不能无疾而终，他要继续刚才那个梦。
公交车在××站停下来，车门大开，一下涌入好多乘客，座位变得供不应求。随着乘客的进入，一股强烈的消毒水的气味直冲鼻腔。
奥特快被这股气味搅得心神不宁，忽地睁开眼睛，皱着鼻子寻找来源。
“这是什么味儿？”骑士悄悄从书包里钻出来，抽动着鼻子，探着身子东嗅西嗅。
狗的鼻子是最灵敏的。骑士很快就找到了气味的散发体—站在奥特快旁边的乘客。“就是她。”它用下巴示意奥特快。
顺着骑士的下巴，奥特快厌恶地望过去，找到了“元凶”。那是一个和奥特快年纪相仿的女孩，长得眉目清秀，稍显凌乱的短发，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哦，等等，她的两只袖子里竟……空空如也。身体轻微晃动一下，两只袖子就会来回摆动。
啊？奥特快的心脏剧烈颤抖了一下。“你……你……你的胳膊……”他指着女孩那空荡荡的袖子，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原谅奥特快吧！他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很不礼貌，只是当时只顾得上惊讶了，哪里还想到这些呢？事后，奥特快为此而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如果当初不这样做，可能就不会发生接下来一连串的事情了。当然这是后话。
也许因为习以为常，女孩对奥特快的惊讶熟视无睹，她把头扭过去，专心地看着窗外。
奥特快的一连串动作引起了周围其他乘客的好奇，顺着他的视线，他们发现女孩“两袖清风”。
“啧啧，真可怜，还这么小就失去了胳膊，以后可怎么办呢？”一位下巴积满赘肉的阿姨无奈地摇摇头，下巴上的赘肉也随之一甩一甩的。
“想想都觉得不幸，太不幸了！”
……
面对七嘴八舌地议论，女孩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来，难过地低下头。说实话，身体上虽然有残疾，但在内心深处，她不需要这种关注与同情，她希望被当作正常人来对待。
骑士用爪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还处于惊讶状态的奥特快，低声说道：“奥特快，让座呀！”亏他还标榜自己乐于助人呢，见到残疾人都不懂让座。什么乐于助人？哼！当然，这些话骑士只是在心里说说罢了，它才不会傻到一股脑儿说出来呢。
“你坐这儿吧！”在骑士地提醒下，奥特快触电一般从座位上跳起来，指着座位对无臂女孩高声喊道。
更多的视线集中在无臂女孩身上，七嘴八舌的议论使得原本安静的车厢变得嘈杂，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嗡嗡地飞来飞去。无臂女孩的脸倏地一下红了，她仿佛没听到奥特快的话，一动不动地靠着栏杆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奥特快热情过火，见女孩迟迟不动，还以为她担心在公交车走动摔倒呢，于是走过去要扶她。这时，公交车突然启动了，奥特快没提防，身子大幅度前倾，关键时刻，他胡乱挥动着胳膊要抓住点什么。
奥特快可能自己没注意到，他的胳膊已经伸到了无臂女孩面前，据骑士后来推测，当时两者相距只有0.01毫米。
为了躲避“袭击”（这是意外，并不是奥特快有意为之），无臂女孩向右闪，这一闪不要紧，身体失去栏杆的支撑，加之公交车晃动，她整个人倒了下去。
啊？看到如此惊险的一幕，其他乘客纷纷喊司机“停车”，一个小伙子眼疾手快从座位上蹿出来，接住无臂女孩，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这一过程说起来复杂，其实从开始到结束，也就那么几秒钟。
“吱—”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公交车戛然而止，司机诧异地转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混乱中，奥特快抓住了公交把手，才不至于摔倒。此时，在年轻小伙的帮助下，无臂女孩也已经站稳了。
“怎么让失去胳膊的孩子一个人乘坐公交车呢？这样的家长太不负责任了。”
“要我说，这样的家长就是不合格。”
……
乘客的议论达到了高潮，与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由对无臂女孩的同情转为对其父母的责怪。
纵使再好脾气的人听到这样的议论也会生气的，无臂女孩又气又急，眼眶里泛着泪光，只要稍微一动，马上就会泛滥。她紧紧咬住下嘴唇，不让眼泪流出来。突然，她狠狠地瞪了奥特快一眼，如果不是他，大家也不会注意到她；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差点摔倒在公交车上，大家也就不会责怪她的父母……
对，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小子！无臂女孩把所有的不满与气恼，通过眼神传递给奥特快。
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一股阴森的冷风从背后吹过，奥特快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冤枉呀！奥特快只是想给她让座，谁知……正在他开口解释时，却听无臂女孩喊道，“开门！我要下车！开门！”
一会儿停车，一会儿开门，这是怎么了？司机大惑不解，把目光投向了无臂女孩。
无臂女孩神情慌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见状，其他乘客还以为无臂女孩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也纷纷请求司机师傅开门。
“砰！”公交车门打开了，无臂女孩毫不迟疑地跳了下去。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追上去呀！”看着无臂女孩的身影渐行渐远，骑士嗖地从书包里钻出来，径直跳下公交车。
一只狗竟然出现在公交车上，售票员惊讶不已，大声呵斥奥特快，“你怎么……”
奥特快不再愣神，在公交车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紧随骑士后面，跳下了公交车。
“记得下次乘坐公交车不要带宠物。”公交车缓缓启动，售票员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
刚一下公交车，骑士四蹄如飞，向着无臂女孩的方向追了过去。奥特快也毫不逊色，就像射出枪膛的子弹，和骑士仅有一步之遥，把售票员的声音远远留在后面。
终于追上了无臂女孩。奥特快和骑士喘着粗气，站在无臂女孩面前。
无臂女孩面色一紧，充满戒备地看着奥特快和骑士。说实话，她对奥特快的印象糟糕透了。
“对……对不起，刚才我想去扶你，没想到……所以，特意从公交车上追下来向你道歉。”奥特快满脸带笑地说。然而，当目光碰到无臂女孩冷冰冰的脸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希望我诚挚的道歉能够获得你的原谅。”奥特快收起脸上的笑容，换成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无臂女孩依然面无表情。
“我……”奥特快搜肠刮肚，想对无臂女孩说些什么。“我叫奥特快，这是我的狗，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骑士抖动了一下身子，刚才在奔跑的时候出了好多汗，原本柔顺的毛都粘身上了，让它的帅气大打折扣。
奥特快在向别人介绍的时候，记得介绍自己，够义气！骑士感激地看了奥特快一眼。然而，奥特快接下来的动作让它大跌眼镜（当然要恰好戴着眼镜才行）。
—他竟然伸出右手，要和无臂女孩握手。
无臂女孩先是一愣，随即，满腔的愤怒通过眼神毫不吝惜地传递出来。如果眼睛可以喷火的话，估计奥特快早已死在熊熊烈火之中了。
奥特快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匆忙收回手，尴尬地看着无臂女孩。
已经晚了，女孩眼眶里噙满泪水。
“我……”不等奥特快解释，她已气愤地转身离去。
“奥特快，你当时大脑缺少哪根弦，明明知道人家没有手臂，竟然还要握手！你是借此嘲笑她吗？”无臂女孩一走，骑士开始毫不留情地训斥奥特快。
这下好了，无臂女孩肯定恨透奥特快了。
奥特快心里酸酸的，委屈极了。天地良心，他绝无恶意，只是当时不知怎么的，就神使鬼差地伸出右手……应该向无臂女孩解释清楚！然而，四下望去，哪里还有无臂女孩的身影？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