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知道路。朝那个方向前行吧。
——鲁米
心是一把
千弦琴
能与之相和的唯有
爱。
——哈菲兹
欧洲陷入黑暗时代长达千年,在解剖学和医学方面没有取得什么重要进展,与此同时,伊斯兰思想家却拓展了古希腊、罗马人的理论。 (1) 他们复制了欧洲天主教会销毁的古代医学文献,包括希波克拉底、亚历山大城的希腊医生和盖伦的著作。如果没有伊斯兰学者和医生,公元400年以前的心脏和医学知识可能已经失传,欧洲文艺复兴的肇始也会缺乏过去积累的知识基础。文艺复兴时期的医生和科学家,通过阅读失传已久的文献的阿拉伯文译本,了解了古希腊、罗马的医学知识。
早期伊斯兰教徒认为,心脏是情感、意欲和知识的中心。同时,《古兰经》和《圣训》记载了关于心脏和心脏疾病的生理学和解剖学知识。心脏病被认为与负面情绪(如愤怒或恐惧)或精神缺陷(如犯罪或无信仰)有关。
伊斯兰医生研究了古希腊人和罗马人的早期著作,研习并挑战那些关于心脏的理论。他们引入了医学院附属医院的概念,在那里,男性和女性都可以行医。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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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斯医生和哲学家阿布·贝克尔·穆罕默德·伊本·扎卡里耶·拉齐(约865—925年),在西方被称为“拉齐斯”,所著《儿童疾病》( The Diseases of Children )是第一本将儿科视为独立的医学领域的专著。 (3) 他最先发现发烧是一种防御疾病和感染的机制。
拉齐是第一个使用“猝死”一词的医生(1000多年前)。他观察到,心脏是晕厥(失去意识)和猝死(因心脏功能丧失而死亡)的原因。我们现在知道,这是由危险的心律失常引起的,它是全世界自然死亡的第一大原因。拉齐写道:“心脏收缩但不放松的时候,就会发生猝死。”
拉齐接着解释说:“心脏有几种不良征象:动脉阻塞,开口阻塞和肿胀,然后是脉搏失常,心跳加速,随之晕厥。” (4) 在这句话中,拉齐描述了我们现在所知的冠状动脉粥样硬化性心脏病、心脏瓣膜狭窄、心力衰竭、危及生命的心律失常。然而,拉齐在其《精神医学》( Spiritual Medicine )一书中,沿用了柏拉图和盖伦的灵魂三分观:食欲(包括感官欲望)位于肝脏;有活力、热血的灵魂(比如情绪)位于心脏;理性或神圣的灵魂位于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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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伊本·阿巴斯·马朱西(Ali ibn al-'Abbas al-Majusi,约925—994年),在欧洲被称为“哈利·阿巴斯”,是波斯国王阿杜德·道莱的御医。他是巴格达的阿杜德医院的创始人,他在那里写了《医术全书》( The Complete Book of the Medical Art )。马朱西驳斥了亚里士多德和盖伦的一些理论。在动静脉系统的问题上,马朱西根据其厚度和功能,对动脉和静脉做了区分。他是最早提出动脉和静脉系统之间存在联系的人之一。他在《医术全书》中写道:“非搏动的血管(静脉)内有一些微孔,可以通往搏动的血管(动脉)。”这比毛细血管的发现早了近7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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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西拿(980—1037年)被欧洲人称为“阿维森纳”,是一名波斯医生、天文学家和哲学家。他在欧洲被称为“医中之王”。其主要著作《医典》完成于1025年,是六个多世纪以来伊斯兰和欧洲学者的主要医学参考书。在另一部著作《心脏病治疗药物》( Book on Drugs for Heart Diseases )中,伊本·西拿讨论了呼吸困难(可能是急性心力衰竭)、心悸和突然失去意识(晕厥)的治疗方法。他是已知的第一位建议人们定期锻炼和健康饮食以预防心脏病的医生。
在心脏的解剖学知识方面,伊本·西拿取得了巨大进步。他认识到来自心脏左侧的动脉(主动脉及其分支,被称为“大血管”)的源头,并确定了左心室壁(厚)和右心室壁(薄)之间的差异。此外,他还描述了心房和心室收缩的时间差异(心房心室同步)。不过遗憾的是,他写道,人的胸毛数量和浓度与其心脏强度有关。
伊本·西拿在《医典》中写道:“心脏是所有人体机能的根源,它将营养、生命、认知和运动的能力赋予其他部位。”他认为,为了管理身体,灵魂以心脏为中介,指挥其他器官并产生身体的热量。
和盖伦一样,他写道,心脏能产生一种“固有热量”。他认为这颗炽热的心脏掌控和指挥着人体其他器官,这和古代中国人的看法一样。他认为大脑中存在五种内在感官:常识、视觉、想象、估测和记忆。这些内在感知的指挥者是无形的心智(自我),这一概念与现代人关于灵魂的观点并没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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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马士革的伊本·纳菲斯(1213—1288年)对盖伦和伊本·西拿关于心脏的一些假设提出了疑问,尤其是“左右心腔之间的隔膜上有看不见的微孔让血液流过”的观点。
通过解剖动物(他不喜欢解剖人的遗体,因为这与《古兰经》的教义相抵触),他提出了肺循环的存在。在专著《阿维森纳〈医典〉解剖学注》( Commentary on Anatomy in Ibn Sina's Canon ,1242年,对开本46页)中,他写道:
血液在右心腔被提炼后,必须输送到左心腔,在那里产生(生命)精气。但这些腔体之间没有通道,因为在这一区域(心脏间隔),心脏很厚实,既没有一些人认为的可见通道,也没有盖伦所说的允许血液输送的看不见的通道。
伊本·纳菲斯认为冠状动脉为心肌提供动力,这与盖伦“心脏从心室流动的血液中获得营养”的观点相矛盾。他还对亚里士多德“精神机能(认知、感觉、想象和运动)源于心脏”的理论提出了疑问。他主张,大脑和神经比心脏和动脉冷,所以从逻辑上来说,精神机能应该来自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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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在黑暗时代萎靡不前,伊斯兰学者和医生却在古希腊人和罗马人著作的基础上有了新的发现,推进了人类对心脏和身体的认识,促进了对心脏和医学运作机理的了解。欧洲人走出黑暗时代时,研究了这些医学知识,认识到了伊斯兰学者的贡献的重要性(还记得吧,他们把伊本·西拿称为医生之王)。
在杰弗雷·乔叟所著《坎特伯雷故事》(约1400年)的“总引”部分,一位从伦敦前往坎特伯雷大教堂的朝圣者(医生)就对拉齐、马朱西、伊本·西拿,以及希波克拉底和盖伦等历史上的医学家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