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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瞎子观灯

《瞎子观灯》是和《补缸》相连续的。青木正儿云:“看灯为王月英看灯之场面,并演盲人看灯等滑稽情事,极为热闹。……‘缀白裘’尚有‘闹灯’‘抢甥’‘瞎混’三剧,与看灯连续者也。”《燕兰小谱》云:“是日演王大娘补缸,剧中如看灯吊孝。……”《瞎子观灯》,其中也包含着许多优秀的曲调,如“说书调”“双叠调”“打岔调”“小尼姑调”“倒搬桨”等。这一幕戏曲,虽然是由外来,但是已经加上十分之七的地方色彩。如:“铜牛叫三声,水淹大东门。”“金汁河倒口,四河六坝淹得好肉麻。”又如“打岔调”中的“易隆马龙一条枪,羊林生在偏坡上”,全都是地方色彩,而相反的外来的地名却一处都没有。足见其中说白曲子已有大部分的变化,而笑料之多,真是层出不穷,猥邪的成份极少。农人终岁劳苦,到了新年,大笑几场,那是很难得的。他们没有卓别麟 ,没有洛克,没有劳莱哈特,但是他们有瞎子观灯中的和尚、算命先生。这两个脚色,即是农人的劳莱哈特,他们可以不付一个铜钱,能够买得许多笑出来的眼泪。但是真的劳莱哈特,他们都不懂了!因为他们没有时光和金钱上城去看电影的缘故。“说书调”是完全用时代错误的方法,去叙说历史中的人物,使人发笑的。这一些人物,都是一般平民所熟悉的人物。所以一把时代颠倒,他们就发笑。而《瞎子观灯》中的“说书调”,却又别开生面,用情节错误的方法叙述故事。这一些故事,都是一般平民所熟悉的,所以一经说错,他们也会发笑,如:“程咬金刀劈程七弟,单雄信刀砍单五哥,罗成枪挑短命鬼,徐责力错杀徐茂公。……”这一幕曲,曲文体裁很多,文词很好。但它的精采处是在说白,是滑稽的言语和动作的大集成,使人笑得肠断。其中有许多优秀的儿歌或急口令一类的曲子,如“双叠调”(见前引)、“打岔调”(见前引)。另外还有两调恋歌,则是颇优美的民谣。如“小尼姑调”:“金凤花的姊,玉簪花的郎。茉莉花的帐子,象鼻莲的床。牡丹花的被,绣球花的枕。素心花的褥子,铺得满床。”这是把大自然界最美丽的东西拿来 装饰他们的爱情,使我们想起《仲夏夜之梦》中皇后梯塔尼亚对她的侍女所说的一段最优美的诗:“你们好好的服侍这个客人(即她的爱人驴子头),在他的面前跳舞,拿杏子和樱子给他吃,拿紫色的葡萄和黄色的无花果给他吃,拿桑子给他吃。这蜜蜂的口袋,是从土蜂身边偷取来的,取他的蜡块来制造夜间的蜡烛,并且点起他们来,在夜光虫的眼睛上面。……再去把五色蝴蝶的翅膀偷来,替他的睡眼,遮着月光。”这一段诗剧,很有民谣的风味。这是把大自然界的东西,用彩色的笔装饰在恋歌中的。又如《包二接姐姐》中的“河南艳”:“四更鼓里喧,鼓里四更喧,橙子黄果共香橼。山多液出在深山箐,黄锁梅出在路旁边,菱角水上鲜。”也是一幅色彩鲜明的图画。另外一曲,是“手扶栏干”,写在情感沸腾的时候,男女都能以礼自持,颇有“无使庞也缺”的风格。而这一个曲子的歌法,是七言绝句之中加一句五言的声,使音调婉转可听。这是一调优美的小令,诗变为词,即是如此。又“打岔调”:“懒大嫂,捉虼蚤,捉得虼蚤就卖了。卖了虼蚤角,买个搬不倒,卖了虼蚤头,买只大水牛。卖了虼蚤眼,买几只哮天犬,卖了虼蚤嘴,买几只大火腿。……”和宋玉的《小言赋》是一类的东西。友人游国恩《宋玉大小言赋考》云:“大小言赋者,本俳谐文之一种。”又云:“汉书枚皋传,称皋不通经术,诙笑类俳倡,皋自言为赋乃俳,见视如倡。”足见大小言赋是当时民间流行的一种俳谐文,“打岔调”即是这一类的东西。不过把“打岔调”和宋玉大小言赋比起来,“打岔调”自然明快,而宋玉的《小言赋》“体轻蚊翼,形微蚤鳞,析飞糠以为舆,剖粃糟以为舟”,未免矫揉造作,比“打岔调”差得远了。 ZBik0eUgl5P4NcyLSNbgszNNpFsFVmOkjlsK0yiKuiQFFagRdc4dD8CpnMdk/ZQ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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