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文化大革命”的十年（1966—1976）

一、“文化大革命”带来的严重影响

1966 年 6 月 2 日，中共云南省委召开工作会议，学习《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部署云南省的“文化大革命”，确定把运动的重点摆在省、市党政领导机关、大专院校、中等学校以及宣传、文教单位。云南大学成为云南省“文革”首当其冲的一所高等学府。6 月 4 日，中共云南省委派省委工作组进驻云南大学，领导学校的“文化大革命”。6 日，云大各系和各班的“文革”小组也相继成立，各系“文革”小组组长则由云大党委、云大“文革”小组指定，由各系中共总支书记或副书记担任组长。8 月 4 日，宣布成立云大“文化大革命”运动委员会。8 月 13 日，云大“文革”运动委员会改为云大“文革”筹委会。

1968 年 6 月，学校对 1966 级毕业生进行分配，数学系有 60 人参加分配，大部分到省内的州县学校从事教学工作。1968 年 11 月根据中央《关于 1967 年大专院校毕业生分配工作问题的通知》，1967 级、1968 级一律到解放军农场锻炼。数学系 1967 级 62 人中有 30 人到弥勒 37 师农场、32 人到宾川 42 师农场。1968 级的廖鸿志回忆道：“当年云南的两个年级大学毕业生，加上已经分配到云南的省外大学生，一共 3000 多人，被组织成 20 多个连队，分别由原驻云南的 14 军与刚调防云南的 54 军接管。我们班的同学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到滇南卧龙谷，属 14 军管辖，另一部分到保山潞江坝，归 54 军管辖。”

1969 年 4 月 1 日—24 日，党的第九次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在九大召开前后，驻校“工宣队”组织全校师生员工进行了一系列“迎‘九大’、献忠礼、表决心”活动。数学系师生在活动中，制作“忠心礼”一百多件。

遵照云南省革委会的指示，从 12 月 1 日起云大师生员工 2260 人，在“工宣队”的率领下，以团营连编制分三批疏散下放到弥勒县的火木龙、红溪、中以则三个公社参加劳动（总队设在新哨）。12 月 20 日数学系 188 人（包括“工宣队”队员）分乘编号 13 ～ 18 号的 6 辆大卡车出发，同日出发的还有物理系、外语系、化学系、生物系、历史系的师生共计 1171 人，派出的车辆共39 辆。数学系是到红溪公社的石灰窑生产队。师生在石灰窑生产队自办食堂，抽调教师陈明琴、汪林、邹举到食堂工作，一人管账、一人做出纳、一人做保管，另有两名学生负责做饭。当时口粮是按定量计划供应，下去的师生及“工宣队”口粮定量不同，有每月定量 45 斤、42 斤、40 斤、35 斤、33 斤或 27斤。为此，食堂工作人员用硬纸制作成饭卡，用餐人员每餐持卡打饭时，食堂工作人员在卡上画一次。带着未成年人下去的教师则要另给食堂交粮票搭伙。男教师集中住一幢破旧的寺庙，寺庙有两层，底层用于集中开会学习，住宿则在楼上。由于是木楼板，又年久失修，人走在上面会发出“叽喳叽喳”的声音，尤其深夜一人起床下楼，其他人睡觉就会受影响。学生和女教师住在其他地方，有的女教师住在村民家干栏式的民居里，楼下圈养牲口，臭气熏人。

石灰窑村坐落在一个土岗脚，村子附近没水源，100 多户人家，饮水很困难。村里早就想解决人畜的用水问题，但迟迟未得到解决。数学系师生决定给当地村民修一个大水塘。大家说干就干，在村边选址后挥锄挖塘，干得热火朝天。个个争着多挖一铲土，多挑一担泥。挖到两公尺深处，不仅滴水不出，还碰到又硬又黏的白窑泥，一锄挖下去，半天拔不出来，劳动速度减慢。为赶工程，后改用炸药来爆破。没有炸药，就用农药配方，做成土炸药，使工程效率比原来提高一倍。一个月的紧张劳动，不少师生的手磨破，肩挑肿，脸也晒黑了，终于挖出一个长 30 米、宽 20 米、深 6 米的水塘。随后生产队找来石匠，砌起 30 多级石阶，村民还在四周栽上棕树。师生叫水塘“为民塘”，当地村民叫它“大学生水塘” 。40 多年后，有的师生重返石灰窑村，见到水塘仍然感叹不已。

1969 年 12 月 28 日，昆明地区 10 万军民举行“围海造田”誓师大会，提出“移山填海，围海造田，战天斗地，向海（滇池）要粮”的口号，开展向“高原明珠”（滇池）的进军。在云南省革委会的统一部署下，1970 年 6 月中旬从弥勒返回昆明的云大师生员工投入了这场“向海（滇池）要粮”的“战斗”中。参加“围海造田”的数学系师生住在西山华亭寺，6 月 20 日是师生围海造田的第一天，数学系、历史系等师生冒雨踏着烂泥路来到滇池五号码头，身披雨布，头戴斗笠上船，10 只大船在火轮的带动下开往大堤。数学系师生负责卸土，黄土从西山运来，他们把土卸在大堤上，用铁锹、锄头把土推平筑堤。参加围海造田的西山区农民在完成自己任务后还多次冒雨帮助数学系师生上土、运土。一次，教师连（数学系参加围海造田的教师组成教师连）在烂泥中修筑一个码头，一些教师看见污泥产生了畏难情绪，身患低血压症的“工宣队”詹师传首先扛起沾满泥土的席包，冲向烂泥塘。在铲土劳动中，詹师傅总是站在最前面，从不休息，一直坚持到最后。 在全市军民奋力的劳动中，围海造田按期完成。但事后证明，这一工程减少了滇池的水域面积，有害于昆明地区的生态环境，是一个错误的决策。1967 级、1970 级学生在完成围海造田后分配到全省各地工作。

1970 年 11 月，驻云大“工宣队”和校革委会召开“宽严大会”，解放了一批“清理对象”，以推动“清队”和“一打三反”运动。在“文革”中，数学系 6 位教授、副教授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二、恢复招生、“文化大革命”结束

自“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停止招生长达 6 年之久的云大于 1971 年根据云南省革委会发出《关于 1972 年春季大专院校招生的通知》，恢复招生。数学系广大教师忍辱负重，戴着“臭老九”帽子投身于教学科研工作。进行教学活动就需要教学设备，拥有电子计算机是数学系师生的夙愿，早在 20 世纪 50年代就曾与物理系一起研究计算机；20 世纪 60 年代初成立的计算数学专门化组，用手摇计算机对学生进行计算方法课的教学。数学系了解到由清华大学设计，北京无线电三厂生产的五台小型晶体管电子数字计算机——DJS-5 机，已经售出 3 台，还剩下 2台未出售，立马向学校提出购机意图。学校了解到全省还没有一台电子数字计算机，不仅支持数学系的购机要求并很快落实了 22 万元专款，委托数学系计算数学专门化组组长莫孜中负责组建购机小组。学校明确指出，购机小组的任务不仅是要从北京买回计算机，还要学会维修、使用这台机器。考虑到计算机的维修工作，购机小组除数学系教师莫孜中、王国栋、保明堂外，还增加了物理系教师曾吉荣。购机小组成员 1971 年 7 月到北京，12 月将一台DJS-5 计算机运到云大。

这台计算机分为主机和外部设备两部分。主机像个大铁柜，长 1.5 米，高2 米，宽 0.8 米，装有运算器、控制器及储存器。外部设备又分为输入设备和输出设备。输入设备包括磁带机、电传打字机等，装在两个长、宽各 0.5 米，高 1 米的铁柜里。输出设备包括电传打字机、磁带机及火花打印机，整套设备占地面积四五十平方米。操作者用二进制代码编写程序，通过光电器输入数据，主机接到光电机信号后经过运算在电传打字机上或者火花机上输出结果。虽然这是我国生产的第二代计算机，但计算机的内存很小，运算速度非常慢，每秒只能运算一千次（和现在的个人电脑相比真是天壤之别，但在当时它的运算速度已相当可观了）。这台计算机到校后安置在北院原附中教学楼二楼的一间大教室里，不仅为申报成立计算数学专业和招收计算数学专业学生提供了必要的设备条件，也为校内外科研人员提供数据的计算服务。因为是云南第一台计算机，引起社会广泛关注，数学系计算机房一度每天还要接待上百名参观者。可以说，这台计算机为云南普及计算机发挥了不小作用。

1972 年春季，云南省革委会确定在云大 7 个系 14 个专业招收学员 500名，招生实行“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复审相结合”的办法，不再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由于数学系新进了计算机，并受到社会广泛关注，顺理成章地开始招收计算数学专业的学员。这也是数学系计算数学专业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招生。这批来自云南省各州、市及部队的学员共有 30 人。数学系在 1972、1973、1974、1976 四年中，分别招收计算数学、应用数学、数学三个专业三年制“工农兵学员”共 168 人。1975 年 1 月 8 日，云南省冶金地质勘探公司、云南省地质局测绘大队、昆明冶金设计院、昆明水电设计院联合发文，请求云南大学为其开办一期测量数学班，文中写道：

我省测绘事业有了很大的发展，测量队伍中青年工人增长很快。为适应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飞跃发展，迫切需要提高这些青年工人的数学理论水平。遵照毛主席关于“要从有实践的工人农民中间选拔学生”和“走上海机床厂从工人中培养技术人员的道路”的教导，省冶金地质勘探公司、地质局测绘大队、水电设计院以及冶金设计院等单位，拟选派有测量实践经验的技术工人，到云南大学数学系学习测量数学课程，一年毕业，取得经验后可继续再办。学员带薪学习，厂来厂去。请你校列入 1975 年招生计划。

测量数学班采取“局办校助”形式，不仅 1975 年招收一年制“测量数学”进修班学员 80 人，1976 年又招收一年制“物探”班学员 40 人及“数学地质”班学员 35 人。

根据中共“十大”精神，经中共云南省教育局核心小组批准，1975年 1 月云大各系纷纷成立党总支。1月 29 日，校革委党的核心小组会议讨论同意中共云南大学数学系总支委员会由贺正明、黄琴竹、寸开瑞、杨炯文、朱有富、杨光俊、普珍英、付连雪、徐贵桐等 9 位同志组成。贺正明任总支书记，黄琴竹、寸开瑞、杨炯文任总支副书记。

1976 年 10 月 6 日，以华国锋、叶剑英、李先念等为核心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执行党和人民的意志，采取断然措施，对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洪文实行隔离审查，粉碎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消息传来，云大在大课堂举行集会，传达以华国锋为首的中共中央粉碎“四人帮”的有关文件，全体师生员工欢欣鼓舞，衷心拥护，庆祝这一历史性的伟大胜利。文化大革命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