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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京城瓷器梦

北京城里,朱仙镇是吃瓷器饭的,一招绝技打天下。

朱仙镇一副大嗓门,常说道:“干任何一行,要想出类拔萃,多少需要那么一丢丢的天赋。”朱仙镇中等身材,但臂长接近六尺,远远超过常人,在京城瓷器界得雅号“长臂朱”,这是他相貌的最大特点,也是他吃瓷器饭的天生优势。可以说,朱仙镇极具瓷器发明创造的天赋,他发明的斗彩鸡缸杯青瓷裂变系列在京城无人不晓。斗彩鸡缸杯刚烧出第一窑十二件的时候,在当时是个爆炸性的新闻,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趋之若鹜,都想拥有那么一件宝贝儿。朱仙镇自此从瓷器匠步入了瓷官仕途,斗彩鸡缸杯便是他的起家发明。

朱仙镇发明设计的斗彩鸡缸杯高 3.4 厘米,口径 8.3 厘米,足径 4.3 厘米。杯敞口微撇,口下渐敛,平底,卧足。杯体小巧,轮廓柔韧,直中隐曲,曲中显直,呈现出端庄婉丽、清雅隽秀的风韵。杯外壁饰子母鸡两群,间以湖石、牡丹、月季与幽兰,一派初春景象。足底边一周无釉。底心青花双方栏内楷书“大明嘉靖年制”双行六字款。画面设色有釉下青花及釉上鲜红、叶绿、水绿、鹅黄、姜黄、黑等彩,运用填彩、覆彩、染彩、点彩等技法,以青花勾线并平染湖石,以鲜红覆花朵,水绿覆叶片,鹅黄、姜黄填涂小鸡,又以红彩点鸡冠和羽翅,绿彩染坡地。施彩于浓淡之间,素雅、鲜丽兼而有之,收五代画师黄荃花鸟画的敷色之妙。整个画面水乳交融,浑然天成,妙趣横生。

朱仙镇从一介土里土气的瓷器匠摸爬滚打到了皇家九品御用瓷官,的确有一种鹤立鸡群的豪情。在多如蝼蚁的瓷器匠中脱颖而出,成为瓷器大师,外加官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朱仙镇祖籍温州。温州是百工之乡,四季温和,商贾之风盛行,这儿的肥沃土壤诞生、崛起了“永嘉学派”“永嘉四灵”“永嘉医派”“永嘉画派”“南派武术”。一句话概括就是:山清水秀,地杰人灵。朱仙镇浑身洋溢着温州人的精明与敢为人先精神,在大明都城北京混得有模有样。

朱仙镇每年俸禄为官银 200 两,足够吃喝玩乐,说白了,就是天天可以大块肉,大口喝酒,还可以到京城八大胡同放浪形骸。朱仙镇贪酒不贪色,也不贪财,每当朱仙镇在八大胡同把酒言欢之际,总是会念叨起温州城的老酒汗,那种酒味中的香醇隐藏着几分绵辣,深饮一口便可使浑身有劲暖和,尤其是在寒冬腊月里,温州老酒汗简直比人参鹿茸还能滋养人生。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因为来自温州,朱仙镇依然保持着勤俭节约的家风,一有空闲就是研究各地的知名瓷器,乐此不疲,像个老顽童。

明朝嘉靖二十九年,朱仙镇升迁为九品御用瓷官。虽说九品比七品芝麻官还“芝麻”,可这是个肥缺,众多瓷匠都羡慕不已。由此,朱仙镇便掌管京城大小三只官窑,手下有 600 余人马。然而,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朱仙镇补上这个九品肥缺引起了瓷官陈大春的嫉恨,陈大春恨朱仙镇在九品御用瓷官的竞争中赢了他。陈大春有一定的宦官背景,其祖上有人曾做过从五品太监,因此大张旗鼓地状告朱仙镇的妻子苗艳秋隐名埋姓,实际上是前朝铁木真的族人,是个蒙古人,留在京城是个祸患。

朱仙镇知道,嘉靖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那些劝谏他的大臣杀的杀、死的死、贬的贬、关的关。当然他还提拔了一大批官员,主要是看着顺眼,用着放心。朱仙镇不敢想象,如果他的内人苗艳秋是个蒙古人这件事儿被证实,那么他一家子将沦落到何种地步。

连续几天,朱仙镇坐卧不安,茶饭不思,满脸的忧郁,像是被秋风横扫过的茄子,无精打采。

苗艳秋很爱朱仙镇,她为了不连累朱仙镇,便强忍内心的疼痛对朱仙镇说:“夫君,看来你我夫妻情缘已尽。朱篇和朱珠就劳你管教成材了,我要浪迹天涯去了,请你多多珍重。如果老天有眼,你我会有相见之日的!”苗艳秋话音刚落,便似离弦之箭,说走就走,转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朱仙镇悲伤地连续三天滴水不沾,内心万念俱灰,整个人瘦了一圈。第四天,他梦见了苗艳秋责怪他道:“夫君,好男儿不怕天不怕地,你要珍重身体,培育好朱篇与朱珠啊,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

朱仙镇变得更加坚强,像是山林中的荆棘,风风雨雨奈何不了。在没有苗艳秋陪伴的日子里,朱仙镇感悟出了许多的人生道理,经常讲给朱篇和朱珠听,诸如不要再为一点儿小事儿伤心动怒,也不要再为一些小人愤愤不平;摆脱你所厌恶的人或事的最好方法,莫过于你努力跳出那个令你疲惫的圈子;所谓的好日子,不过吃好睡好,所爱之人全部安好;等等。

嘉靖三十七年秋天,朱仙镇告老还乡,马蹄声“哒哒哒”一路向南,沿路扬起的尘土像是他漫天飞舞的往事回忆。按理说,朱仙镇还没有到辞官的年龄,而且这个九品肥缺许多人都是想尽一切办法要多干一天,像他这样提前告退的少之又少。

朱仙镇对马车里的朱珠说:“当年,爹是从温州城北门出发,一半路程坐牛车,一半路程坐木船到达北京城的,在城里遇见了你娘亲,一见钟情,就有了你跟你哥朱篇。”陷入沉思的朱珠掀开马车右边小窗户的玫瑰红布帘,看着远处的山川,眼里含着泪水说道:“爹爹,我想娘了。娘这么多年,到底去哪里了啊?”朱仙镇沉默不语,他的心里翻滚起千层浪涛,对于苗艳秋,真是太想念、太想念,这次他告老还乡,心中最大的希望便是能在回乡沿线打听到苗艳秋的音信,能与她相遇相见,一起在温暖如春的温州城度个幸福如花的晚年。

朱仙镇知道,苗艳秋确实是个蒙古女子,属于铁木真族氏。“苗艳秋”是她的江湖姓名,身材高大挺秀的她容貌端庄,古道热肠,大大咧咧,蒙古刀法了得,而且精通汉语,是个奇女子。自从苗艳秋离开朱仙镇后,这么多年来一直杳无音信,朱仙镇苦于官差和屡屡被告状有一个蒙古族夫人,而为人处世特别的谨小慎微,为了培养两个子女出人头地,他只好死死压抑住自己对苗艳秋的思念。如今,老天有眼,天道酬勤,其子朱篇玉树临风,干事老练,已担任宫廷六品带刀侍卫,其女朱珠亭亭玉立,温婉懂事,传承了斗彩鸡缸杯绝活。

在苗艳秋离开朱仙镇的这么多年来,也屡屡有江湖朋友、瓷器商人偷偷告诉朱仙镇——每年春季,在东南亚、波斯湾沿海城市偶尔会出现一名瓷器商、女侠客,有点儿像苗艳秋,其行踪飘忽不定、来去匆匆。

朱仙镇只能与苗艳秋在梦里相见,很酸楚的梦。 h4MwMq5GIB+RnU4+41ih3VGE7wyhZJYrYe+ohdransgWS9Fi2TCtW+xJUSurqnQ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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