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党之间持久的结构性差异产生于并加强了构成各自支持基础的选举投票联盟和相关利益集团。在 20 世纪 30 年代,民主党通过将一群经济、人口和地区上各不相同的选民拼凑在一起,并满足他们各种政治领袖的要求,组建了一个相当大的全国性多数派,被称为“新政联盟”(New Deal coalition)。 178 尽管自 20 世纪 30 年代以来政治问题和身份认同已发生变化,但两党民众联盟的总体特征仍存在相当大的连续性。
表3-10 两党选民中的社会群体联盟
根据 1992—2012 年的全国出口民调,投票支持两党的群体比例。加粗的数字表示该党赢得选举投票的年份。
表 3-10 概括了近些年来总统大选中受欢迎的政党联盟。非裔美国人通过《投票权法》(the Voting Rights Act)完全融入了选民队伍中,尽管他们具有象征意义的自由主义程度很低,但他们代表了一个重要的、现在甚至更忠诚的民主党选民群体。在不断增长的拉美裔人口中,民主党获得了大量选票,此外,该党还得到了宗教少数派的大力支持,尤其是那些被宗教右翼疏远的少数派。 179 犹太人的社会经济属性和外交政策观点可能意味着共和党倾向——在其他国家他们也不一定与左翼政党结盟——但他们是可靠的民主党选民。 180 工会大家庭是民主党的另一个选民群体,虽然他们在选民中所占的比例在减小,与城市居民和同性恋者情形一致。随着女权主义者开展政策议程制定并寻求在民主党内的代表权,单身女性已成为又一类可靠的民主党选民。 181
共和党在亲民主党群体之外的选民中获得了广泛的支持,这些选民数量更大但并不坚定地支持他们倾向的政党。白人越来越多地把票投给共和党,尽管没有非白人投给民主党的比重大。若将分析范围限定在白人新教徒中,就会发现一个更小的、强烈支持共和党的群体,可与一些民主党选民相匹敌。尤其是福音派,一贯坚定地投票给共和党——除了在 1976 年的总统选举中,当时有相当数量的人转投了吉米·卡特(Jimmy Carter),一个重生的南方浸信会教徒。共和党提名人通常也会在已婚选民中获得更多支持,但这种优势不是压倒性的。郊区曾经是共和党的可靠堡垒,但自 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共和党候选人并不总能赢得大多数郊区居民的支持,反而在农村选民中往往更受青睐。
大多数人们认为大企业是活跃在共和党政治中的主要群体。美国企业界(Corporate America)不能提供大量的民众选票,但企业高管及其附属的政治行动委员会(PAGs)确实为共和党提供了大量的资金支持。然而,企业的支持有时会被瓜分。某个商业集团支持新政,并通过支持贸易自由化和工会和解来支持民主党人。 182 肯尼迪担任总统期间,东部企业支持他,因为肯尼迪总统推动了他们的贸易、税收和反垄断议程。 183 约翰逊组建了一个反对戈德华特的广泛商业阵线,包括几位支持艾森豪威尔的高管,这些高管被戈德华特的极端主义吓坏了。 184 即使是在 1980 年,一些商业领袖也背叛了里根。 185 20 世纪 90 年代,比尔·克林顿领导全国范围的民主党齐心协力,以争取企业界的支持。
保守主义运动历来对与商界的密切关系持怀疑态度,尽管它依赖于被视为盟友的商界人士所提供的巨额资金。哈耶克(Hayek)依靠商界捐款建立了蒙特·佩林协会(the Mont Pelerin Society),但他希望避免被收买,“甚至不想让人看上去像依赖于任何物质利益”。 186 在经历了为了短期利益与已经适应了积极政府的企业联系的早期麻烦之后,这个保守的法律运动试图接受资金支持,但只将其用于自己更广泛的议程。 187
自 20 世纪 70 年代以来,商业群体在政治上变得更加活跃:它们在数量上主导着华盛顿的游说活动,维持着一个庞大的政治行动委员会网络,这些政治行动委员会指导着大部分资金资助共和党候选人。然而,当民主党人控制国会时,他们的资助往往会转向民主党在任议员,于是商业联盟的捐款已经慢慢取代了工会的捐款,成为民主党竞选活动的资金来源。 188 在 20世纪 90 年代和 21 世纪初的“K街项目”(K Street Project)中,共和党国会领导人试图促使商业游说者作出雇用共和党人并支持共和党候选人的坚定承诺,并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189 尽管许多共和党的资金捐助者依靠商业作为财富来源,但他们支持政党候选人时往往是出于意识形态原因而非利益考量。对政治捐款的法律限制放松之后,一些富有的保守派和自由主义者——如著名的捐赠人谢尔登·阿德尔森(Sheldon Adelson)、福斯特·弗里斯(Foster Friess)、查尔斯·科赫与戴维·科赫(Charles and David Koch)兄弟——花费了数百万美元资助竞选活动、超级PACs、智库和其他有利于其意识形态承诺的政治事业,远远超出了其可能获得的任何直接经济回报。好莱坞自由主义者在民主党中也扮演着类似的角色,他们代表着一个重要的金融选区,但不是一个人数众多的投票集团。
图3-6 专注于某一议题、事业、人群的组织和政治工作人员的意识形态和类型百分比
2005 年华盛顿专注于某一议题、事业、人群的组织和政治工作人员的百分比。根据麦特·格罗斯曼(Matt Grossmann)收集、格罗斯曼(Grossmann)记录的数据整理(2012)。
在动员那些代表公共利益选民的利益集团方面,共和党人远不如民主党人成功。图 3-6 显示了在华盛顿开展动员的专注于某一议题、事业、人群的群体的数量,并按意识形态取向和他们声称代表的公共群体的类型进行划分。 190 尽管商业群体(大多数倾向于共和党)要多得多,但大多数议题群体都与民主党站在一起。更大比例的保守派群体持有广泛的意识形态立场,但自由派既动员了持有广泛的意识形态立场的群体,也动员了数量惊人的单一议题群体。图 3-6 将以身份为基础的群体归类为非意识形态群体,但这些群体大多代表社会少数群体,运作方式类似于自由派单一议题群体。
自由派群体也具有持久的力量:通过对三个不同年份的国会听证会进行分析,贝瑞(Berry)发现,1979 年和 1991 年只有两个保守派组织参加了听证会,只有一个组织(全国步枪协会,the National Rifle Association)在1963 年时很活跃;相比之下,在 1979 年和 1991 年,有 18 个自由派群体参加了听证会,而有 9 个自由派群体在上述三年中都参加了听证会。许多自由派群体在其创始人离开后仍能生存下来,而保守派群体则更经常地充当个人政治工具。 191 华盛顿广泛的自由派单一议题和身份群体的基层建设经常与民主党选民相匹配,有数百个专注于某一议题、事业、人群的群体声称代表了表 3-3 中所列的民主党阵营的利益,却很少有人声称为共和党选区服务。
民主党广泛的利益群体基础出现在选举和政策制定的联系中。图 3-7显示了各个党内利益群体支持同一候选人(灰色线)与支持同一法案(黑色线)之间的关系,这是基于对 2002 年国会选举初选前候选人支持的分析,以及对先前国会中支持或反对特定立法的联盟的分析。 192 将支持同一候选人或法案的多个人用线连接起来。
民主党网络比共和党网络拥有更多的群体,反映了民主党与分散的大众选民之间的联系,包括具有特定议题立场、一般经济利益和社会身份的选民。共和党网络几乎没有核心参与者,大部分角色是企业。民主党网络不仅在候选人和法案的支持问题上有着紧密的联系,在选举和立法联盟之间也保持着紧密的联系,两种类型的网络连接具有很强的相关性。联合起来支持同一候选人的不同群体也会为了在国会通过一些法案而合作。共和党在选举和立法利益群体联盟之间缺乏类似的联系,因此更多的是依靠广泛的保守主义运动。
a)民主党网络
b)共和党网络
图3-7 利益群体支持政党候选人和立法的网络
政党内部支持同一候选人(灰色线)和立法机构(黑色线)的利益群体之间的联系。上图网络由民主党群体组成;下图网络由共和党群体组成。线条连接共享一个或多个候选人或议案的参与者,线条数量与连接的数量成正比。节点的大小由联盟伙伴的数量决定(集中度);多于 30 个连接的节点被标记。数据来自Dominguez (2011)。参见Grossmann和Dominguez (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