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党结构的非对称性

在对民主党和共和党组织、政府官员与积极分子和利益集团之间联结的网络进行系统分析时，党派非对称的现象也很明显。大量研究表明，两党在历史上的不同取向至今仍然保持不变，支持候选人的模式就是一个例证。“扩展的政党”理论将支持候选人作为一个关键的机制，通过此机制，政党网络围绕着受到青睐的候选人进行协调，此时政党委员会和党代会不再直接控制候选人的遴选过程。 ¹⁶¹ 然而，民主党初选更有可能由于不同群体对特定候选人的支持产生更广泛的竞争。表 3-3 列出了 2002 年年初选前在国会竞选活动中表示支持特定候选人的全国性利益集团的数量。 ¹⁶² 在民主党初选中活跃的利益集团是共和党初选时的两倍多。工会在民主党一方占主导地位，但也有更多以身份为基础的群体活跃在民主党竞选活动中。两党在意识形态方面的群体数量相当，但共和党的意识形态群体占比更大。

在每个类别中，支持每个政党候选人的全国性利益集团的数目和比例。数据来自Casey Dominguez （2011）对 2002 年国会选举的分析。

从 1980 年至 2004 年，所有候选人和获胜候选人获得的支持数量，以及来自“强烈政策需求者”而非政党组织领导人的支持比例。我们还报告群体内部支持类型的数量。数据来自科恩（Cohen）等人（2008），参见： http://www.martycohen.net/5.html。“强烈政策需求者”和“群体内部”两个概念名称可从“额外变量”电子表格中找到，表格名为“推荐+数据.xls”（Endorsement+data.xls）。

图 3-4 利用马蒂·科恩（Marty Cohen）、大卫·卡罗（David Karol）、汉斯·诺埃尔（Hans Noel）和约翰·扎勒（John Zaller）的数据，对 1980年以来在初选中支持特定总统候选人的情况进行了类似的分析。 ¹⁶³ 民主党在每一场竞选中都收到更多的支持，但这些支持在最终被提名人和其他候选人之间的分配更分散（民主党最终被提名人得到 41%的支持，而共和党为53%）。民主党方面很大比例的支持来自群体——在数据库中被标注为“强烈的政策需求者”——而非个体的政党领导人。这些群体的支持更可能给了民主党竞争中的提名获胜者，而共和党被提名人获得的支持中，只有 5%来自这样的群体。民主党候选人还获得了特定身份选民和利益集团选民的推荐，他们与这些选民有着共同的身份或政策认同，作者称之为“群体内部”推荐；事实上，许多候选人的支持力量来自自己的选区。

2008 年两党全国代表大会代表数据来自希尼（Heaney）等人（2012）的调查。关联度衡量组织成员的集中度等级（接近 1 的数字表示成员关系在少数组织中不太集中），数据来自拉波波特（Rapoport）、阿布拉莫维茨（Abramowitz）和麦克格伦农（McGlennon）（1986）收集的 1980 年以来的州代表大会信息。参见： http://bit.ly/M9vPUs。

通过对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的调查，证实了民主党内部群体的相对重要性。民主党代表比共和党代表报告了更多组织间的联系，尤其是与代表社会群体选区的组织。表 3-5 列出了 2008 年两党全国代表大会代表组织关系的特点。民主党个人的组织成员关系数平均比共和党多 35%，而民主党集体的组织成员关系数平均比共和党多 29%。共和党代表大都声称自己是意识形态组织的成员，而民主党人则更倾向于提到自己与以身份为基础的组织的联系。 ¹⁶⁴ 相比之下，民主党成员在单一议题和基于身份的组织中分布得更为均匀。

组织间邮件往来列表披露的两党扩展网络的差异。Koger、Masket和Noel （2009）通过使用不同的名字向政治组织和候选人捐款，并追踪其他信息，收集了这些数据。相联结的利益集团分别是两党中三个派系之一的一部分。参见Koger、Masket和Noel （2009，2010）。

这些调查结果并非特别针对 2008 年的代表。为了便于比较，表 3-6 还提供了来自 1980 年全美各州党的代表大会的调查数据。 ¹⁶⁵ 虽然各州政府的任期和层级不同，民主党人比共和党人表现出更高的组织参与度。2000 年的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调查中也体现了这种模式。该调查特别询问了受访者，他们在人口统计学意义上或意识形态群体中的能动性是否比他们在政党中的能动性更重要。 ¹⁶⁶ 大多数民主党人认为他们在人口统计学意义上的群体中的活动更重要；一些共和党人也同意这一点（共和党人首先提到的人口统计是地理意义上的——通常是他们家乡所在的州），但他们比民主党人更有可能提出，他们代表意识形态群体参加的活动更重要。在 2012 年的全国代表大会代表调查中，民主党人同样更有可能将人口统计学意义上的群体和单一议题群体列为他们“最重要”的群体，而共和党人更有可能提到的是意识形态群体。 ¹⁶⁷

利益群体不同的参与模式也体现在扩展的政党网络中。格雷戈里·罗杰（Gregory Roger）、塞斯·马赛特（Seth Masket）和汉斯·诺埃尔（Hans Noel）使用不同的名字向政治组织和候选人捐款，同时记录每位捐助者收到的其他邮件，这是追踪民主党人和共和党人共享邮件列表的巧妙方法。 ¹⁶⁸ 如表 3-6 所示，为民主党候选人和民主党事业捐款的人收到的垃圾邮件要多得多。民主党共享邮件的数量是共和党的 3 倍多，共享联系人的组织数量是共和党的 2.6 倍。 ¹⁶⁹ 利益集团是民主党网络中更为核心的部分，民主党主要派系中的利益集团数量是共和党的 6 倍多。利益集团，包括那些关注单一议题的组织，在民主党扩展的政党网络中，位居最核心组织之首。在共和党方面，意识形态新闻杂志是共享名单的最核心组织。共和党组织与四家媒体和两名候选人交换了邮件列表；民主党组织与 9 个利益集团、3 家媒体和 3 名候选人交换了名单。

对非营利的政治组织（527 名）职员的工作历史的研究也发现了显著的党派差异。 ¹⁷⁰ 共和党网络相对来说是等级制的，政党组织和总统行政机构发挥着更大的主导作用；民主党网络包含广泛的工会和单一议题群体，其内部因不同的议题关注而产生更多分歧。即使考虑到员工通过多个下属机构频繁循环流动的情况，两党维持着不同的非正式基础结构的状况也很明显。

与民主党相比，共和党的组织领导人在评估潜在候选人时更有可能看重意识形态因素。一项针对 6000 名县级党主席的调查，要求他们描述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候选人；近一半的共和党领导人自然而然地提到了意识形态，而只有 20%的民主党人会这样做。 ¹⁷¹ 当被要求在许多不同的随机性的候选人属性中选择他们喜欢的候选人时，这些共和党领导人选择自由主义候选人的可能性要低 40%，而意识形态对候选人选择的影响比任何其他属性，如经验、背景和才能都要大。 ¹⁷²

共和党和民主党捐款人对他们的意识形态盟友和对手（自由派和保守派）的平均态度，以及他们对各自三个利益集团的平均态度（共和党一方为：商会、全国步枪协会和基督教联盟；民主党一方为：塞拉俱乐部，全国妇女组织，美国劳工联合会——产业工会联合会）。我们还报告了民主党和共和党捐款人认为不同因素总是非常重要的比例，以及同意捐助者受到意识形态驱使的比例。数据来自弗朗西亚（Francia）等人于 2003年对 1996 年向国会候选人捐助 200 美元或以上的捐款人的一项调查，弗朗西亚（Francia）等人还为这个表格提供了附加数据。

这些差异扩展到捐助者阶层。表 3-7 总结了竞选中每个政党捐款人（捐款人定义为在 20 世纪 90 年代至少捐助了 200 美元的人）的态度。态度衡量计的数据显示，共和党捐赠者对保守派的评价非常积极，而对自由派的评价非常消极；民主党人则持相反的观点，但在两种情况下态度都不那么坚定。民主党捐款人对与其政党有关联的利益集团的看法比共和党捐款人更积极，尽管两者都对与反对党有关联的集团表达了负面评价。当选择支持哪位候选人时，共和党捐款人更有可能说（保守的）意识形态总是重要的；更有可能认同捐助者是被意识形态目标所激励。相比之下，民主党捐赠者更有可能认为某个利益集团的支持至关重要。

最近的研究证实，民主党捐助者比共和党捐助者对人口代表性更感兴趣，而对意识形态忠诚的关注度则较低。 ¹⁷³ 即使同样是向那些表面上是为了增加妇女在公职中任职的组织捐助，共和党的支持者关注的是选举保守派，而不是增加女性候选人的比例。这与两党组织捐助者的更普遍模式相吻合：共和党人的目标是缩小政府的规模和范围，民主党人则希望追求各种单一议题的事业。共和党的捐赠基础是意识形态保守的人，而民主党的捐赠基础则是通常被社会认同群体关注的问题所动员的政策议题积极分子的集合。

在对主流报纸和观点期刊的专栏作家的分析中，左派与右派的差异也很明显。基于诺埃尔（Noel）对自由派和保守派意见栏目的内容分析， ¹⁷⁴ 表3-8 显示了各个意识形态派别作家对政治意识形态和具体国内政策问题进行一般性讨论的占比（数据集中于最近两年）。保守派专栏作家在政治意识形态方面的专栏文章是左翼作家在 1970 年发表的 3 倍多，在 1990 年发表的 7倍多。在专门讨论国内政策问题的专栏中，没有固定的比例差异，但自由派作家支持的具体政策提案是其他人的 3 倍左右。 ¹⁷⁵ 在第 4 章，我们将回到这些数据来记录专栏文章在话语和内容上的差异。

报纸和期刊的专栏作家赞同的政策立场数量，以及他们的专栏覆盖国内政策议题或政府的规模和范围（意识形态）的比例。原始数据来自诺埃尔（Noel）（2013），将其重新编辑后得出综合类别数据。

两党的正式党纲也反映出它们的持续不对称性。基于比较政党宣言项目（the Comparative Manifestos Project）的数据，图 3-5 展示了 1936 年至2012 年间，两党各自的纲领在两方面的不同：（1）一般的意识形态话语；（2）特定的社会群体选民或公共政策。 ¹⁷⁶ 平均而言，共和党的政纲中有20%致力于讨论政府的规模和范围，而民主党仅为 11%。在典型的民主党政纲中，政策立场和对特定群体的提及次数占 43%。其他分析显示，民主党的政纲一直以来都比共和党的政纲更注重针对少数群体的政策。 ¹⁷⁷

自 1936 年以来总统大选中，民主党和共和党政纲讨论意识形态（政府的规模和范围）或特定社会群体和公共政策的 3 年加权平均值（包括前一年和后一年的加权平均值为 0.25）。有些讨论不属于这两大类。数据是通过比较政党宣言项目从政党纲领中逐句摘编而成的。意识形态指标包括 203 类、204 类、301—305 类、401 类和 412—414 类。社会群体和公共政策指标包括类别 402—404 类、401 类、504—507 类、605 类、606 类、701 类和 703—706 类。更多信息请访问网址https://manifest-project.wzb.eu/。

我们还对民主党和共和党自 1948 年以来的政纲进行了原始分析。表3-9 总结了调查结果，报告了在一个随机的句子样本中每种类型的平均提及次数。共和党的党纲更有可能讨论意识形态原则，尤其是那些与党的意识形态相一致并明确具有政治色彩的原则。而民主党党纲则更经常讨论公共政策和社会群体。调查结果总体上与候选人提名演讲内容分析相吻合（如上述表 3-2 所示），但两党纲领的政策讨论比演讲中多，对美国意象一词的使用则比演讲中少。总之，无论是书面纲领还是总统候选人演讲，各党派之间的差异都很明显。

数据是对自 1948 年以来所有政党纲领中随机抽样的 2000 个“准句子”（quasi-sentence）的原始内容分析。根据上述每种类型句子的提及次数来评估每个“准句子”。数据、内容分析码本以及可靠性分析，参见： mattg.org。 gWJzF8FZrGZPoph2hifX6ohuPAnAvu2klXBBJMn1QLbvrMNE3vdxjAwE8TKk3m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