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载掌阅APP，畅读海量书库
立即打开
魏卬府中，魏卬与庞涓聊起白天的战事。
“今天之战，感觉如何？”
“如在梦中，我还不能平复心情。”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第一次上战场的士兵能够抓住枪不逃跑，站好队列，就已经很优秀了。记得当年我第一次上去，看到那些人血肉模糊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少次逃跑的想法。而你今天一点儿都不怯，还一直压着章蟜打，已经非常优秀了。”
“你是说我有一天会像你一样，视人命如草芥？”
“身处乱世，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你可以不杀人，但你也要有杀人的能力，别人才不敢碰你。”
魏卬拍了拍庞涓，说：“你可是鬼谷门徒，我相信你会过这关的。”
“今天大王在朝堂上论功行赏了，你知道对你有什么封赏吗？”
“不知道，大王并没有派人来封赏。”
“大王没有给你任何封赏。”魏卬看着庞涓，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没有任何功绩，还让公子一直为了保护我分神，不能放开手脚，确实不值得封赏。”
“不，这次大战虽然你没有伤一个人，但正是因为你对章蟜的压制，才让我有机会射杀他，要论功劳其实你才是最大的。可我并没有提你的名字，反而冒领了你的功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公子这样做，必然有深意。请公子明示。”
“因为我觉得这次魏缓搬救兵一定不简单，他以一个公子的身份，何德何能说动韩、赵两国君侯亲自出马？”
“难道说，他私下许给了两国君侯很大的利益？”
“这个利益一定很大，大到值得他们亲自出马。”
“或者说有他们不得不出马的理由。”
“能够让两个诸侯国的君侯动心，只有一种可能，这个利益就是——”
“魏国。”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没错，这个利益足够大，足够吸引人。”魏卬接着说，“魏缓狼子野心，一直对魏王的位置虎视眈眈，但是先王指定了当今大王继承王位，他唯有用这个方法篡位。现在对他来说，大王新立，人心不稳，正是篡位阻力最小的时候。再加上安邑刚刚大战，他利用两国的力量，许以利益，万无一失。如果魏缓真的以魏国为代价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这招也太狠了。”
“哎呀！”魏卬忽然恍然大悟，“他提出来要大王亲自去向两位君侯道谢，如果我的猜测不错，这一定就是阴谋了。大王一旦进了韩、赵的大营，恐怕凶多吉少，这条计谋太毒了！”
“但是他还是考虑少了。”
“哦，哪里考虑少了？”
如此如此，庞涓一一道来。魏卬大喜，说道：“这三点他考虑不到，注定了他要失败。这也是我冒领你的功劳的原因，因为你是我最后的王牌，是大王翻盘的关键。”
“公子，我想见一见师兄。临行之前，师父曾经将书信托付给我，让我转交给卫鞅师兄。”
“他现在每天都在李悝府中，很少回来。我带你去吧，正好见见贤相。”
两人动身出发，前往李府。待门卫通报之后，两人进去，李悝因病重在家休养，卫鞅出来见魏卬和师弟。庞涓细看眼前之人，只见他身材瘦高，有八尺模样，一身深色装扮，双目炯炯有神。
庞涓上前施礼，说道：“阁下就是卫鞅师兄吗？”
“不错，在下卫鞅，你是哪位？”
“我也是鬼谷师尊的徒弟，我叫庞涓，师兄幸会。”
“哦，找我何事？”
卫鞅说话颇为直白，直接开门见山。魏卬听了摇头苦笑，师兄弟初次相见竟然没有寒暄，直接就问拜访目的，卫鞅实在是太耿直了。
“师父有一封书信给你。”
卫鞅伸手接过书信。魏卬看他们师兄弟二人有话要说，自己留着不合适，便说道：“你们聊着，我先去看望贤相。”
卫鞅拦住他说：“师父重病在身不想见人，公子不必去。”
魏卬暗自想：“听卫鞅这话的意思，李悝还是对魏王有怨言。”于是说道：“那我暂避，你们先聊。”
卫鞅看书信看了好一会儿后，说道：“师父说要我向你学习，你有什么本事？”
“我跟着师父主要学习兵家战书，行军布阵。”
“那你给我讲讲你的阵法吧。”
庞涓说：“我们到院中吧，我在地上以沙土为模型，比画给师兄看。”
两人往院中走，庞涓对卫鞅说：“师父特别叮嘱我，师兄才华横溢，只是机遇还没到，将来你一定可以在魏国大展拳脚。”
卫鞅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如果不是为了陪伴师父，我早就离开魏国了。”
“原来师兄已经认了贤相做老师，真是可喜可贺。”
“李悝师父当年在魏国实行变法，才有魏国数十年的兴盛。感谢他愿意栽培我。为了能跟着他学习，我愿意继续待在魏国。”
卫鞅说得恳切，庞涓知道他是真心感激李悝。
二人来到院中。庞涓在地上画出阵法的轮廓，并一一给卫鞅指明。庞涓的阵法只有一个一字长蛇阵，但是“长蛇”每次应势而变，看似简单实则变化无穷。卫鞅看着，若有所思。
“师父说我为人太耿直不懂变通，但是我并不知道怎么做，他说让我看你的阵法就知道了。我看你的阵法只是一个长阵，如何能做到千变万化？”
“师兄，阵法什么样根本不重要。只要记住阵法的核心要领，不忘根本，然后因势利导，灵活变通，不要墨守成规即可！”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你继续教我阵法吧。”
两人在一起聚精会神地研习兵法，因为太过投入，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翌日早朝，公叔痤上前启奏。
“大王，臣已经连夜点齐五万人马，准备即日起程，西进收复河西失地。”
“老将军果然对我大魏忠心不二，竟然不顾休息连夜点兵。”
“秦军刚退，沿路百姓仍然一心向魏。我正应该速速进兵，安定人心。”
“将军打算怎样进兵？”
“自然是先收复石门，以报一箭之仇；再兵进庞城、少梁，驱逐秦军。”
“将军一路保重。收复失地后先做固守，就不要轻易进兵了。”
“且慢！”魏卬出列拦阻。
“大王，如今安邑之围刚解，应当休养生息，而不是轻易进兵。目下兵将疲惫，匆匆出兵恐怕凶多吉少。”
“公子所言差矣。此时我军气势正盛，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怎么能贻误战机？”
“是啊，王弟你多虑了。老将军尽管去吧，孤王为你亲自送行。”
见魏缓也在朝堂之上，魏王又不知自己的意思，魏卬只好不再阻拦，眼睁睁地看着魏王派公叔痤出兵，让他在这可能会到来的危急时刻分散了魏国兵力。但是他想到龙贾的平陵主力仍在，城中不仅有守卫的精兵，而且还有庞涓相助，心里多少才有些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