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传说讲小小死后,芳魂不散,常常出没于花丛林间。风雨之夕,常有人听见小小墓前有丝竹管弦歌咏之音。
又有笔记小说记载,说宋朝有个叫司马樨的书生,在洛下梦见一美人搴帷而歌,问其名,答曰:“西陵苏小小也。”问歌何曲?曰:“《黄金缕》。”此后五年,受东坡推荐,在秦观幕下为官,两人拉家常时无意提及此事。秦少游感到特别奇怪,也不愧对他“山抹微云居士”的多情之名,便对司马生说:“苏小小之墓今在西冷之畔,你何不去凭吊一番。”司马樨便赶去拜见。当天夜里,便梦见小小前来致谢。此后欢好三年,司马樨也死于杭州,葬于小小墓侧。
不管时间过去多少年,小小依然是中国文人心中一个不可磨灭的梦。属于她的故事她的传奇在她逝去几百年后依然是生生不息,她的美好,她的才情,依旧为人所提及。
也许在文人心中,她恰如西方文学殿堂中的缪斯女神,将灵感才华如同当初义助鲍仁一样慷慨付与。因而历代吟咏和凭吊小小的文人有如过江之鲫。白居易诗歌里唱“若解多情寻小小”,袁枚携印章刻上“钱塘苏小是乡亲”,元遗山说“只除苏小不风流”。
然而这些于小小有何干系,她不过依旧是“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因此,曹聚仁将她比作是茶花女式的唯美主义者,而余秋雨更说她比茶花女活得更为潇洒。
也有人认为苏小小根本就是后世文人雅客杜撰而出的人物。
妾本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于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玉梳云半吐,檀板轻敲,唱彻《黄金缕》。梦断彩云无觅处,夜凉明月生南浦。
这便是苏小小故事的来源。据说是某位诗人夜宿西湖,梦见一位女子自称苏小小并吟了前半首词。该诗人醒来有所感,将前半首录下来,并自己续上了后半首描写梦中的苏小小,题于西湖湖畔。
而那首著名的《苏小小歌》:“妾乘油壁车,郎跨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考证说也非苏小小所作。而是一首南朝民歌,始载于《玉台新咏》,作者为无名氏。
然而根据历代笔记小说,苏小小的生平还是可考的:南齐名妓苏小小,喜西湖山水,曾与一世家公子交往,后无疾而终,十九岁咯血而死。
历史上的苏小小,其实有两位,一则是这位甚喜山光水色的女子;一位是宋代的钱塘名妓,曾陷入陷进潜县的这场绢事官司。
西湖充满了各种各样真真假假的传说和故事。而因小小而闻名的西冷桥,也和许仙白娘子的断桥、梁山伯与祝英台的长桥、成为了西湖的三大爱情桥。
对于小小,后世虽吟诵她的诗句甚多,然而多半都是从命薄桃花、佳人难得的角度出发,满是对美色的欣赏。备受世人推崇的是李贺的《苏小小墓》:
幽兰露,如啼眼。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佩。
油壁车,久相待。冷翠烛,劳光彩。
西陵下,风吹雨。
李贺被誉为“鬼才”,在他的笔下,小小如此落寞多情。烟花不堪剪,个中酸楚,谁个可知。
而我不是很喜欢这首哀小小之诗,相反,我最喜欢的是徐渭题小小诗歌中的一句:“恨不癫狂如大阮,欠将一曲哀恸宾闺”。
当初兵家女孩儿未及出嫁,匆匆而亡,阮籍听说后,虽不识女孩父兄,仍赶赴灵堂哀恸嚎哭。他怜惜的,是这贵重的生命。
而看那幽静娴美的西湖,少了当初那个乘着油壁车,朗声吟诗的女子,如何不是落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