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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了乱世魔盒

中平六年(189),对于大汉帝国乃至中国历史,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年份。

四月,灵帝崩。灵帝有两个儿子,长子刘辩和次子刘协。刘辩为何皇后所生,刘协为王贵人所生。灵帝在世时,因为嫡长子刘辩“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所以一直犹豫没有立太子。及至弥留之际,托付大宦官蹇硕照顾刘协。蹇硕想立刘协为帝,何皇后和哥哥、大将军何进想立刘辩为帝,蹇硕代表着宦官集团,何皇后和何进代表着外戚和朝臣集团,双方为此展开了殊死的较量。

袁绍、曹操虽然归属于蹇硕的西园新军,但他们内心反对宦官干政,都站到了何进一方,袁绍进入西园新军前,曾是何进部下,他和异母弟袁术此时都成了何进的心腹。

第一回合,蹇硕想要先除掉何进,派人请何进入宫议事。不料何进提前得知了蹇硕的阴谋,称病不入,带军队立于宫门外。蹇硕虽名义上是元帅,但直接掌握的部队少,迫于压力,只好同意立刘辩。十四岁的刘辩即位为少帝,尊母亲何皇后为皇太后,临朝听制;何进辅政。弟刘协封陈留王。这一回合,何进胜。

第二回合,蹇硕输了一局,自身安全岌岌可危。他的基本盘在宫中,想要联络宦官们进行反扑,不料所找非人,他找的宦官出卖了他。何进先发制人,捕杀了蹇硕。第二回合依然是何进胜。

蹇硕虽然死了,但宦官势力还在,较量远未结束。

第三回合,何进控制朝政后,担心宦官报复,入宫请示何太后,建议将中常侍以下的宦官机构全部罢黜。中常侍本是官名,侍从皇帝左右,管理一些公众事务,兼领卿署。到了后汉,皆由宦官担任,秩比二千石,实际上成了皇帝的左膀右臂,权力遮天。罢黜中常侍,意味着宦官不再掌权,宦官的威胁就小多了。但何太后常年生活在宫中,宦官就是身边人,她认为蹇硕已死,没有必要株连其他宦官,坚决不同意何进的建议。这一回合,双方胶着。

第四回合,袁绍劝何进尽诛宦官,他回顾了后汉宦官和外戚斗争的历史,得出结论说,如果不消灭宦官,最终会为宦官所害。他认为何进统率天下之兵,这是上天的眷顾,机不可失。在具体策划上,袁绍建议“多召四方猛将及诸豪杰,使并引兵向京城,以胁太后”。用武力向何太后逼宫,迫使她同意诛杀宦官。

曹操听到袁绍的建议后,感到十分可笑,说:宦官是历来就有的,除掉几个首恶分子就行了,不需要全部杀掉。并且诛杀宦官不需要太多的武力,交给狱吏就能办到。现在兴师动众,召外地将领进京,必然走漏风声,这样反而会失败。广陵人、将军府主簿陈琳也劝谏说:杀鸡焉用牛刀,烧毛发无须用炉火,只要迅速行动,当机立断即可。

但何进听不进不同意见,同意了袁绍的建议,召凉州刺史董卓、并州刺史丁原带兵入京。

董卓接到何进的命令,大喜,当即领兵动身。董卓大军行到渑池,何进突然害怕了。凉州在陇西,为少数民族集聚区,民风彪悍,士兵战斗力极强,何进担心凉州兵一旦到了中原,失去约束,覆水难收。急令谏议大夫宣诏制止他们继续东进。董卓拒不受诏,一直将军队开拔到洛阳西面的夕阳亭这个地方才停止,驻兵观望。

有了董卓这个砝码,何进再次入宫,胁迫何太后同意诛杀宦官。宦官们得到风声,先发制人,派人手持兵器,埋伏在大殿之外。等何进出来,以宦官张让为首,杀死了何进。这一回合,宦官胜。

第五回合,何进被诛,袁绍、袁术大怒,带兵杀进宫禁,见到没有胡须的就杀,一下子杀了两千多人。张让等几个宦官见势不妙,胁迫少帝刘辩、陈留王刘协逃出洛阳,最后也被逼死在黄河边上,大臣将少帝和陈留王接入洛阳城。这一回合,朝臣胜。

何进与宦官的较量基本结束了,但这只是动乱的开始,远非结束。接下来局势的演变,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驻扎在城外的董卓得知宫中发生了政变,急率大军入城,在宫外找到了少帝刘辩和陈留王刘协。少帝从没有见过那么多军队,吓得哭泣。大臣让董卓退兵,董卓不肯,将少帝和陈留王接入宫中。

董卓,字仲颖,陇西临洮人,生来体魄健壮,力气过人,他又通晓武艺,骑在马上,能双弓驰射。他性格粗野,野蛮凶狠,周边的羌人、汉人对他十分忌惮。

黄巾之乱中,董卓吃了败仗,但随后凉州边章、韩遂、马腾等叛乱,董卓前去镇压,势力开始壮大。他长期盘踞凉州,整个陇西都是他的势力范围,逐渐成为全国最有实力的军阀,对朝廷的命令经常不予理会。

董卓凭借悍兵勇将,把持了朝政,开始为所欲为,没有人能够制约他。他对汉室朝廷进行了一系列“改头换面”:行废立,废少帝刘辩,立刘协,是为献帝,改元初平;诛皇族,杀死何太后,毒死刘辩;窃高位,自封郡侯,拜国相,称太师,享“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特权,这些都是皇帝给予大臣的特殊礼遇,非再造社稷的功绩不能享有;封亲信,拜弟弟董旻为左将军,封雩侯,封自己的母亲为池阳君,连侍妾怀抱中的幼子,也都封侯晋爵;迁都城,为了更有效地控制皇帝,董卓把都城从洛阳迁往长安,这样离自己的势力范围凉州更近一些;乱军纪,放纵手下士兵在洛阳杀人放火,奸淫妇女,劫掠物资,把整个洛阳城闹得鸡犬不宁。

董卓的倒行逆施,当然不得民心。其中反对最激烈的,就是袁绍和曹操这一对儿时伙伴。

因为袁绍掌有一定兵权,董卓一开始对袁绍还比较客气。废立皇帝时,他找袁绍商量,袁绍坚决反对。董卓凶相毕露,持剑怒叱说:“我是看得起你才跟你商量,没想到你这样不识抬举,今天不杀掉你,以后总是祸害!”袁绍丝毫不畏惧,横握佩刀,针锋相对地说:“天底下强大的人,难道只有你吗?”董卓虽然骁勇,当时还是被镇住了,不敢轻举妄动。袁绍知道早晚会被秋后算账,于是当天连夜逃出京城,到渤海郡避难。袁家几世荫庇,门生故吏遍天下,董卓既然逮不到袁绍,干脆顺水推舟,封袁绍为渤海太守,免得树敌过多。

对曹操,董卓以拉拢为主。他表奏曹操为骁骑校尉,想把曹操收为心腹。然而曹操却不领情,他极其讨厌董卓的所作所为,知道董卓缺乏政治头脑,必然招致天下讨伐,断然不会长久。因此,他没有接受董卓的任命,而是像袁绍一样,偷偷地离开洛阳,改姓易名,向东逃去。

董卓发现曹操逃跑,下令通缉。

曹操逃在路上,食宿都不方便。到成皋(今河南荥阳境内)的时候,想起当地有位朋友叫吕伯奢,就到他家投宿,打算睡个安稳觉,好好休息休息。不巧吕伯奢不在家,他的五个儿子接待了曹操。曹操睡到半夜,听见兵器碰撞的声音,担心自己被害,先下手为强,杀了吕伯奢的儿子,只身逃走。曹操不知道他是否冤杀了吕氏兄弟,但他并不后悔。他说:“宁我负人,毋人负我。”这段故事史书记载颇有出入,但曹操所说这八个字大致如此。

曹操逃到中牟(今属河南)的时候,有位亭长警惕性很高,把他捉住,押解到县里。县里的功曹认出是曹操,但认为天下开始乱了,不应该拘捕俊杰之士,就说服县令把他放了。

曹操本来是想回老家谯县的,可到了陈留郡(今属河南开封),不愿继续逃了。因为陈留太守张邈是曹操年轻时在京城的好友,他想借好友的地盘,开展讨伐董卓的斗争。

讨伐董卓需要招募军队,有了军队要解决武器、吃饭、后勤保障等问题,这些都需要钱财。刚好曹家在陈留郡的己吾县有一些家产,眼见天下将乱,曹嵩不放心,来陈留想变卖家产。曹操说服父亲把这笔钱拿出来,作为招募军队的资金。曹嵩年纪大了,已经无力冒险,于是钱给了曹操,自己到稍微偏远一点的徐州琅邪郡(今山东临沂)避乱去了。

陈留郡大户卫兹认为曹操是最有能力平定天下的人,也慷慨拿出家产资助曹操。曹操用自家财产和卫兹资助的财产,招募五千兵士。这五千兵士,是隶属曹操的私人武装,是曹操事业发展的基本盘。曹操的家族成员,也从老家谯县和全国各地赶到陈留,支持曹操的事业。这些成员包括:曹仁、曹洪、曹真、曹休、夏侯惇、夏侯渊等。也有一些外姓人慕名投奔,譬如乐进。

为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曹操一边训练军队,一边打造兵器。他亲自在铁匠铺锻造刀剑,别人笑他:“你是想干大事的人,怎么能干这种具体的小事呢!”曹操笑着回应:“能干大事也能干小事,有什么不好呢?”颇有“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气概。

从避祸陈留到训练军队初见成效,曹操只用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是曹操人生的重大转折。他坚定地认为,时下的局势,只有靠武力才能平定。 0mbuff0WE892kdXRXWdVqMARQBY32KqPeJzagcCEdtF3C1GbVggQ8CA8o/PBQd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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