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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说起柳永,最为人熟知的便是那阕被收录在高中语文课本中的《雨霖铃》。但若对柳永的人生稍加探究,就一定会知道,柳永一生的雅好,便是红颜知己无数。就连柳永自己都曾自豪地写道:“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

在烟花柳巷里,有柳永的意中人,不是她,而是她们。这般风流的生活,才是柳永平生最大的快慰。

谁说与青楼女子交好有违文人风骨?青楼女子也是人,也有感情。她们不敢将真情交付给重利轻离别的富商,不敢交付给逢场作戏的官场中人,唯有托付给柳永这般多情的书生。他的情虽不专,却足够真。

或许因为柳永被烙印上风流浪子的标签,世人才不愿为之作传。可柳永哪在乎这些,他生来便不是遵循传统的读书人,世人说他风流,他便自诩“花间皇帝”;世人叹他空有才华,他便自封“白衣卿相”,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不与庸人为伍的桀骜?

其实,在那个吟风弄月的时代,与青楼女子交好的文人墨客又何止柳永一人?无论大文豪陆游、苏东坡,还是政治家晏殊、王安石,无一不是青楼的常客。只是,众人只以此当作消遣,唯有柳永,高调地对一个又一个风尘女子付出真情。

文人墨客们无法容忍的,就是柳永的“真”;青楼女子们最珍惜的,也是柳永的“真”。在她们心目中,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远胜过苏东坡的“大江东去,浪淘尽”。真正懂她们的人,婉约就好,无须豪情。

不得不承认,柳永的词,有天赋,有才情,更有底蕴。那时,“凡有井水处,皆能诵柳词”。对于歌女艺伎而言,柳永不只是知心人,更是“贵人”。只要唱柳永的词,就有在烟花巷中扬名的机会,因此也便有了那个流传于烟花巷陌的说法:“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与歌女艺伎为伍,是柳永的另一种狂放。他实在是个怀才不遇的才子,三次科考,三次落第,于是,便有了那阕写满牢骚的《鹤冲天》。“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他痛快地否定着大宋朝的科举制度,让本来爱惜人才的仁宗皇帝也难得地“小心眼儿”了起来。每当再有人举荐柳永,仁宗皇帝的答复总是“且去填词”。用一纸狂放换来皇帝的封杀,柳永又怎么可能走上理想的仕途人生?

然而,柳永却转身重回风月之地,轻描淡写的一句“奉旨填词”,遮掩了心底的失落,继续书写青楼女子的真心。

多番科考失意之后,再没有一座城,能值得柳永为之长情。他一路走走停停,从杭州到苏州,再到扬州,无论走到何处,仕途,始终是他的意难平。于是,他也曾尝试着返回汴京,满怀希冀,搏一搏前程,终究还是换来一场失落,再度踏上放逐梦想的旅程。

他从汴京漂泊至西北,再辗转至成都,之后又一路沿着长江向东,流连于湘楚之地。每到一处,他总要留下几阕词、几段情。

午夜梦回时,他偶尔也会思念自己的妻子。新婚时,他曾经是一位深情夫婿,但在他后来的词里,却鲜少提到有关妻子的内容。

也许,柳永对漂泊的痴迷让妻子不满,也让她灰心。最终,她任由柳永徜徉于湖山美好,也任由他沉溺于听歌买笑的浪漫之中。或许,妻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柳永的人,明白他得不到自己最想要的仕途,便只能去做一名浪子词人。

有人说,柳永的词,就如白居易的诗,通俗易懂,流传甚广。柳永所用词调,竟多达一百五十多个,且大多是前所未见的新调。据说,当时东京青楼女子若有不识得柳七官人者,定会遭众人耻笑。在《西江月》中,柳永不吝笔墨提及自己的红颜知己:“调笑师师最惯,香香暗地情多,冬冬与我煞脾和,独自窝盘三个。”

一阕词中便提及三位知名青楼女子,其余没有被柳永提到的红颜知己,更是不胜枚举。虽终日与烟花女子为伍,却并非柳永堕落。给歌女写词,是他最主要的生活来源,唯有生活在她们中间,才能写出她们的真情。

在科举场上,柳永能找到的不是嘲讽,便是挫败;在烟花柳巷中,他能找到生计,还能找到友情与爱情,最主要的,是他能找到尊重。

身处风月中,却处处真性情。这才是柳永能写出如此之多隽永佳作的原因。而柳永的“真”,不只体现在他对知名青楼女子的感情,更在于他对功名的纠结。

表面上看,仕途坎坷、生活潦倒的柳永只沉溺于繁华旖旎的勾栏瓦舍,但骨子里,他还是舍弃不了对功名的追逐。于是,他便矛盾着,眠花宿柳的同时,又时刻挂念着仕途。或许,艺术家唯有经历过落魄,才能创作出鲜活的作品。仕途上的不幸,反而让柳永的词作天赋发挥到极致。

他便用这样的妙笔,书写着知名青楼女子与自己的苦闷,倾诉彼此的心声。于是,在歌女艺伎们心中,多少英雄、才子,都比不上一个柳永。 sctQvpbewa7J6C2wdkQT5iR6vZjNO4s1jf8TDzsBNC/BL+thllA6gKHxK3ozL/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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