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三木清 认为应该将“形而上的不安”与忧郁、低迷、焦虑等日常心理分开讨论。 当没有特殊情况发生时,大多数人对于自己的人生都不会产生过多疑问。所以,我从不会怀疑明天是否会如期而至,而是会提前规划未来几十年的人生。
虽然听到“人生不过百年”的论点,心头也会略过一丝担忧,但那只不过是因为他们都在心底期待人生真的可以有百年的长度。现实情况却是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生命能持续多久。
每当我听到一些刚刚庆祝完50岁生日的人感慨“人生已过半”时,我都感到些许惊讶,不知道他们的自信是从哪里来,认为自己会活到100岁。也许他们一直无病无灾,所以总以为自己能长命百岁,但是谁能保证自己不是早早就跨过了人生的中点呢?
即使这些毫无根据地认为自己可以长命百岁的人,也可能在某一天面对突发的疾病,经历大地的震颤,然后被突如其来的不安包围。就像新冠肺炎疫情,毫无征兆地打乱了我们已经习以为常的生活。这些情况,让人很难自信地说出“人生已过半”这样的总结性发言。
说到这里,我想声明一点:我并不否认有些人可以做到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无论发生什么,生活都不会受到影响。不过,我相信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拿起《不安的哲学》这本书。
法国哲学家帕斯卡尔在《思想录》中说过:“整个宇宙无须武装自己就能毁灭人类,一团水蒸气、一滴水就足以置人类于死地。”如同让全世界手足无措的新冠肺炎病毒,小到肉眼不可见,谁也不知道它潜伏在哪个角落。但就是这种小小的病毒,却打乱了人类的生活节奏。
这时,我们就会认清一直没有察觉的现实。我们以为生活会一帆风顺,其实未必如此;我们以为自己能长命百岁,其实也许都等不到明天的到来。 当我们认清现实,并且在看不到未来的黑暗中惶恐不安时,我们才知道自己的一切其实都建构在“无”的基础之上。 对于这种“无”,三木清将其称为“黑暗”或“虚无”。
我们的不安未必来自特定的经历(如遭遇自然灾害、疾病和事故等),也可能是由一个人的生存状态导致的。三木清在《帕斯卡尔的人类研究》中将处于自然中的人称为“中项”,并援引了帕斯卡尔在《思想录》中对自然中的人的描述:“ 与无限比较起来是虚无,与虚无比较起来是全部。人是虚无和无限之间的一个中项。 ”
在无限大的宇宙空间里,人类是何等渺小,几乎接近虚无。同时,在可以被视为虚无的微观世界中,人类又可以是庞然大物,接近无限。如果能感受到三木清的这种形而上的不安,说明你接近了人生的真相。反之,如果你还没有感受到这种不安,说明你还没有了解人生的真相。 认清现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不过我们必须学会以事实为出发点,努力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