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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赴京串联

这时,我们班来了几个已经毕业待分配的初三学生,做我们班的辅导员。这些辅导员准备组织我们去北京串联。当时有 9人,2 位辅导员、3 位男生、4 位女生组成了一支进京串联队。男生中有我、周赣生、王导群,女生我只记得有康红梅、付顺妹,还有 2 位女生我想不起她们的名字了。在学校开好介绍信,换好全国粮票,整装待发。11 月中旬一个清风拂面的早上,大家兴致勃勃地从四面八方集中在赣州汽车站,开始我们的赴京串联。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离家,外出到那么远的地方,而且又是去北京,兴奋胜过担心,我们陆陆续续上车了。

我们乘坐的是货车,一路从赣州出发,经过南康、大余、南雄、始兴,最后到达韶关。到韶关后差不多是傍晚了,接待站的同志接待我们吃饭。晚饭过后,准备去火车站。就在这时,一个女同学突然闹病,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又不便打听。大伙急得要命,没有办法,只好先送那位女生上医院,我们在韶关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早餐后就往韶关火车站赶,进入站台时已是人山人海。这时,有一列从广州开往北京的火车停在了站台上。人太多了,怎么上啊?没办法,只有一个字——挤,大家拼着命地挤。我把行李搁在站台边,利用个子矮、身子小的优势,从护手的空隙中钻上了火车。但我的行李是怎么上来的,丢到了什么地方,其他同学又是怎么挤上来的,我全然不知。上了火车,整个车厢都挤满了人,座位上、行李架上、过道上、茶几下、座椅下,甚至厕所里都挤满了人,人满为患,连转身都难。

喀嚓、喀嚓、喀嚓,吐着白汽,冒着黑烟,火车终于开动了。不多时,车轮滚滚,一路向北。此刻,车厢里面也渐渐安静下来。这么多的人挤在车厢里,没吃、没喝,也不能拉,更睡不好。到了晚上实在顶不住了,相互靠背,相互蹭位,弯下身子坐在地上,大伙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过了郴州后,车厢的窗子打开,终于可以透透气了,坐在身边的同路人也开始聊天了。尤其,坐在座位上的几个老师模样的人,他们是从广州过来的。在聊天中得知他们是北京外国语学院的,非常客气,还给我们留了电话。火车到长沙后,我们才吃上早餐。走过一段路程后,周边也有点松动,可以上上厕所,有座位的老师不时还关照一下,让我们小坐一会儿。列车很快就要到武汉了,我是第一次看到长江,第一次坐火车通过武汉长江大桥。书本上多少次读到过武汉长江大桥,它是我们国家第一座公路和铁路两用的大桥,而且跨度最大,最雄伟、最壮观。我不时伸出头去看看,感到特别新奇。到了武汉站,紧张的气氛骤然而起,原来整个站台上密密麻麻挤满了学生,黑压压的一片。坐在窗口的老师连忙要放下玻璃窗。但是,外面要上车的学生拼命顶住玻璃窗不让放下,把同学抬起硬塞进车厢,里面的人坚决不让进。这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罐辣椒酱,洒了车厢里面的人一身。一转眼,便挤进了两三个人,其中有一位女生,她飞快地爬上行李架,坐在了我们的头上。没办法,大家都是去北京的学生,挤就挤吧。刚刚稍微松动一点的地方,现在又开始拥挤了。火车一路北上,过了湖北进入河南,火车在南阳靠站,传来了一阵叫卖声,“南阳烧鸡,正宗南阳烧鸡”。对吃的我还是来劲,就花了几块钱买了一只烧鸡,味道真不错,又香又脆。从那次后,我还真没有再吃过南阳烧鸡了。就这样一路上,大家挤挤靠靠,打打闹闹,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到了本次列车的终点站——北京站。

到达北京的时候是晚上。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北京特别冷,气温很低,风贼大,把我冻得牙齿都咯咯响。北京的 11 月,尽管还没有下雪,但夜间的温度是很难受的。好不容易,我们被引导上了公共汽车,车上有暖气,大家才缓过神来。上了车也不知道是上哪儿去,心想反正是到了北京,随便安排就行了。到了目的地,才知道是安排在中国人民大学。男女学生分别排着队,被带到一个很大的平房里。里面烧着暖气,暖烘烘的很舒服。地上铺着稻草,上面垫着很大的席子,我们打开自己的背包就睡下了。到了北京后,我们接受部队战士训练,按部队的建制分成了连、排、班,每天早上起来首先跑步,然后,洗漱、吃早餐,稍作休息后开始正式出操。像战士一样,练习走路,立正、稍息、左右转,等等,一切都是部队训练的内容。下午,要么学习,念念报纸;要么唱唱歌,连队之间相互拉歌,气氛倒是很活跃。晚上一般没有什么活动,比较早地睡觉了。北京的伙食还过得去,早上吃馒头,咸菜;中午和晚上,全都是大白菜烧肉,要不红烧肉,要不烧肉丸,总之,训练、学习和生活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在北京期间,我们参观了军事博物馆、天安门广场、英雄纪念碑等。训练了四五天后,听说毛主席快要接见我们了,大家都非常兴奋,这一天终于来了!11 月26 日,早上四点钟起床,吹响了集结号,我们带上头天晚上发的干粮,坐上大巴出发了。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才知道,我们是在西郊机场接受毛主席接见。那是毛主席第八次接见红卫兵,全国的学生太多了,天安门无法安排,所以分为两处,一是天安门,二是西郊机场。到达西郊机场时,天刚蒙蒙亮,大家顺着机场跑道坐下。为了主席的安全,前三排全是解放军战士,后面才是学生。因为我的个子小,自然就坐在解放军的后面。早上六点半,东方露出了朝霞,一轮红日像火球一样,冉冉地从地平线上升起,霞光铺满了天空。正在这时广播响了,传来了一阵阵革命歌曲声,“月亮在棉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大约九点来钟,突然,从远处响起来“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我们知道毛主席来了。果然是毛主席乘坐着敞篷汽车,顺着机场跑道的方向,挥着手过来了。大家无比兴奋,拼命地叫“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时间很短,大概几秒钟的工夫,毛主席乘坐的汽车从我们的视线中远离了。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到毛主席。

受毛主席接见完后,回到中国人民大学大概是下午四点多钟。第二天,接到通知,让我们乘坐 28 日从北京开往南昌的火车。我也不想在北京多待了,乘上火车一路南下,似乎飞快地到了南昌。在南昌也只住了一晚,紧接着坐上汽车回到了赣州。 Z/i6DDm64WkrW3FiBWpVjr4ChfAuBP/X/nNa8GPacSjZFoBow9MrCzZyV4kjj8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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