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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的不适与努力

泰戈尔到英国后,住在波雷伊顿的二嫂家里。天气越来越冷。走到户外一看,寒气袭人,满天皎洁的月光,大地覆盖着白雪,与泰戈尔往常看到的世界迥然不同。他觉得这好像是梦境,又像是别的什么,近处的景物退到了远处,宛如一位洁白的修士,一动不动,身穿沉思之袍。走到户外,他看到的一种令人惊诧的宏阔的美,此后再没有见过。

侄儿侄女听到泰戈尔讲英语的古怪声调,觉得可乐。英语单词“Warm”(温暖)中的字母“a”,读起来像“o”,而英语单词“Worm”(虫)中的“o”,读起来像“a”,这绝对不是轻易能掌握的,可泰戈尔不知道怎样对孩子们说清楚,只能怨自己时乖命蹇,只能让他们嘿嘿的笑声在他头上飘过去。其实,他们应该嘲笑很难掌握的英语发音规则。

为实现长辈的心愿,成为一名出色律师,回国有一份体面工作,他进入一所公立学校。这所学校的校风很好。英国学生对他非常友好,常常把橘子、苹果等水果塞进他的口袋,转身跑开。他在这所学校里学习的时间不长。二哥的朋友塔罗格纳脱·帕里德先生当时恰好在英国。他认为,泰戈尔老和兄嫂住在一起是长不大的。他说服了二哥,把泰戈尔带到伦敦,先让他一个人住在一所公寓里。公寓与里津德公园隔街相对。

屋里没有像样的家具。摆着的一架手风琴大概是天神恩宠的象征。下午天很快就暗了,他全神贯注地弹琴唱歌。偶尔有几个印度同胞来看望他,以前他与他们只见过一两面,但当他们起身告辞走出大门时,他真想挽留他们,拉他们到房间里再坐一会儿。

天气奇冷,天空灰蒙蒙的,白昼像死人的眼珠暗淡无光。泰戈尔不熟悉附近的街道,没有一个熟人,独自默默地坐在屋里望着窗外消度时光。里津德公园里的树木落尽了叶子,直挺挺地矗立着,仰望着天际,弯曲瘦弱的枝条挂着雪花。泰戈尔朝那儿一望,就感到一股寒气渗进骨头。在他看来,伦敦的冬季特别冷。

住在公寓里的那段时间,一个英国人每天来教他拉丁文。此人瘦骨嶙峋,身穿的衣服破旧,如同冬天赤裸的树木,他也躲不过寒风袭击。猜不准他有多大年纪,不过看一眼就明白,他比实际年龄老得多。每天教书的时候,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进行讲解,一脸不安的神情。大多数日子,他心情郁闷、没精打采,仿佛再也扛不动肩上的重任。有时讲解莫名其妙地卡壳,两只眼望着空中,似乎无力将他的神思重新拉到初级拉丁文语法中来。看着这位被精神负担和写作的重任压得佝偻的、饿得形容枯槁的老师,泰戈尔心里充满怜悯,尽管心里明白,跟他学习拉丁文不会有长进,但总不忍心开口说“你别再来了”。

泰戈尔住在公寓里的时日,是在效率不高地学习拉丁文中度过的。同这位老师告别、按照规定付给他酬金的时候,他嗫嚅着说:“我浪费了你的时间,没有教给你什么知识,我不能收你的钱。”泰戈尔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他收下酬金。

留学期间,泰戈尔兴致勃勃地参加各种社交活动。

有一天,泰戈尔出席穆大夫举行的晚宴。宴会毕,一位精通声乐的中年妇女弹了一支曲子。女主人热情地请他唱歌,他知道英国人并不特别爱听印度歌曲,但盛情难却,勉为其难地唱了首歌。唱完歌他听到,女宾中响起一阵虚伪的笑声。有的女宾机灵地把笑声转化为咳嗽;有的假装拾落在地上的东西,弯下腰隐藏笑声;有的无计可施,把脸藏在伙伴的背后,比较镇静地,互使怪异的眼神。那位中年妇女的脸上,漾着一丝轻蔑的微笑。泰戈尔满脸通红,全身的热血变成冰水。之后,客厅里有人对他大加赞扬,但领教了女宾们的笑声之后,他没有把赞扬声收进耳朵。

有一次他去参加舞会,走进客厅。煤气灯光下,客厅十分明亮,上百位美女的丰姿之光使煤气灯光黯然失色,这儿正欢度“容貌”节。一进客厅,不禁觉得眼花缭乱。客厅的一侧,乐师们在弹钢琴、拉手提琴、吹笛子。四周墙边,摆着椅子。墙上的几面镜子反射出耀眼的煤气灯光和迷人的美姿。舞厅的木地板不铺地毯,打上蜡,在上面行走不小心会摔倒。地板越滑,越适合跳舞。因为在光滑的地板上行动自如,脚不费劲儿,轻飘飘地滑过来滑过去。

泰戈尔不善于与生人交往。有的舞种,他跳得非常熟练,也不愿和陌生人一起跳。他内心不喜欢邀请别人跳舞的方式。当然,与经常交谈的人跳舞,心情是愉快的。如同玩纸牌那样,谁与水平极差的人合作,免不了对搭档发火,舞场上的女人,也常常对舞技蹩脚的舞伴流露出厌烦情绪。泰戈尔担心,他的舞伴说不定在跳舞的时候暗暗诅咒他应尽早归天,舞跳完了,才松了口气,舞伴似乎也卸下了肩上的重担。

由帕里德先生安排,泰戈尔进入伦敦大学文学院学习,在那儿第一次见到帕里德先生的儿子洛肯。洛肯比他小四岁,但小小年纪,英语说得已相当流利。泰戈尔在《人生回忆》中写道:“若说我俩在图书馆里一刻不停地说笑,那是夸大之词。我们也讨论文学、评论文学作品,我从不觉得我的少年朋友是个稚童。虽然他读的孟加拉书比我少很多,可他的理解力轻而易举地弥补了这方面的欠缺。”

教泰戈尔英语文学的是亨利·莫尔利教授。他的教学方法成功地带领泰戈尔跨入英语文学之门。泰戈尔在他的指导下,明白了文学不是语言教学的工具,文学趣味主要得用心去体味。泰戈尔后来多次极为感激地提起他的名字。可惜泰戈尔在伦敦大学学习的时间没超过三个月。 rLulzabLeGrRe2FfLWl0REW0V/BtGhFxS5W3gNHXwS93f9n53syTK/J81S1JLmb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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