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索顿德拉纳特带着泰戈尔来到一幢楼门前,按了一下门铃。
“来了——”里面传出女子的娇柔的声音。
开门的是安娜·达尔卡尔,阿达罗摩的女儿,这个个子高挑的姑娘,容貌姣美,既有马拉塔族女人特有的温柔热情,又有现代知识女性的豪爽大方。
“索顿叔,您好。”安娜·达尔卡尔指指索顿德拉纳特身后的泰戈尔,“这位是索顿叔的小弟吧?”
泰戈尔局促地点点头。
索顿德拉纳特兄弟俩在客厅里刚落座,阿达罗摩一阵风似的进来,一面与索顿德拉纳特拥抱,一面说:“上次打商业官司,幸亏你为我辩护,最终胜诉,使我免受巨额经济损失。”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阿达罗摩兄不必念念不忘。这次愚弟罗毗为长见识,要在您府上住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索顿兄不必客气。”阿达罗摩爽快地说,“安娜·达尔卡尔在家暂时没有工作,给罗毗讲讲英国的情况,对她来说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安娜·达尔卡尔在英国专修英国文学,在语言上是能够帮助罗毗的。”
“我下个月来接他,一起去英国。”索顿德拉纳特说。
“放心吧。”阿达罗摩拍拍索顿德拉纳特的肩膀,“你接回的罗毗今后与英国人交往肯定能够从容不迫、应对自如。”
次日,泰戈尔告诉安娜·达尔卡尔,他读过雪莱的诗歌,还尝试着译了一首雪莱的十四行诗。安娜·达尔卡尔从书柜里取出《雪莱诗选》,让他读了几首,柔声笑道:“罗毗,你的发音有印度人的通病。通病来自《英—孟字典》中用孟语字母标英语单词的发音。英语的有些元音、辅音,孟语中没有,比如,v和ð,照字典的标音学习,肯定不准。你把thin中的th念成t,把thin念成tin,thin意思是‘细的’或‘瘦的’,而tin意思是‘罐头’。发音不准,‘瘦的’变成‘罐头’啦。”
“经安娜姐一讲解,我茅塞顿开啊。”泰戈尔感激地说,“否则,到了英国,英国人听我这么说,还不笑掉大牙。与你相比,我的英语实在太差了。”
“可你也有强项啊。”安娜·达尔卡尔说,“听索顿叔说,你在家庭刊物《婆罗蒂》上发表了不少诗歌,在学校里是大名鼎鼎的诗人。”
“不过是习作而已。”泰戈尔的谦虚语气中透出一丝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