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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冬天很快来临,坐吃山空的土匪们给养日益匮乏。当初败退到乱石窝时马鞍上捎着的那点炒面、牛肉干,眼看着像春天阳光下的积雪,一天天地没了。峡谷里的野生动物根本没有甄二爷说的那样“数也数不清”,就是有一些,也在他们冒烟的枪口下仓皇逃命,半个月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土匪们不得不到峡谷外去寻觅果腹之食,可解放军和民兵自卫队在峡谷口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消灭他们。

看到这个情形,甄二爷不仅为自己计谋的得逞洋洋得意,也为土匪们的境遇幸灾乐祸。但随着食物的日渐短缺,长官们将食物据为己有,仍然有吃有喝,过得十分滋润,唯有像他们这样的小土匪们一天饿得两眼昏花,只好挖草根、捉老鼠充饥。

万般无奈,甄二爷只好将自己知道的一条可直达峡谷外平羌沟的隐秘的羊肠小道,在那儿可挖到冬眠的哈拉(旱獭),打到大角盘羊以及藏羚羊、白唇鹿之类的猎物的秘密报告了张子龙。张子龙大喜过望,立马安排甄二爷抽调枪法好、信任可靠不会乘机溜之大吉的土匪沿着那条小道去谷外打猎。

为了减小目标不让解放军发现,甄二爷每天只带领两至三个小土匪黎明出去黑夜回来,一时间收获颇丰,暂解了土匪大队人员的燃眉之急。

但跟他出去打猎的人,有几天就会有几人不知所终。夜幕降临时,常常看见甄二爷一人背负着重重的猎物蹒跚而归。

“他们还没有回来吗?”他疑惑加抱怨,抱怨说这天又打了好多东西,他一人背不动,只好挑拣能背得动的回来。还说今后打猎一定要张司令亲自点将,派自己的铁杆兄弟一块儿去。

“好吧!”双眼巡视着群匪,除了甄二爷,看谁都无法信任,“赶明儿去打猎,你点名要谁去,我就叫谁去……”土匪的失踪,让张子龙暴跳如雷。他知道,在此大兵压境之际,那些土匪一出峡谷,就逃之夭夭了!

这天,甄二爷起了个大早,点名叫韩四十九和雷占魁跟他去。

这两个好吃懒做惯了的兵痞,极不愿意在这冷月寒天到那充满危险的山里打猎。他俩跟在甄二爷后面,日娘捣老子地骂着。甄二爷斜背着枪在前面默不作声地引路,脸上挂着冷笑,心中被复仇的快意所充盈:“骂吧骂吧,趁还在世上活着的这会儿骂个够,再过半天,你们就是想骂也骂不动了!”

在乾隆沟当着他的面,强奸卓玛和阿妈,杀害扎西阿扣,最后烧毁他们一家,他俩是最积极的也是最残暴的。那天漫天的风雪中,甄二爷用婆娑的泪眼牢牢地记住了他俩,之后的日日夜夜,他心中无数次地设计着杀死他俩的方案,想象着他俩各种各样的死法。在他的想象中最理想的死法是:用他土铳枪击碎他们的胯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地死去。或者活活被野狼、瞎熊、豹子撕扯得七零八落,生不如死地了却残生……

这种想法,在他们前几天洗劫药铺家,他俩又一次做出惨无人道的行径时,变得更为强烈了。

太阳出来时,他们三人到达了目的地——一个灌木长得异常茂盛的山弯。颇有打猎经验的甄二爷成了三人中当然的领袖,他指使他二人从沟底往上摸,看见动物就开枪,“我在这儿守着,动物受惊后肯定要从前面这个垭豁经过,到时候我一枪一个,保证能有个大收获……”

雷占魁和韩四十九明白,凭自己的枪法守住山垭豁,面对受惊后快捷如风的野生动物,能不能撂倒一两个,实在是没有把握。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打不到猎物,回去后非挨张司令两个耳光不可。无奈之下,两人提着枪,钻进灌木丛从沟底往上摸去了。

甄二爷看见他俩的身影没入丛林,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这几天,那个白毛狼王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夜半惊醒、惶恐不已,一夜未合眼苦思冥想破解之法。天亮时,脑海中电光石火幡然醒悟:财狼不就在眼前吗?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较之只为果腹猎杀人们的牛羊,其凶残、恶毒、阴险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了他们,一来可为死去的卓玛及其他无辜百姓报仇,二来刚好破解了那个诅咒!这一举两得的事儿,何乐而不为?

他俩钻进灌木丛后不久,他就听到了两声异常的枪响。只见一只香子从枪响的地方跳出来,朝他守候的山垭豁里奔过来。他抬手就是一枪,放倒了香子,背起来急忙向山下寻去。

在山沟的灌木丛中,韩四十九的右手被炸飞了,左手托着右边鲜血淋漓的半截断臂,痛苦得哆嗦成一团。雷占魁仰面朝天躺着一动不动,炸得粉碎的木枪托碎渣长短不齐地扎在他的脸上,活像一只刺猬。

“日你俩先人,”甄二爷一改平日的温顺,破口大骂起来,“老子用土炮打了两枪,你两个驴日的拿的是快枪,怎么才打了一枪?”

“甄二爷,你看……我……我俩的枪炸膛了……”韩四十九扭曲着脸,焦黄的大板牙在外面一闪一闪。

“你俩的枪都炸膛了?”甄二爷故作惊讶,“你俩坏了天良吧?不然枪怎么会同时炸膛?”他讥讽道,“老汉们常说,‘白天里杀人人不肯,晚夕里杀人天不肯’,是不是你俩晚夕里杀人太多,老天爷报应了?”

“求求你了……”他俩疼得龇牙咧嘴,苦苦哀求他救命。

可他怎么会救他呢?这完全是他精心谋划一手制作的啊!

昨天夜晚,甄二爷在张子龙面前点名叫雷占魁和韩四十九明天跟他去打猎时,他俩老大的不愿意,但在张司令面前不敢表露。出得司令部也就是张子龙住的石洞,他俩便脸露凶相:“日奶奶尕娃,到老子的石洞里来一趟!”

甄二爷乖乖地跟着他俩到了石洞。他俩往铺上一躺,破口大骂:“妈的,不是叫老子俩明天去打猎吗?你尕娃先把枪擦了,好让老子俩明天打得利索!”甄二爷唯唯诺诺,心中一阵窃喜。他正犯难明天怎么收拾这两个家伙,想不到他俩却将机会送上门来。也许是作孽太多,老天爷要他俩的命了。

他俩都有一杆好枪,一个人的是汉阳造的老套筒,另一个人的是三八大盖,而且这俩家伙都是行伍出身,枪法也算不错,要想用土铳枪击碎他俩的胯骨绝非易事。甄二爷本打算今晚回去好好想一个万全之策,想不到恶有恶报,老天爷给了他这么个绝妙的机会。

韩四十九就着如豆的油灯抽起了老旱杆,雷占魁躺在韩四十九的对面,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女人。女人是他们永恒的话题,永远画饼充饥乐此不疲。甄二爷小心地擦枪,很细致很有耐心,一边擦一边偷偷地从自己的老羊皮袄拔了两绺毛,抟成团,塞进枪管,用土铳枪的“探杆”筑进两杆枪的枪管,小心地立在洞壁,然后诚惶诚恐地说:“二位大爸,我睡觉去了,中吗?”

“这么早就想睡觉?脬蛋大的个娃娃,哪来那么多瞌睡?给老子俩烧两盆洗脚水去!”

“好!好!”甄二爷温顺地答应着,赶紧烧了两盆水端来,“大爸,你俩试试烫不烫,烫了我给你加凉水。”

“滚,老子洗脚就喜欢烫!”

甄二爷如遇大赦般地逃了出来。他知道,明天他俩一开枪,这枪准得炸膛。炸了膛的枪够这两个驴日的喝一壶的。炸不死也能弄个半死。何况没了枪,老子慢慢收拾你俩,看你俩小子能钻到地缝里去?

……

“你俩不觉得这枪炸膛有点蹊跷吗?”他有点得意洋洋地问。

这回轮到两个土匪吃惊了。这枪是马长官的部队配发的制式枪支,跟着他俩好多年了,从来都是得心应手,今日怎么两杆枪同时炸膛了?“是你……是你做的手脚捣的鬼?”他俩惊恐地望着他,暂时忘记了疼痛。

“哼哼,知道了就好,也让你俩死个明白……”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他俩玩了半辈子的枪,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做到让枪不知不觉间炸膛。今日死期临近,也要解开这个谜团,否则真正死不瞑目。

“索性告诉你俩吧……我在你俩的枪管里塞了羊毛……”

这个办法是从他父亲跟一个黛彤川人买卖兽皮时随口聊天中得知的。当时说者无意听者也无意,只是这几天他苦苦思谋收拾这两个土匪的办法时,突然间撞进他的脑袋,他便移花接木,用到了他俩身上……

那次父亲和那个客户谈到,黛彤川有一户姓韩的人家,三儿子唤作韩三爷。韩三爷是从马步芳驻扎在甘肃的一支军队里逃回家的老兵。民国二十五年秋天,这支军队受不了长官克扣军饷和非人虐待而愤然兵变,韩三爷是发动兵变的始作俑者。因为害怕受军法处置,他就带领一帮铁哥们儿往家乡逃窜。

他们行至高耸入云的达坂山时,一伙在此盘踞很久的土匪瞄上了他们。土匪们看见这帮骑马背枪的家伙行色匆匆行囊鼓鼓,料定是一伙趁火打劫满载而归的败兵。败兵往往无心恋战,不堪一击。如果找一个好地方打个漂亮的伏击战,这些马匹、钢枪和鼓鼓的行囊就是灶王爷手中的糖瓜儿——稳稳当当是自己的了。而这样的地方在地形复杂、地势险峻的祁连山里,是多么容易找啊!

韩三爷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尾随着他们时,已然明白了这伙人的意图,心中吃惊不小!土匪们人多势众,而且熟悉地形,之所以还没有发动攻击,除了惮于他们十多杆快枪外,是还没有寻找到一个让他们的钢枪变成烧火棍的有利地形。“必须尽快摆脱这股土匪,否则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必定难逃一劫!”韩三爷心中说。恰在这时,一只受惊的狍鹿从灌木丛中跳起,在他们前面很远的地方飞奔。韩三爷抬手就是一枪,狍鹿在空中打了一个漂亮的鱼跃,重重地摔在地上。那一枪正中眉心,生生揭去了狍鹿的脑壳。土匪们看见这阵势,暗暗咋舌:“啧啧,幸亏没动手啊!这是一伙老兵,打不得打不得……”于是悄然而没。

韩三爷带回来的那杆枪和银子,一直是乡亲们谈论的话题,后来以讹传讹,说他带回了两驮子白花花的马蹄银。这自然也成了土匪抢娃们觊觎的目标。有好几拨土匪蠢蠢欲动,只是惮于韩三爷那手精绝的枪法,不敢轻举妄动,但在达坂山哑豁了埋伏了他的那股土匪终于禁不住诱惑决定铤而走险,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他们悄无声息地围住了韩三爷家的土屋,准备把他消灭在被窝里。

可他们刚刚爬上墙头,就听见土屋牛肋巴窗户里传出了“哧——刺——砰”的声响,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土匪们先是吓得趴在墙头上,大气也不敢出,后来发现毫无动静,便大着胆子挪开挡门的破木板,进入低矮的土屋,发现韩三爷躺在光溜溜的土炕上,满脸是血,右手的四根指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原来,之前睡在土炕上的韩三爷伏地听音听到了土匪们的马蹄声,立马跳起来安排家人藏到了萝卜窖里,而他一人则守在土屋严阵以待。枪林弹雨中滚爬过,你几个毛贼能奈我何?可惜他在忙乱中忘记了将塞在枪口里的牛毛塞子拿掉,两枪过后,枪炸膛了。

“甄二爷!我……我求你了,给我包扎一下吧!”韩四十九跪在地上,龇牙咧嘴几乎要磕头了。

“用啥包扎呀?”甄二爷抖抖老羊皮皮袄,似乎动了怜悯之心,“连一点布头也没有……”

“……用我的衬裤吧……”

甄二爷走过去,脱下了四十九的褐裤,脱下里边的蓝士丹林衬裤——这是一条女裤,也不知这家伙从哪儿劫来的——撕成布条,“等等……我去弄点儿草药敷上!”说着,钻进灌木丛不见了。

他去寻找一种能致幻的兴奋药。这种草药一般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牛马一旦误食,便会嚎叫狂奔,将树木、岩石当成狼和豹子,又踢又用角抵,最后常常精疲力竭而死。尽管是冬天,甄二爷仍然拨开厚厚的枯草,沙里淘金般地寻到了几株。他将草药一半敷在韩四十九的断臂上,一半叫他嚼碎了吃下去,“很快就会止疼了。”他说。然后他背起那只香子优哉游哉地走了。翻过一道山梁时,他看见韩四十九药性发作,光屁股在灌木丛中跳跃狂奔,搬拣起一块大石头,一下下地向雷占魁头上砸去,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最后挥舞着血淋淋的半截断臂哈哈大笑着,跑了不远,便摔下了山崖。

干掉了韩四十九和雷占魁,他又在匪群中寻找最为罪大恶极的,最终挑选了两个土匪。他叫不上他们的名字,但是脑海中早已刻下了他俩的暴行。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夜晚,张子龙挑了五十多个健壮汉子,一夜之间翻过了三座达坂,打进了黛彤河畔一个姓李的财主家。这家虽说是财主,却空有其名,除了一溜松木盖的北房看起来结实、亮堂外,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了。土匪们翻进高大的院墙进入房间时,一家人吓得缩成一团。男人不在,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奶像一只老母鸡护鸡娃似的护着几个孩子,躲在土炕旮旯里一条开了洞的牛毛破毡下,哆嗦得像一丛风雨中的芨芨草。

土匪们开始抄家,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期望的金条和银子。气急败坏的土匪们把老阿奶绑在院子里,用炉膛里烧红了的煤铲,一次次向老阿奶的胸脯烫去,拷问老阿奶金子银子埋在哪儿?

而那个执煤铲的土匪,正是今天其中之一。

老阿奶浑浊的眼睛鼓了出来,在火光下看起来就像刚刚屙下的牛粪蛋蛋儿。一次次晕过去,一次次又被土匪们用水浇醒。老阿奶忍不住折磨,最后指了指门背后一口粗瓷黑缸断了气,老阿奶的几件银簪子银手镯和十几块银元,就埋在那口装满麦麸子的缸下面。

抢劫成功满载而归时,甄二爷想着他们肯定会饶老奶奶一命的,想不到另一人抡起砍刀,将老奶奶劈死在门外边……

血债要血还!甄二爷在黑暗中,看着那两个土匪发誓。

今天,他带着这两个土匪,跟踪一只香子跑了很远——这条山谷的野生动物被土匪们惊到了远处,只有舍命不舍山的香子留恋故土不肯离去。日头偏西,三人实在饿得走不动,便在三块石头上面放上小锅,捡了干柴,准备烧茶拌炒面。早上他们出发时,炊事员发给了他们三人一天的伙食——半个青稞面干粮和半碗青稞炒面。这对于三个壮汉来说,简直是老虎口里的苍蝇,根本无济于事。倘或他们能打到猎物,随便烤着吃了也能填饱肚子,可今天真他妈的倒霉,跟着那只公麝在这座大山里转了足足三转,连一只兔子也没打着。就是猎人出身的甄二爷也白开三枪,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肥硕的香子跳进灌木丛中逃遁了。

那两个土匪恶狠狠地指使甄二爷提水、烧茶,他俩把枪一扔,躺在草丛中舒服地晒着太阳。连日的饥饿让他俩不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何时,一股青稞面的馨香沁人心脾,让饥肠辘辘的他俩条件反射般地跳了起来。甄二爷不知何时已经烧开了茶水,一个人端着木碗拌炒面,仅有的那半碗炒面全部被他拌了,而且正在狼吞虎咽。

他俩饿虎扑食般地跳过去,生生地掐住了甄二爷的脖子,直掐得甄二爷翻白眼吐白沫:“日你八辈子先人,你把我俩的份儿全吃了,我俩吃啥?吐出来!”

甄二爷“嗷嗷”地叫着,作势要吐。一个土匪掰开甄二爷的手,抢过木巴盒儿,抓了一把炒面就吃。另一个土匪看见后,放开甄二爷,扑过去跟那个土匪扭在一起。抢夺之中,木巴盒像一只充足了气的皮球,蹦跳着滚下了山崖。没吃到炒面的土匪勃然大怒,一拳就将对手打翻在地,另外的那个土匪就势一滚,朝装有半个青稞面干粮的皮袋扑去。

这一刻,枪响了,七六二步枪硕大的子弹从他的后背穿过前胸,打出了碗大的洞,把里面的“杂碎”几乎全带出来了。

“日你先人,叫你吃!”那土匪十分解气地骂道,提着冒烟的步枪,跳过去一把抢过皮带。当他看见早被甄二爷吃光的皮袋里空无一物时,一下子变得怒不可遏,调转枪口去拉扳机。但是迟了,甄二爷的土铳枪响了,巨大的铅弹裹着浓烟,呼啸着划破空气,射进了他的胯骨,把它击得粉碎。那土匪惨叫着,扔了枪,在灌木丛中哆嗦成一团。

复仇的快意又一次充盈在甄二爷心间。

“我叫你也尝尝这滋味!”他走过去,拣起那两支七六二步枪,在岩石上砸成了废铁,然后背起土铳枪转身就走。身后传来那土匪凄惨的嚎叫:“甄二爷,你干脆一枪给我个快心呀……呜呜呜……我求你了!”

甄二爷冷笑着,返身走过去,在他那碎裂了的胯骨上踢了一脚:“妈的,你也知道央求了?人家央求你的时候,你发过善心吗?”

“谁央求我了?”那土匪顾不得痛吃惊地问。

“黛彤川李财主的老婆,忘了吗?”

“你……你跟那个老阿奶是啥关系?”

“没有关系,但你杀害她,天理不容!”说毕,甄二爷离开了那个无法行走、肯定会葬身狼腹的土匪,心中深深地呼唤:“李家阿奶,我给你报仇了!你在地下可以瞑目了……” WzME1aA/oPmkbFDvZmB8GkcqAPvc4TKzO92fmoFMMAUiTPehaV0kV9iUUcscjb8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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