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县人武部王世清部长提着暖水瓶刚出寝室门,就发现一个人穿着一件旧军大衣蹲在门口正埋头抽着旱烟。因来人穿着旧军大衣,他也没有细瞧,心想:不知又是哪位复转军人来武装部办事或找什么人来了。这种事几乎天天都有,他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在伙房灌满开水后,他提着暖水瓶欲进寝室门时,又不经意间看见那人仍蹲在门口埋着头抽着烟,便停步好奇地问道:“这位同志你是要办什么事还是要找什么呢?我看你蹲在这里时间久了。”
“好你个新兵蛋子,才当了个什么狗屁部长,就这一二十天时间不见,立马认不得老子了!”
就在王世清还在琢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这话的又是何人的时候,侧身埋头抽烟的那人拔掉嘴上衔着的烟锅,站起身抬起脚在鞋底上磕了磕烟灰,再然后侧转身朝被骂者笑了笑,其脸上的表情犹如一个正在搞恶作剧的孩子。
“唉,我的老首长哎,你为啥不进门呢?我还以为是哪个退伍兵办什么事或是找什么人呢,原来是您老啊!”
“不错,我本来就是个复转军人,现在活妥妥就是一个狗见狗嫌人见人躲的糟老头了。”
“快请进,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把你老当糟老头!”王世清赶紧把李营长迎进了门,并立马敬烟沏茶献出十二分的殷勤。
待李营长喝了几口茶后,王世清试探着问道:“你老今天来有何指教?总不会专门来看我吧?”
“专门看你,你小子还得修行几年,等再进步了,或许老子还能看你,现在还嫩了点!”李营长笑骂道。
“不过今天还真有点事,需要你这大部长陪我走一趟。”
王世清:“去哪里?请老首长下令!”
李营长:“去县委,找一下马书记。我俩去前,请你安排一下人先知会一下对方,就说你找他有点事,免得我俩扑空逮不住人。”
王世清:“就说汇报一下工作吧,人家还兼着部党委第一书记呢!”
“随你的便,只要我们去时他人在就行。”李营长说完便举步朝门外走去。
出了武装部大门后,李营长便站在街旁等着王世清。
不一会,王世清出来了,他俩便一起朝县委大院走去。
因为事先有约,县委马书记在办公室里正等着他俩呢。
一番必要的寒暄过后,王世清首先说道:“今天主要是我的老首长,也是红军老营长找书记谈点事,具体是什么事?老首长不说,我也不敢问。”
马书记:“老前辈有什么事,只要知会一声,我便会登门讨教,怎敢劳驾你老专门来一趟,这都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应该检讨。”
不愧是县委书记,也不愧能当上县委书记,一番话说得李营长心里像被狗舌头舔了一样别提多舒坦。
当李营长将一番来意说完了后,马书记略一沉吟,便当即打电话叫来了公安局局长和粮食局长。
待两位局长落座后,马书记没有多话,直接开门见山地作出了指示。
县委书记都已经明确地作出了指示,两位局长只有认真执行的份,何况人武部长和李营长他俩都认识,这件事无论与他俩任何一个人有关系,两局长都不便过问。有时,官场的事不该知道的,最好不知道,若出于好奇心乱打听乱发表意见,反而会惹火烧身的。
事情办完后,马书记亲自把李营长和王部长送出了办公室,而李营长也一反常态地一再表示感谢书记的办事效果和诚意,说:“给我李疯子面子了。”半疯半癫的李营长其实是个性情中人,人敬他一尺,他敬人一丈。嘴上虽骂骂咧咧,似乎无把门的,但心底却很善良亦很仗义,他傲上不欺下,说话做事全凭良心,待人接物从不掺假,就像一泓清水,一眼能见底。
李营长说出的话,无疑是一口唾沫一颗钉,过了大约半个月,他坐着县人武部的吉普车随王部长来到了临江小镇。名义上是王部长来临江区检查人武工作,他是随便车出来散散心的,其实是王部长专门来送李营长来临江接人来的。
不过,田梅是李营长亲自从田继承家接出来的。在接人时,李营长还送了他家一袋玉米粉,在当时一袋面粉可是能救人命的。
王部长没有去田继承家,尽管他俩认识。
李营长也没要求王部长随他去田家,他知道在现在这种政治环境下,作为现役军人的王部长不易陷入地方工作的是非中,不然就有点说不清。拿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李营长独自住着一个小院子,院子虽不大,但住房却有好几间。他专门腾出了一间较大的房间,并打造了一张硕大的床,让田梅独居。他知道,保不准在县城读书的田中、田华也不时在这里住住。田梅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会丢下弟妹们不管的。
在接田梅来县城之前,他已找好了一个看护人员,该看护人员是一位勤快的乡下妇女,除手脚麻利外,做得一手好茶饭,很合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