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香在我结婚的那天突然出现在了虞家大宅。事前,我曾好几次到清水庵请她出席我和韡的婚礼,但都被她以有病在身的理由拒绝与我相见。
说不清妙香的出现对我来说是惊喜还是愕然。她一副带发修行的穿着打扮,给本来就死气腾腾的婚宴更布上了一层阴霾。
“恭喜你们了!”妙香从怀里掏出一把木梳递到我手里,涩涩地说:“我没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给你,就把这把木梳给你当作我给你们的贺礼吧。”
我惊愕地望着她,“这不是你娘留给你的吗?”
妙香苦笑了一下,“反正再也用不着了,下个月我就要正式剃度了。”
“你要剃度?”韡盯着她,不敢相信地问。
妙香始终不看韡一眼,依旧看着我说:“以后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你再也不要到清水庵打扰我了。”说着,冲着屋外叫了一声“进来”,外边就走进了两个抬着竹笼的小尼姑,进来后就把竹笼放在了屋子中央。
“这是我特意为你们蒸的馒头。都是我亲手做的,祝你们白头到老、天长地久。”
妙香生硬地说着,不等我留她喝一杯喜酒就迫不及待地带着两个小尼姑走了。我默默地从笼中捏出一个馒头来,天那,这些馒头怎么都是梨的形状呢?满含热泪的我远远望着妙香离去的方向,滴血的心仰天长问:她为什么要送我梳子和梨状的馒头?梳就是疏,梨就是离啊!她这是在诅咒我和韡的婚姻!
时光飞转到我和妙香的童年时代,清水庵外云淡天高。妙香紧紧拉着我的手躲在那座慈祥而又威严的千手观音像后。那天她穿了一件白麻小褂,很显然是用大人的衣服改的,尽管不太合身,可穿在她身上却透出一股清灵秀气。我紧紧捏着妙香的手,“你说沈少爷真的找不到我们吗?”
“他肯定找不到我们!”妙香望着我,神秘地一笑,“他那个笨蛋怎么会知道佛像后面还能钻得下我们两个呢?”
我望着她,也笑了。是啊,佛相后的空隙非常小,我们两个钻进来就很不容易了,料想沈韡肯定不会找到我们的。“你猜他这会在哪儿找我们?”
妙香托着腮,想了想说:“一定在水边吧。”
“他找不到我们,不会跳到水里去吧?”
“怎么会呢?他又不是傻子!”妙香笑着说。
“他要是跳到水里,不就成了水鬼了吗?”我想象着沈韡跳到水里去找我们的情形,仿佛已经看到他浑身湿漉漉地从水里爬上来的狼狈样。
“嘘。”妙香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在嘴边,看着我低声说:“别在菩萨面前说鬼。”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前的观音坐像,连忙低下头,眯着眼说了一声“罪过。”
良久,妙香用胳膊捣了捣我的胳膊问,“要是沈韡找不到我们,我们罚他做什么?”
我想都没想地说:“让他帮师太打扫院子。”
妙香摇了摇头,“这太便宜他了。让他带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出去玩?”我想了想,问:“去哪玩?”
“没想好。反正哪儿有好吃的就让他带我们去哪儿。”
“三家桥那边的烧饼不错,你不想尝尝?”
“想啊。我都已经很久没吃过烧饼了。对,你这个主意好,就让沈韡买三家桥的烧饼给我们吃,还有包子。”
我们正得意地想着,忽然听到从门外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我和妙香面面相觑,知道是沈韡找了过来,都屏住呼吸,不再说话,前胸紧紧地贴着观音坐像,生怕被他给寻了出来。沈韡在大殿里寻了一会,并不曾寻到我们的藏身之处,并又往外边去了。妙香望着我长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这下烧饼和包子的问题都解决了。”
“我们要不要绕到他背后吓他一吓?”
“好啊,幻芳,你也有鬼主意了。”妙香伸手在我胳肢窝底下搔着,逗得我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一笑倒把出去了的沈韡给引了进来。我们只好彼此头挨着头,尽量把身子往下缩。可是沈韡并不像妙香想象中的那样傻,他还是从佛像后边把我们两个揪了出来。
那一天,沈韡显得很精神,并不像大病初愈的人。妙香很不服气地瞪着他,说要不是我的笑声把他引了过来,他是肯定找不到我们的,沈韡倒也点头承认也说得不错。
“那还算你输了?”妙香噘着嘴伸出手指着他说:“输了?”
“不输不赢吧?”沈韡跟妙香讨价还价着,目光却顺着妙香的脸庞冲我瞄了过来。我从没见过沈韡用这种眼神打量过我,连忙别过头去,紧紧挨着妙香站着。
“输了就输了吧!”沈韡忽然移开目光,朝旁边的松树看了一眼,“说吧,输了怎么罚?”
妙香笑着,“罚你带我们到三家桥买烧饼和包子给我们吃就行了。”
“就这些?”沈韡不相信地望着妙香,又望着我,“吃包子?”
妙香点了点头,“怎么,你不会想请我们到你们家吃鲍鱼吧?”
“好,没问题!”沈韡二话没说,一手牵了妙香,一手牵了我,就出了庵门,往三家桥的方向去了。
那一天,妙香吃得特别多,看到什么就想要什么。沈韡知道她是个孤儿,在清水庵里没什么好吃的,就尽量买了给我们吃。我记得妙香吃了很多东西的时候,在路边又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人,一直站在糖葫芦架子边不肯走,沈韡走上前去拍着她的肩说:“小妮子,想吃糖葫芦?”
妙香没有说话。沈韡看着她说:“吃糖葫芦会蛀牙的。我们还是不要吃这个了。走吧。”
可妙香却像丢了魂似的,始终站着不肯走。沈韡没办法,只好买了两串,一串递给妙香,一串递给了我。
“你怎么不吃?”我接过沈韡手里的糖葫芦,问他说。
“吃了对牙齿不好。我娘从不让我吃这个的。”
我把糖葫芦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确实很好吃,难怪妙香赖着不肯走了。再看妙香,一串糖葫芦早就被她咬掉了一大半,看着她那狼吞虎咽的样子,我和沈韡都乐得大笑出来。
我把没吃完的糖葫芦也塞给了妙香,“这个也给你,我吃不了甜腻的东西。”
妙香刚要伸手接我手中的糖葫芦,沈韡立即挡了上来,笑着望着妙香说:“你要想吃,我再给你买。不就是几串糖葫芦吗?不过把牙吃坏了你可别怪我。”
妙香红着脸望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跟我还这么见外吗?”沈韡笑着,“要不你长大了做我的新娘子,我天天给你买糖葫芦吃。”
妙香猛地抬起头,有些木愣地看了沈韡一眼,脸上忽地露出一种娇羞的笑容,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飞也似的跑开了……
现在,望着妙香背影消失了的路头,我的眼前闪现出当年的那一串火红的冰糖葫芦。也许,从那个时候起,妙香就注定要成为诅咒我婚姻的人吧。
我和韡的婚姻并不是我所想象的那么幸福。看得出韡并没有因为娶了我而高兴,相反他很不快乐,就连和我温存的时候都是那么死气沉沉。母亲不时地故意叫他“虞韡”让他干这干那时,他显得是那么地无奈、那么地不情愿,终于,我们之间爆发了婚后的第一场争吵。
“你们家没有一个人尊重我!”韡把屋里的花盆砸在地上,发泄地说:“包括你在内,你从没把我当成自己的丈夫!”
“韡!”我万分委屈地抱着他说:“我是尊重你的。请告诉我,我到底错在哪里?我改!”
“没错!你什么都没错,错就错在你出生在这样没有温情的家里!你为什么就不能让你的母亲喜欢你呢?”
“韡!你也知道我没错?我一生下来她就讨厌我,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呀!”
“对,我知道。可是为什么你不努力改变一下这样的处境呢?”
“我……”
“你应该学学我那两个姨娘生的弟弟。他们为了讨我母亲喜欢,可以说无所不用心机,所以他们得到了我母亲相当的欢心,而你为什么就不可以这样做呢?”
“你要我像狗一样在她面前奴颜婢膝地活着?”我用灼热的目光盯着他反问。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我为了你连家业都可以抛弃,甚至连祖宗的姓都给改了,难道你就不能为我做点什么吗?为了你,我遭受家人的唾弃,可是我在这里却每天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活,还要被当成伙计任人使唤得来使唤得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可是我也不想这样。看着你每天在这里备受煎熬,我的心里也很痛啊。”
“那你现在就该努力改变你们母女间的关系,不要让我夹在中间难做人!”
“不,你根本就不明白。无论我怎么讨她欢心,她也不会对我改变什么的。韡,不如我们一起逃走吧。逃到南京去,再也不要回来了。”
“逃?你说得轻巧!现在外面到处兵荒马乱,弄不好就碰到军队。他们到处都在抓壮丁,你又这么出众,不惹出乱子才怪!再说我父母都在这座城里,我怎么能弃他们不顾呢?”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那就问你自己了!”韡拂袖而去,留在我耳边是重重的摔门声。
我怎么也没料到韡对我的态度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起着这么大变化。我又想起了出生时的那片红光,它真的是不吉利的,然而不幸究竟还要走多远呢?
采荷姐的坟头已经长起了半人高的野草。独自伫立坟前的我这才记起已有半年未到坟上来了,采荷姐该不会怨我吧?
我像以往一样蹲在坟前拔起草来,直到实在拔不动的时候。采荷姐,你现在是不是到了一个永远没有纷争与忧伤的地方?我抬头仰望苍穹,可是没人答应我。呜咽声湮没了旷野的空寂,把我带入了另一个世界。采荷姐依然穿着那件令她娇美万分的绛紫色裙子,款款向我走来,并甜甜地喊着我的名字。“幻芳,你终于来了。结婚的时候你穿了我给你亲手缝制的裙子了吗?噢,你是在冬天结婚的,一定没能穿上那件裙子出现在婚礼上吧?”“穿了,我把它穿在袄子里边了。”采荷欣慰地望着我微笑着:“乖孩子,我就知道你会穿的。你是娘的心头肉,母女连心那,娘给你做的嫁衣你怎么会不穿呢?”
“娘?你说你是……”我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是啊。幻芳,怎么了,你不是早就开始怀疑了吗?我就是你的亲娘,就是你的娘啊!”
“不,你不是!如果你是,为什么从来都不认我?”
“我有苦衷啊!我有一肚子苦水没法诉啊!”
“不!不是!你骗我!”我情绪非常波动,蓦然回首,却发现父亲就站在我的身后。
“采荷姐呢?采荷姐哪去了?”我拽住父亲的衣角,急切地问着。
“她早死了,就躺在那个土堆底下。”父亲指着采荷的坟堆,漠无表情地说。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们一起把她给杀了,你们是刽子手!”我情绪激昂地把憋在心里近十年的秘密大声叫了出来。
父亲目露凶光地盯着我,“你疯了,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知道我什么都看见了。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活在采荷悲惨死去的阴影里不能自拔,我只想问你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父亲的面色突然平静了下来。
“告诉我,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母亲?从我一出世,她就恨不得吃了我,她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为什么?”
“……”
“你不敢说。因为我真正的母亲就是躺在这个土堆底下被你们杀死的女人!”
“你真的疯了。”父亲上前一把搂住我,居然流下了浑浊的泪水。“幻芳,爹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只要爹还活着一天,就不容许你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知道吗?你是爹唯一的孩子,爹一直都不希望你有事,懂吗?”
“但是你却杀了我最爱的人!”
“不,采荷是自杀死的。我告诉过你的。”
“你还骗我!爹,我真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女儿。你的冷漠和娘的残暴使我看不到一点点家庭的温情,你告诉我,我的亲娘到底是谁?是不是采荷,是不是?”
“玉芙的确是你的亲娘!”父亲坚定地说:“因为你娘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所以她对你的出生就特别反感。加上你出生时香炉里生起的那片红光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块疙瘩,所以她就一直把你当作了她的克星。”
“真的不是因为采荷的原因?”
“当然也有采荷的缘故。采荷一直当你是自己亲生的,你又一心向着她,玉芙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她毕竟是怀胎十月生下你的娘,你应该理解她才是。”
我就这样一厢情愿地替母亲开脱起了罪责。为了韡,也为了我们母女血浓于水的亲情,我开始接近母亲,并企图走进她的内心世界。在香房里,我总是抢着干完扎香的活,并试探性地和她聊天,讲乐子讨她高兴。我本以为时间久了她定会改变对我的态度,然而“冰冻黄河非一日之寒”,我所付出的努力最终都付诸东流了。
“娘,您听说过潘巧云的故事吗?”
“不知道。”母亲一边扎着香,一边淡淡地说。
“不知道,我讲给你听。就是那个潘巧云,她背着丈夫偷了一个汉子,您知道那汉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母亲犀利的目光扫射了我一下,继续扎着香。
“您不知道吧?”我故作玄虚地看了她一眼,“是个光头和尚!”
还没等我说完,我的脸上就挨香扎狠狠地砸了一下。“滚出去!没廉耻的贱贷,心里想的都是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娘!”我满腹委屈地捂着脸看着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知道这里面供奉着菩萨吗,你竟敢当着菩萨的面口出秽言、胡言乱语!”
我抬头望了一眼供奉在香房里的观音坐像,泪眼潸然地怔在那儿。双腿疲软得就像没了骨头似的,一步也挪不动。
“还不快滚!”母亲拿着香扎往香案上重重一摔,“你成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不把我气死心里就犯堵,是不?”
“娘!女儿不是成心的。娘,看在菩萨的份上,您原谅我这一回吧。”
“不要脸的下三作!你要再不滚,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母亲最终还是把我撵了出去。我的心就像一叶浮萍四处飘零,找不到最后的归宿。这时候我是多么需要韡的安慰,然而他却再也不是从前的韡了,他变了,我们三天两头就要赌一回气,母亲却还不断地往我们伤口上撒盐,并最终将我们塑就成了一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妻。
再次见到妙香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清晨。怀着一颗委屈的心,我来到清水庵给菩萨上香。我把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看不见的菩萨身上,但我相信,菩萨一定会向我伸出求援之手的。
妙香已经正式剃度了,清水庵又多了一位美貌而又年轻的尼姑。她不想见我,然而经不住我一再请求,她还是把我领进了她的经房。
“我现在的法号叫明宽,你以后别再喊我的俗名。”妙香心不在焉地翻着经案上的经书,眼睛却瞟着窗外说,“妙香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为什么?你……”我伸过手替她合上经书,内心万分复杂地问着。
“我生下来就是注定要当尼姑的。”她苦笑着说:“你是千金小姐,我只是庵里收养的一个孤儿,我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一阵沉默后,我忽然语气激动地说:“可是你完全有另外的选择。你这么年轻、漂亮,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条路呢?”
“漂亮?再漂亮也永远比不了你。”妙香的话中夹着一股酸味。
“……”
“看到我送给你们那一笼馒头了吗?”她轻描淡写地问。
我的心不禁一振,脸色唰地暗了下来,“为什么?”
“明知故问!”妙香拂袖而起,怒目圆睁地盯着我,“你明知故问!”
“你是为了韡?!”我替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一直希望韡会娶你。”
“难道这样错了吗?”她被激怒了,“他说过会娶我的。可是你把他抢了过去,你亲手制造出了一个小尼姑!你明白吗?”她把经书狠狠摔到地上。
“可是韡并不爱你,也没人逼你当尼姑的。”
“因为有了你的出现,他才会不爱我。他曾经在观音菩萨面前上香起誓过,他一辈子都非我莫娶的!”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泪花。
“那都是孩提时候的事,你居然也把它当真?”
“你没有资格对我们的爱情评头论足!孩提?那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许他并没有把那一切当成一回事,可是我是认真的。从那一天起,我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依托,自己的丈夫,他给我整个少女时代带来了如花心情、如梦般美好的憧憬。不但如此,他还占据了我那一颗直到死都不会变的炽热的心,要不是你,我早就是韡名正言顺的妻子,他也不会入赘到虞家受你母亲那份窝囊气!是你,是你害得他改了性情,整天郁郁寡欢、失魂落魄;是你害得他在人前抬不起头,有家不能归;是你剥夺了他的快乐,剥夺了他的幸福,剥夺了他一个做丈夫的应有的尊严!……”
“够了!你凭什么为了我的丈夫如此责难我?在这桩婚姻中受到伤害的并不只有你们,有谁能够看到我的痛苦,难道我就快乐,就幸福吗?”
“那是你自找的!你完全可以嫁给仝新年,你看,他对新娶的黄寡妇都好,幻芳啊幻芳,你真是自愚愚人啊!”
“住口!你更没有资格对我的婚姻评头论足!你什么资格都没有!”
“你错了!”妙香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我,“我什么资格都有!”
“凭什么?”
“凭韡现在爱的人是我!”
“你说什么?”
“韡爱我!他爱我!”
“你胡说!你是尼姑,根本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妙香从身上掏一根丝绦扔给我,以胜利的口吻说:“看,这是韡给我留下的信物!他现在爱的是我,至少他现在是我的人!”
那是一条金黄色的绣着鸳鸯的丝绦,的的确确是韡的东西。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然而铁的事实就摆在眼前,只觉得脑子里一片茫然,我被彻底击垮了。
“你们?我要去向云清师太揭发你们!”
“去吧,大不了不当尼姑就是了!”
“你……你可是侍候菩萨的人,怎么能……在佛的眼皮底下……”
“佛?别跟我说什么佛门净地,那是屁话!你回去问问你的母亲,城隍庙里都藏着些什么秽事?要发难也得先从你母亲开始!”
“……”我瞪圆了双眼,愤愤地盯着她,说不上一句话。
“城隍庙那些和尚有几个是干净的?他们在庙里设置了密室,专门勾引良家妇女供他们淫乐,你母亲就是当今庙里当家住持和尚通化的情妇!”
“啪!”我愤怒地给了她一巴掌。她没有还手,冷冷地盯着我,“打完了就请回吧。我可不想在韡来的时候你还留在这里。”
“无耻!淫尼!”
“我是向你母亲学的!再无耻我也比不了仝玉芙!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你本来并不姓虞,你的亲生父亲就是通化,他俗家姓李,清楚了吗?”
我被妙香的话惊愕了。和尚?淫乱?我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真希望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过,即使知道了也得强迫自己变得糊涂。但是,这一次我却怎么也糊涂不了,我真的不想再面对这一堆淫秽而又难堪的事,于是我选择了自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