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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一位头发染成黑褐色、身材敦实的女看守开始板起脸对新来的犯人训话了:“在你们这群人当中,有些人可能要在这里待很多年。你们要想熬过这些年头,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忘掉外面的世界。你们坐这个牢,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总之,我们这里有规矩,你们得老老实实地遵守规矩。我们会告诉你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上厕所。你要是违反了这些规矩,就会生不如死的。我们希望在这里大家都相安无事,对那些挑事的主,我们有的是办法收拾她。”她的目光掠过特蕾西,“接下来,大家都去体检。完事后,你们都去洗澡,然后有人给你们分配牢房。明天早上起来,会有工作任务分到你们手上。”她刚要转身离去,这时站在特蕾西身边的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孩说:“对不起,请……”

女看守唰的一下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怒气。“闭上你的臭嘴。别人问你话时你才能说话,这是规矩,懂吗?你们这些混蛋都要守这个规矩。”

她的语气和措辞让特蕾西感到震惊。女看守向站在房间后面的两个女警卫打了个手势:“把这些没用的贱人带走。”

特蕾西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一起被赶出了房间,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囚犯们被押进一间铺着白色瓷砖的大房间,一个中年男子,臃肿的身上套了一件脏兮兮的罩衫,守在体检桌旁。

其中一名女看守喊道“排好队”,女囚犯们排成长队。

穿罩衫的男人说:“女士们,我是格拉斯科医生。脱衣服吧!”

女人们转过身来,茫然地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问:“脱哪件衣服?”

“你不知道该死的脱衣服是什么意思吗?脱掉衣服——全部脱掉。”

女人们开始慢慢地脱衣服。有些人感到难为情,有些人恼羞成怒,有些人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特蕾西的左边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浑身瑟瑟发抖。特蕾西的右边是一个瘦得可怜的女孩,看起来不到十七岁。她身上长满了粉刺。医生向排在最前面的妇女做了个手势:“躺在桌子上,把脚套进脚镫子里。”

那个女人犹豫了一下。

“快点,你这是在耽误大家的时间。”

她乖乖地按照吩咐躺在桌子上了。医生把一个窥镜插入她的阴道。他一边搅动窥镜,一边问:“你有性病吗?”

“没有。”

“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下一个女人躺在桌子上。当医生开始把同样的窥镜插入她的体内时,特蕾西喊道:“等一下!”

医生停了下来,惊讶地抬起头来。“什么?”

每个人都盯着特蕾西。她说:“我……你没有给那个仪器消毒。”

格拉斯科医生对着特蕾西冷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说:“嚯!我们这儿来了个妇科医生。你担心细菌感染,对吧?排到队尾去。”

“什么?”

“你听不懂英语吗?排到后面去。”

特蕾西不明白医生的话,不情愿地出列,挪到了队伍的最后。

“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医生说,“我们继续。”他照旧把窥镜插入了桌子上的那个女人的下体,特蕾西突然明白医生为什么要她排在最后了。他要用那只未经消毒的窥镜把她们全都检查一遍,她将是他最后一个用窥镜检查的人。她感到一股怒火在心中燃起。他完全可以把她们分开一个个检查,而不是故意剥夺她们的尊严。而这些女犯竟听任他这样欺侮。如果她们都反对的话——现在该轮到她了。

“躺在桌子上,妇科专家。”

特蕾西犹豫了,但她别无选择。她爬上桌子,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他把她的双腿分开,然后那冰冷的窥镜进入了她的体内,插得又猛又深,把她弄得很疼。他就是故意要让她很痛。她咬紧了牙关。

“你有梅毒或者淋病吗?”医生问。

“没有。”她不打算告诉他她怀着孩子的事。不能告诉这个恶魔。她会和监狱长讨论这个问题。

她感到窥镜被粗暴地拔了出来。格拉斯科医生戴上了橡胶手套。“好吧,”他说,“排好队,弯下腰。我要检查你们的屁股。”

特蕾西不禁脱口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格拉斯科医生盯着她。“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妇科专家。因为屁股是藏东西的好地方。我那儿有一大堆大麻和可卡因,就是从你这样的小姐身上搜出来的。现在弯下腰。”他顺着队伍往下走,把手指伸进一个又一个肛门里。特蕾西觉得恶心。她能感觉到一股热流在喉咙里上涌,她开始作呕。

“你在这里吐,我就用呕吐物擦你的脸。”格拉斯科转向警卫,“带她们去洗澡。臭死了。”

赤裸的囚犯们拿着她们的衣服,沿着另一条走廊被押送到一个水泥结构的大房间,房间里有十几个没有门的淋浴间。

“把衣服放在角落里,”女看守命令道,“然后去洗澡。用消毒肥皂。从头到脚,全身都要洗净,头发也要洗净。”

特蕾西踩着粗糙的水泥地板走到淋浴间。喷出的水花是冷的。她使劲地擦洗着自己,心想:“我再也洗不干净了。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她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同类呢?过这样的生活,这十五年我是熬不过去的。”

一个警卫向她喊道:“嘿,你!时间到了。出去。”

特蕾西从浴室里走出来,另一个囚犯接替了她的位置。有人递给特蕾西一条毛巾,毛巾又薄又旧,只够她勉强把身子擦个半干。

最后一名囚犯洗完澡后,他们被带到一个很大的储物库房,一排排的置物架上摆满了衣服,由一名拉丁裔囚犯看守。她给每个囚犯量了量尺寸,然后分发灰色制服。特蕾西和其他人拿到了两件囚衣、两条内裤、两条裤子、两件胸罩、两双鞋子、两件睡衣、一条卫生带、一把梳子和一个洗衣袋。女看守们站在那里看着囚犯们穿衣服。穿好衣服之后,她们被押进另一间房。在那里,一个模范囚犯架好一台大型照相机等在那里。

“靠墙站直。”

特蕾西走到墙边。

“正面。”

她盯着摄像机。咔嚓。

“把头向右转。”

她照办了。咔嚓。

“左转。”咔嚓。“到桌子那边去。”

桌子上有指纹采集设备。有人捏着特蕾西的手指,先在印泥上转动了几下,然后按在一张白色卡片上。

“左手。右手。用那块布擦手。你完了。”

“她说得对,”特蕾西麻木地想,“我完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号码。无名无姓,也没了人格。”

一个警卫指着特蕾西:“惠特尼,监狱长要见你。跟我来。”

特蕾西心中一喜。查尔斯终究还是要帮她的!当然,他并没有抛弃她,正如她也不会抛弃他一样。查尔斯当时那样无情,是被突然的变故吓蒙了。现在他已经仔细考虑过了,意识到他仍然爱着她。他和监狱长谈过,解释了这个可怕的错误。她就要被释放了。

她被押送到另一条走廊,穿过由男女警卫们把守的警备森严的两道门岗。特蕾西从第二道门进去时,她差点被一个囚犯撞倒。她是个巨人,是特蕾西见过的最胖的女人——足足有六英尺多高,体重大概有三百磅 。她长着一张扁平、布满麻子的脸,一双狂野的黄眼睛。她抓住特蕾西的胳膊稳住她,并趁机把胳膊压在特蕾西的胸部上。

“嘿!”这个女人对警卫说,“我们这里来了一条‘鲜鱼’。你让她和我住在一起,怎么样?”她带着很重的瑞典口音。

“抱歉。她已经分配好了,伯莎。”

这个强悍的女人动手抚摸特蕾西的脸蛋。特蕾西猛地撇开身子,那大个女人咯咯笑了。“没关系,小妞。大个子伯莎还要跟你见面。我们来日方长。你哪也跑不了。”

他们来到了监狱长的办公室。特蕾西满怀希望,又兴奋,又紧张。查尔斯会在那里吗?或者他会派律师来吗?

监狱长的秘书向警卫点了点头。“他在等她。在这儿等着。”

监狱长乔治·布兰尼根坐在一张伤痕累累的桌子前,研究着面前的一些文件。他四十多岁,身材瘦削,有些憔悴,有一张善解人意的脸,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有些凹陷。

布兰尼根狱长负责管理南路易斯安那州女子监狱已经五年了。当初他是以罪犯管理学家的资历,带着理想主义者的热情来到这所监狱,决心对监狱进行彻底的改革。但是像他的前任一样,他最终还是在这所监狱面前屈服了。

按照这座监狱最初的设计,一个牢房容纳两名囚犯,而现在每个牢房最多可容纳四到六名囚犯。他知道其他监狱也跟这儿差不多。国家的所有监狱都人满为患,而且管理人员严重不足。成千上万的罪犯被日夜关在监狱里,除了酝酿他们的仇恨和策划他们的复仇以外,什么也不做。这是一个愚蠢而残酷的制度,但现实就是这样。

他按铃呼叫秘书:“好吧。让她进来。”

警卫打开了里面办公室的门,特蕾西走了进去。

监狱长布兰尼根抬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特蕾西·惠特尼穿着素色的囚服,脸色疲惫,但依然风韵犹存。她有一张可爱率真的脸,监狱长布兰尼根不知道这种面容能维持多久。他对这个囚犯特别感兴趣,因为他在报纸上读过她的案子,研究过有关她的记录。她是初犯,并没有杀人,十五年的判决确实判得太重了。更何况她的原告是乔瑟夫·罗马诺,他觉得这样的定罪更值得质疑了。然而监狱长的职责只是看管犯人。他无法反抗这个制度。他自己也是制度的一部分。

“请坐。”他说。

特蕾西很高兴地坐了下来。她的膝盖发软。他现在要告诉她查尔斯的事,以及她多久才能被释放。

“我一直在看你的档案。”监狱长说。

肯定是查尔斯让他这么做的。

“我知道你要和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你的刑期是十五年。”

过了一会儿,特蕾西才理解他的话。肯定是哪里出了严重的差错。“你没有……你没有和……和查尔斯谈过吗?”她紧张得结结巴巴的。

他茫然地看着她。“查尔斯?”

这一刻,特蕾西彻底明白了。她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了。“求你了,”她说,“请听我说。我是无辜的,我不应该到这儿来。”

这话他听过多少次了。一百次?一千次?我是无辜的。

他说:“法庭已经判你有罪。我奉劝你最好还是规规矩矩地服刑。只要你服从判决,日子就会好过得多。监狱里没有钟表,只有日历。”

“我不能被关在这里十五年,”特蕾西绝望地想,“我想死。老天爷,求你了,让我死吧。但我不能死,对吧?这样我会害了我的孩子。这也是你的孩子,查尔斯。你怎么不来帮我?”从那一刻起,她开始恨他了。

“如果你有什么难处,”监狱长布兰尼根说,“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能在任何方面帮助你,我希望你来找我。”他自己这么说着,他也知道这话是多么空洞无力。她年轻美丽,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懂。监狱里野蛮淫荡的囚犯会像野兽一样扑向她。他甚至无法给她安排一间安全的牢房,几乎每间囚室都有色魔或恶霸。

监狱长布兰尼根听到过无数有关在浴室、厕所和夜间走廊发生的强奸传闻。但这只是传闻,受害者本人事后并没有举报。当然了,如果举报,他们就会被悄无声息地弄死。

监狱长布兰尼根温和地说:“如果表现良好,你可能会在十二年后被释放,或者……”

“不!”特蕾西彻底绝望了,大声哭喊起来。她感到办公室的墙壁在向她逼近。她站起来,尖叫着。警卫匆匆走了进来,抓住了特蕾西的胳膊。

“轻点。”监狱长布兰尼根带着命令的口气说。

他坐在那里,看着特蕾西被带走,爱莫能助。

特蕾西被人押着,穿过一条条通道,通道两边是一间间牢房,里面充塞着各种肤色的囚犯,有白人、黑人,还有棕色和黄色皮肤的人。当特蕾西走过他们的牢房时,他们死死地盯着她,对她尖叫,里面夹杂着十几种口音。然而,特蕾西听不懂他们在叫喊什么。

“鲜秀到了……”

“新肉到了……”

“鲜料到了……”

“鲜柚到了……”

直到特蕾西回到自己的牢房,她才琢磨出这些女人在喊什么——“鲜肉”。 tvf6Fk0IB/ighpmynZQjnO7zWZ3qqCUfb5y6j1fjJklHsr3d0OiWxyEIxtried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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