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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也会保护你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将陌溪好好夸了一通:“陌溪说话一直都能暖我的心窝子,可近来说话尤其暖我的心窝子。”我往他的碗里夹了条鸡腿作为奖励,“特别是今日对脓包荣说的那番话,是我近来最喜欢听的话。”

陌溪一边将鸡腿上的肉剔下来给我,一边道:“我尚记得幼时,但凡我受了欺负,三生总会为我出气,如今三生被欺负了,我自然也得为你出气。若以后还有这种事,我也定会好好地保护你。”他一顿,然后又道,“只是我愿三生永远不会受欺负。”

我因他的话而微微愣神,而后倏地笑道:“陌溪,我本来想说,我今日喜欢的不是你骂了脓包荣,而是喜欢你称我内子。”他闻言一怔,我笑道,“我本来便是你的内子,打小定好了的,却一直不曾听你对外人提起过,如今你这样提起,我很高兴。”抢在陌溪解释之前,我又道,“可方才你说的话,比称呼我为内子更让我高兴。”

我埋头吃肉:“你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翌日,陌溪如此前一样,早早地便去上朝了。

我窝在房间里烧着炭看话本子。我前日走在大街上都撞见了夏辰,昨天去个茶楼也能被夏衣撞上,我琢磨这几日当是不宜出行的日子,今日便打算在屋里躲懒,老老实实地等陌溪归家。

我看话本子看得正起劲儿,忽听院子外面一阵嘈杂,我眨巴了两下眼,思绪慢悠悠地从故事里抽出来,只道京城当真是个不祥之地,不出门也能有事找上门来。我一叹,合上书,理了理衣裳打算主动出去“找麻烦”。但仔细一听,那些嘈杂声音渐近,却是极为规整轻细的脚步声。

官兵?

自打我有灵识以来便是一个守规矩的灵。我被冥差抓过,被冥王骂过,被除妖师追过,被天师打过,却还从来没被官家的饭桶围攻过。

此乃人生第一次经历,让我有些许激动。

我出了房门,立在院子里,一直盼着他们破门而入一拥而上将我团团围住,让我瞅瞅官家到底有什么阵势。不料等了半天却等到一阵规规矩矩的敲门声,我不胜失望,便只好规矩地去开了门。

官兵大概是藏了起来,门口只站着一个清秀的小姑娘。我瞅了她半天才认出,这不是前日被陌溪扔在大街上的施倩倩吗!

她见我开门,顿时一阵被雷劈了的形容,喃喃自语着:“当真有个女人,哥哥竟没骗我……他当真带了个女人回家。”

联想到昨日脓包荣上门强求陌溪娶施倩倩一事,我心里隐隐有了谱,她这是打算亲自来探探陌溪的底呢。

我心道,喜欢是一回事,让旁人上门当说客是一回事,自己亲自上门纠缠又是一回事。我如今日日盼着陌溪娶我,可不能到这当口儿了让这姑娘纠缠得陌溪娶不了我。是以我将双手往胸前一抱,斜倚在门边,挑眉道:“不错,我当真是他的女人,自小便与他睡作一堆。你有何指教?”

小姑娘始终见识少了些,被我这话轰得外焦里嫩,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摔在地上。看着她惨白惨白的脸,我心道这姑娘实在太软了,莫说比上我,便是比夏衣也落了几个档次。适时一个中年妇人突然从旁边蹦了出来,扶住施倩倩,指着我喝骂道:“休得欺负我家小姐!别让你这些污言秽语损了我们小姐的耳朵!”

我十分无辜:“她问,我答,句句属实,哪里污秽了?”

施倩倩的脸色更白了。妇女骂道:“大胆妖妇!竟敢对小姐无礼!来人呀,拿下!”

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分明是这妇人无理取闹才是。我还想与她讲讲理,旁边眨眼间便蹿出一群青衣官兵。

终于给我等到了!这群饭桶围了过来!

我眼睛一亮,兴奋地“噢”了一声。那妇人却一阵大喝:“她要耍暗器!保护小姐!”

刹那间,“铮铮”的拔剑出鞘之声听得我汗毛微立。

我张了张嘴,“和为贵”三个字还没起头,一把大刀便向我头上砍来。经过人世的磨砺,我的脾气已比初来之时要收敛许多,但也不带这么让人欺负的,顿时眼神一厉,狠狠瞪向第一个向我冲过来的士兵。

没修过法术的凡人被我这阴沉沉的一瞪,登时腿软,“扑通”一声跪下给我行了个大礼。

后面的人却没有学乖,一窝蜂地向我扑来。

我捻了一个诀,手臂轻轻一挥,围攻过来的士兵们全部被拍飞了。我叹气道:“做人应当注意观察,审时度势。”

施倩倩与那位妇人都被阴气扫到,跌坐在地上,愣怔地望着我。我上前伸手欲将那妇人拉起来,她大叫一声“妖怪”,连滚带爬地跑了。我只能转而去扶施倩倩。

她倒是乖乖地任我拉了起来,我替她擦了擦脸上的灰道:“再喜欢一个人,也应当有自己的尊严。这样上门找碴的事以后别做了,失了身份不说,还费力不讨好。嗯,还有,陌溪的这三辈子都已经被我定了。你若是真心想勾搭他,三辈子以后再来吧。”

我这话说的是事实,却没想过听在她耳朵里是另外一番味道。她眼眶一红,泫然欲泣地扭头跑了。

我将门口好好清扫了一番,便又淡定地回去翻我的话本子了。我犹记得方才刚看到才子佳人初见面,佳人强吻才子那一出,应当是出不俗的戏。

傍晚,陌溪急匆匆地回来了。

我倚在榻上,斜睨了他一眼,又继续看我的话本子。他在门口站了一阵,目光似在我身上来来回回地打量了许久。他默默地走进屋,在榻边坐下,斟酌了几番才道:“我听闻今日有官兵来过。”

“嗯。”

“可有受伤?”

“没。”

两句话答完,陌溪沉默下来。我将话本子扔到一边,起身坐好,直直地望着他:“你想问什么?”

他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话。我道:“官兵是我打跑的,施倩倩也是我赶走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竟颇为无奈地笑了出来。

我挑眉道:“怎么?原来你是想娶那个将军女儿的?嗯,倒是我不对,毁了你这桩姻缘。你既如此不舍,我去把那姑娘找回来就是,我看她对你用情还是挺深的。”说着我便往外面走去。

他拉住我,脸颊有些泛红:“三生,你明知我并非此意。你……你能为我吃这番醋,我心里其实是开心的。只是……”

“只是?”

“那些士兵说你是妖怪……”

我摇头:“我不是妖怪。”

陌溪盯着我,眼睛深处藏着些许无奈之色。

见他这表情,我恍然大悟:“陌溪,你也觉得我是妖怪?”我话音微顿,然后道,“还是你一直便把我当作妖怪?”

陌溪蹙眉。

我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没错,我与你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容貌没有半分改变。想生火的时候便能生火,想吹风的时候便能起风,你认为我是妖怪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喉头一哽,心里觉得有几分委屈和心寒,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如今可是怕了我?可是嫌弃我?”

话音一落,陌溪的脸色变了几变,对我素来温和的面容难得显出几分怒色:“我为何要怕你?为何要嫌弃你?你是妖怪又如何?我只知道我的三生并不曾害我,陌溪并不是一个无心的人,这世间谁怎样对我,我都有所感!且不说三生你并不是一个作恶多端的妖怪,即便你是那样的妖怪,我此生还就喜欢上了你这样的妖怪!”

“喜欢”二字让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那些委屈霎时便化作了飞烟。我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我知陌溪的脾气一直很好,对我更是温和得没话说,难得见他发这么大的火,我觉得很是稀奇:“那你在怕什么?”

他脸色一僵,被我一语道破心境让他有些难堪。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一声道:“三生,我怕你被欺负。”

我听了觉得好笑:“你可还记得王小胖子家的后院?”

他斜了我一眼:“一根草也不剩。”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被欺负没事,只要欺负回来就好了。你娘子我什么都能吃,就是吃不得亏的。你倒还替我担心起这个来了。”

陌溪被我逗笑了,没再说什么。

晚间洗漱的时候,我看见他的衣袖上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奇怪地道:“这是怎么了?”

陌溪将衣袖藏了藏:“无妨,不过是今日与几个士兵发生了口角,挂到他们的甲胄了而已。”

我伸手:“把袍子给我,我帮你缝一缝。”

点着蜡烛,我将那口子一针一线地补住,陌溪坐在旁边偏着脑袋看我帮他缝衣服,嘴角的笑意就没散过,似乎这就是一件令人满足的事。

“好了。”我将衣服递给他,见他脸上满满的温暖笑意,突然问道,“这当朝的皇帝可是个好皇帝?”

陌溪将衣服收起来,答道:“当是圣君。”

我点了点头:“那个兵权在握的大将军可是个好将军?”

陌溪皱眉:“若论带兵打仗,确实是个人才,但安稳天下、治理国家不需要他那份沙场血气。”

我又点了点头:“除掉他,民生可会更好?”

“少了大将军的制约,皇上能放手改革,民生自然会更好。”陌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三生何时对这些事感兴趣了?”

我没回答他,继续问道:“你若帮百姓除了大将军,你可会开心?”

陌溪的眼睛亮了亮,随即他又垂眸掩住了那丝光芒:“自是开心的。”

我还是点头道:“夜深了,你明日还要忙,快去睡吧。”

当陌溪的房间的烛火熄灭后,我依旧坐在床沿,睁着眼望着窗外的月色。

陌溪怎么会无故与别人发生口角?我将今天的事情连着想了想,心中明白了,定是他听见了有人说我是妖怪,一时没忍住脾气与人起了争执。陌溪向来是个隐忍的人,而今他又才做官不久,虽得皇帝宠信,皇帝却连宅子也没赐他一座,可见他如今的位置在朝中当是十分难堪的。

而今天早上,我与将军府的那一堆人动手,更是将陌溪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我也确实与旁人不一样,国师夏辰已发现我在京城,以他那能与当年的除妖师成忘年交的脾性来说,他定是不会放任我不管的。回头待他听说了我与将军府的人动手一事,不定得用什么法子来折腾我,也说不定他会在皇帝面前说些什么来折腾陌溪。陌溪本就根基不稳,再被国师一指责,朝中那些愚蠢的人类不知得怎么挤兑他。

我想起陌溪提到他的理想时那璀璨的眼神,随手捻了一个隐身诀,穿入陌溪的屋子中。我轻轻摸了摸他熟睡的脸颊,一如从前无数次做的那样,我看着他的眉心下意识地蹙起,不知他是在梦中梦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我有些心疼,忍不住俯下身去在他的眉心轻轻一吻:“陌溪。”我轻轻贴着他的脸颊,“三生不会做你的拖累的。”

我本以为事情会变得糟糕起来,已经做好了该做好的准备,但没想到那日之后,所有的人和事好像突然间都消停下来了。施倩倩和施荣没再来过,夏衣、夏辰两兄妹也没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连石大壮也不见了。

陌溪每日早起上朝傍晚归家,一切仿似又回到了我与他住在小镇郊外的模样,安静而祥和。

可我知道,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前的平静。

是日,连着下了几天雪的天终于放晴了,我这冥界的灵物虽不大适宜照太阳,可还是将摇椅搬到了院子里打算晒晒这一身懒筋,可太阳还没晒多久,忽然有人翻墙而入。

我懒懒地抬眼一看,是多日未见的夏衣。

她怎生找到这里来了?

“我已几日没见到石大壮了,他不在我这儿。”我摆了摆手,打发她离开。

夏衣却看着我没动,隔了许久才道:“大将军已递请帖于我哥哥手中,邀他明日去将军府一叙,这一叙若叙出点线索,你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莫名其妙,我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她:“你哥哥这是……”我猜测道,“是与大将军生出了点什么不该有的情愫?”

夏衣闻言,本沉重至极的面容忽然一抽:“你正经点!”

我自是相当正经的:“那是你哥哥与大将军的事情,与我有何干系?我不喜欢大将军,也不喜欢你哥,没必要跑。”

夏衣眉头一皱:“你还不打算承认?”

我越发困惑了:“承认什么?”

“大将军府近来闹鬼,将军府上的三公子与小姐都患了邪病,说是见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夏衣沉着脸看着我,“近来他们都见过你,且侍卫都佐证你着实会妖法,不是你,难道是别人搞的鬼?”

我恍然大悟,竟是脓包荣与施倩倩不好了,我解释道:“这几日我只在小院里走动,没有去欺负他们,你还是先去别处看看吧。”

夏衣沉默地看了我一会儿:“不管是不是你,他们现在认定了你,只要你在京城活着,他们心里不会舒坦。我哥的性子你想来是听过的,但凡是妖,他绝不会手下留情,你只有今日可以逃。”夏衣默了一瞬,又道,“我可以帮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我心里虽厌烦被人追杀这事,却不是当真怕了那夏辰,若动真格的,只有区区十数年法力的凡人怎斗得过忘川千年累积起来的阴气?是以夏衣虽表情严肃、语调沉重,我却并不觉得是件多大的事,左右不过是又被追杀一场罢了。

我对她的要求更感兴趣,便示意她说下去。

夏衣垂眸道:“我要你和石大壮一起走,要和他好好地在一起……”

这话倒是让我更为惊讶:“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是喜欢他。”夏衣磊落地承认,目光却有几分黯淡,“但他那么喜欢你……一直被我缠着让他很不开心,我想让他开心,算是我……最后对他做点好事。”

姑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我若向石大壮提出要与他私奔,不知他得被吓成什么样。我摆了摆手:“你走吧,我不用你帮,这事儿我自己搞定。”

夏衣蹙眉:“你不怕我哥哥收了你?”

我摇头说不怕,夏衣沉不住气道:“好,就算你不在乎自己,那你便舍得让你喜欢的人在朝堂中因你而受尽排挤与委屈?”

我的手指不由得僵住了。

“我知道,新晋文官陌溪。他如今日日在朝堂上被人指摘窝藏妖姬,为祸京城。若不是圣上一力保他,他在朝中哪还有立足之地?三生姑娘,你便不心疼他吗?”

心疼啊,我伸手摸了摸陌溪留在我手腕上的金印。夏衣姑娘,你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HN2p4gVKyBheP54k85nwlEop5zwYR9+XG/0CbiD7JUnkbkgSS5liG/VAUFwB7+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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