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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社会秩序和出任总理

1946年,德国重建缓慢起步。越来越多的高级官员逐步由选举产生,政府机构逐渐恢复,政治职责逐渐移交给了德国人。1947年1月,美国和英国为各自占领区制定了一项共同经济政策。翌年法国也加入了这一政策,从而形成了一个“三国共占区”。经济学家路德维希·埃哈德被任命为经济委员会主任,负责主持使用新货币——德国马克——的平稳过渡。与此同时,埃哈德还废止了价格管制和食品定量分配制。埃哈德推行的大胆经济政策刺激了复苏,使德国后来能够在盟国批准的宪法基础上重建政治结构。 [20]

德国无条件投降4年后,1949年5月23日,一部新德国宪法(《基本法》)生效,由3个西方国家占领区组成的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正式成立。几个月后,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也正式成立,取代了原苏占区。

德国分治现在成了欧洲分界线的一面镜子。这一过程的最终结果是同年8月举行的选举产生了联邦议院。9月15日,联邦议院经表决选出了总理。依照宪法,总理人选需要获得绝对多数选票,用指定人选替换总理同样需要绝对多数选票,这是保持国家稳定的一项措施。阿登纳在这个残缺不全的国家的议院仅以一票优势(应该是他给自己投的一票)当选总理。此后,他连续4次赢得大选,在总理位上长达14年。

德国主权依然受到严格限制。盟国向被占领的西德派出了高级专员,在当地行使最高权力。盟国在正式声明中说,德国人民将“享有最大可能的自治”。但同时盟国又规定,在一些问题上三位高级专员及其他占领机构有最终决定权,这些问题涵盖从外交到“对资金、食品及其他物资的使用等领域” [21] 。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成立于5月,此前两周颁布了《占领法规》,其地位在《基本法》之上。此外还有一个《鲁尔法规》,该法规确立了盟国对鲁尔工业腹地的控制,还为拆除德国工业设施用于赔偿制定了标准。 [22] 不过另一处工业基地萨尔山谷获得特殊自治地位的时间相对较早。

1949年9月21日这一天,维持盟国权力与恢复德国自治之间的矛盾凸显。三国高级专员齐聚波恩欢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新总理,也是希特勒之后首位合法继任者阿登纳。就职仪式开始前,阿登纳向三位高级专员申明,他不会挑战德国分治,也不会挑战作为无条件投降的代价、盟国强加给德国的种种法规对德国主权的限制。但是,阿登纳利用就职典礼的机会向人显示,他会不失尊严和自尊地接受这些限制。在为三位盟国高级专员划出的红地毯区边沿外,也为阿登纳留出了一块地方。就职仪式开始后,阿登纳把礼宾规则抛到一边,从为他留出的位置走到红地毯区内,与几位高级专员并排站在一起。此举显示,虽然新成立的联邦共和国接受德国侵略行径带来的后果,但会坚持未来享有平等的地位。

阿登纳在接受任职的简短致辞中强调,他作为总理接受《占领法规》和对德国主权的其他种种限制。阿登纳指出,德国遵守法规条款和德国分治一起被写入《占领法规》。鉴于他接受德国为此做出的牺牲,阿登纳敦促盟国高级专员以“开明和慷慨的方式”执行法规条款,利用这些条款促进变革和发展,从而使德国人民在适当时候有可能获得“充分自由”。

阿登纳就职演说的要旨不是呼吁战胜国对德国宽宏大量,而是反映了他对新欧洲抱有的前所未有的愿景,他正在把新德国与新欧洲系在一起。阿登纳发誓,德国决不会重蹈民族主义或战前试图称霸欧洲野心的覆辙,阐述了建设“一个积极向上和切实可行的欧洲联邦”的理由。这一联邦旨在克服“19世纪和20世纪初盛行的狭隘民族主义国家观……如果现在我们重返诞生于基督教的欧洲文明之源,在一切领域恢复欧洲生活和谐的愿望就一定会实现。这是维护和平的唯一有效保证” [23]

阿登纳这篇演讲意味着他的国家正在经历一场深刻变革。在无条件投降背景下,阿登纳呼吁战胜国平等对待德国不失为精明之举。这是当时德国能向盟国提出的唯一诉求。

阿登纳在这次演讲中还展示了意义深远的远景。新总理接受了本国无限期的(有可能是永久的)分裂,同时又与占领德国的几个大国一道宣布了一项外交政策:阿登纳承认德国的屈从地位,同时又宣布了国家目标——与德国在欧洲的宿敌结为联邦并与美国结盟。

阿登纳用朴实无华的语言提出了以上富于远见的观点。在他看来,国家义务本身就是理由,华丽的辞藻只会使人偏离这一根本认识。阿登纳的质朴语言风格还显示了他对未来新德国在通过共识塑造一个新欧洲方面将发挥的作用的设想。

过去一个多世纪里,没有一位欧洲领导人遇到过让自己国家重返国际秩序的挑战。拿破仑战争结束后法国一败涂地,首都被外国军队占领,然而法国的民族团结没有受损,战后维也纳和会接受了出任法国高级谈判代表的塔列朗,给予他代表的历史大国平等权利。阿登纳在更为严酷的环境下接过了同样的重担。德国的邻国不接受德国与它们享有平等地位,它们认为德国仍处于“考察期”。

对于一个战败的、毫无斗志的社会,恢复民主主权是对政治家治国理政才能的最艰巨的挑战之一。战胜国不想给予前敌人恢复元气所需的法律权威,更不要说能力了。被打趴在地的战败国根据它能够重新掌控自己未来的程度和进度评估收复主权进展的快慢。阿登纳胸有韬略,腹有良谋,克服这些障碍不在话下。他的恭顺战略有4个要素:(1)接受战败后果,(2)重新赢得战胜国信任,(3)建设一个民主社会,(4)建立一个超越欧洲历史性分裂的欧洲联邦。 mLPJ+BvAKLV7J+H39varY5OUKbq2+7RerAyCln/frYZ0xM7y1TEODxG7hA78kw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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