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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北魏核心集团对核心区之独占性

云代并地区自北魏建国以来,一直被视为国家的重心所在 。这个区域是国人聚集之所在,是北中国战略要地,也是汉化浪潮中草原文化之保留地,更是鲜卑武士战马的供应地 。拓跋氏将这一地区视为国本,凡有侵略性或反叛性的民族,决不轻易迁移至这个地区,除了上节引证世祖太武帝大破柔然,收降高车,徙其民于漠南,设六镇以镇守之例以外,如《魏书》卷四下《世祖纪》载:

(太平真君五年)六月,北部民杀立义将军、衡阳公莫孤,率五千余落北走。追击于漠南,杀其渠帅,余徙居冀、相、定三州为营户。

《魏书》卷七上《高祖纪》:

(延兴元年)冬十月丁亥,沃野、统万二镇敕勒叛。诏太尉、陇西王源贺追击,至枹罕,灭之,斩首三万余级;徙其遗迸于冀、定、相三州为营户。

《魏书》卷七上《高祖纪》:

(延兴二年)三月……连川敕勒谋叛,徙配青、徐、齐、兖四州为营户。

六镇叛乱之初期,有二十万叛兵降附,魏中央政府之处置方式极为明显,《魏书》卷一八《广阳王传·附深传》:

及李崇征还,深专总戎政。(破六韩)拔陵避蠕蠕,南移渡河。先是,别将李叔仁以拔陵来逼,请求迎援,深赴之,前后降附二十万人。深与行台元纂表求恒州北别立郡县,安置降户,随宜赈赉,息其乱心。不从,诏遣黄门(侍)郎杨昱分散之于冀、定、瀛三州就食。

《魏书》卷一〇一《蛮传》:

(宣武帝景明)三年,鲁阳蛮鲁北燕等聚众攻逼颍川,诏左卫将军李崇讨平之,徙万余家于河北诸州及六镇。

北魏拓跋氏亦曾迁徙非国人入云、代、并地区,唯以迁入生产者为主,上文曾引《魏书·食货志》谓太祖时“既定中山,分徙吏民及徒何种人、工伎巧十万余家以充京都,各给耕牛,计口授田”。除此以外,《魏书》卷四下《世祖纪》载:

(太平真君七年)三月……徙长安城工巧二千家于京师。

《魏书》卷七上《高祖纪》载:

(太和元年)二月丙寅,汉川民泉会、谭酉等相率内属,处之并州。

流民如进入此核心区,必遭屠杀或逐出,《北齐书》卷一《神武纪上》载:

葛荣众流入并、肆者二十余万,为契胡陵暴,皆不聊生,大小二十六反,诛夷者半,犹草窃不止。(尔朱)兆患之,问计于神武(高欢)。神武曰:“六镇反残,不可尽杀,宜选王素腹心者私使统焉。若有犯者,直罪其帅,则所罪者寡。”兆曰:“善,谁可行也?”……兆以神武为诚,遂以委焉。神武以兆醉,恐醒后或致疑贰,遂出,宣言受委统州镇兵,可集汾东受令。乃建牙阳曲川,陈部分。……居无何,又使刘贵请兆,以并、肆频岁霜旱,降户掘黄鼠而食之,皆面无谷色,徒污人国土,请令就食山东,待温饱而处分之。兆从其议。

云代并区内的国人,保留骁勇善战的尚武精神,但亦不脱凶残的手段,高欢即利用山东流民集团惧怕国人之杀戮或虐待,奉高欢为主,《北齐书》卷一《神武纪上》有一段生动的记载描述当时的情形:

神武自向山东,养士缮甲,禁侵掠,百姓归心。乃诈为书,言尔朱兆将以六镇人配契胡为部曲,众皆愁怨。又为并州符,征兵讨步落稽。发万人,将遣之,孙腾、尉景为请留五日,如此者再。神武亲送之郊,雪涕执别,人皆号恸,哭声动地。神武乃喻之曰:“与尔俱失乡客,义同一家,不意在上乃尔征召。直向西已当死,后军期又当死,配国人又当死,奈何!”众曰:“唯有反耳。”神武曰:“反是急计,须推一人为主。”众愿奉神武。神武曰:“尔乡里难制,不见葛荣乎,虽百万众,无刑法,终自灰灭。今以吾为主,当与前异,不得欺汉儿,不得犯军令,生死任吾则可,不尔不能为取笑天下。”众皆顿颡,死生唯命。神武曰若不得已,明日,椎牛飨士,喻以讨尔朱之意。

孝文帝迁都洛阳,其国人之上层人物与汉人之世家大族组成统治阶层,进入新的阶段,随行之上层国人是倾向于或不反对汉化者 ,“从太和十二年(488)到迁都洛阳的前一年,孝文帝在平城大兴土木,并且在改建的过程中,进行了一连串有关礼仪、祭祀问题的讨论与决定。他似乎有意从有形的建筑工程的拓建,更进一步促进意识形态的转变。他最初的希望,只是利用平城现有的基础,将它转变为一座典型的中国文化式的都城,并没有积极南迁的意念。后来所以匆匆南迁,乃由于北方保守势力对他所做的改革有一种难以排除的压力” 。不迁至邺而迁至洛阳,则出于正统与文化因素 。洛阳既成为首都,上层国人要在政治上谋求高官厚禄,自当以随从南迁最为有利,所以留在平城者乃对鲜卑文化倾向者,如元丕等人;又云代并区的部落酋长等,则因生态环境而不能南迁,这类国人具有浓厚的草原英雄气息。迁洛者成为洛阳人,未迁者仍为原籍,至肃宗熙平二年(517)迁与不迁遂成定局 。时至六镇乱起(524)约七年。

六镇本是云代地区的北疆屏障,六镇动乱,云代反而首当其冲,魏先派临淮王彧“都督北征诸军事以讨之。……败于五原” ,旋又“诏尚书令李崇为大都督,率广阳王渊等北讨。……都督崔暹失利于白道,大都督李崇率众还平城……免除官爵”

北魏不再向六镇大规模主动出击,云代地区进入防御战阶段,不久,云州亦沦陷 。孝昌二年(526)七月戊申,恒州陷 。此后,动乱遭受尔朱氏之抗拒,未能再向南方扩张,流民遂向东、东南大弧度进展,囊括河北地区,后文另论。云代在两年内沦陷,主要是因为在此地区国人有一部分南迁洛阳,有一部分北戍六镇之故,而肆并地区之国人则是数世养精蓄锐,其中以尔朱氏为有力之核心人物。 zfceg80Xnb/mKr8YYCaLwJQdkTONwY7zLVpFky4KGcl+hAYHYRUllKSSR7bwIA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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