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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闲寂古池旁,

青蛙跃进池中央,

水声扑通响。

——松尾芭蕉(1644—1694)

11月中旬,凌晨的雨在黑暗中敲打着我头顶上方的屋顶,我每时每刻都能听到这种声音。哪怕只是片刻,我能超越自己关于雨的“想法”而真正听到它吗?我能否如其所是地“接收”这些声音,不带有任何相关概念地(包括对声音的概念)预判?我留意到“听”是毫不费力地发生的,我不必刻意做什么。事实上,为了能够真正听到,“我”必须让开。我的“我”是多余的,无须一个“我”在听或者去寻找声音。事实上,我留意到,这恰恰是所有想法的来源,源于期待,源于与我的经验有关的想法。

这是我的试验:我能否简单地让声音进来并让其遇见“耳朵的意识”(这是在纯然的听觉体验中产生的),就像已经在每时每刻发生的那样?有没有可能在某个瞬间把“我”让开,这里只有“听”(hearing),只是让声音进入耳朵,只是让其在耳朵里、在空气中,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其他尝试?仅仅是听到这里能够被听到的,因为声音已经在耳门叩响。在开放的静谧中与“听”同在。滴、滴、滴,汩汩声、汩汩声、汩汩声,旋涡声、旋涡声、旋涡声……空气中充满了声音,任由身体沐浴在声音中。在一片静止中,只有雨的声音,有时雨落在房顶上,有时雨被风吹到窗户上,噼噼啪啪作响。纯净的声音进入耳朵,慢慢地充满整个房间。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背景中,有这样一种了知:我正坐在这里,雨正在下,而在“思考之前”的体验及在任何隐秘想法的背后都是纯净的声音,只有听到,听者与被听到的声音不再是分离的。只有听、听、听……而且在聆听之中,对声音的了知超越了像“雨”这样的语言,超越了像“我”和“听”这样的概念。这份了知存在于听之中。当下,二者合一。

今早的雨来得如此猛烈、如此引人注目,因此我的注意力可以毫不费力地维持在它上面。在这一刻,我对声音的体验超越了概念性的思维。但情况并不总是如此,甚至常常并非如此,心很容易被思维带走。我们如此容易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心可以被带到离耳朵很远的地方,以至于不论雨多么猛烈我也无法听到雨声。尽管如此,身体和耳朵仍然沐浴在声音之中,像之前的那个时刻一样,那时只有“听”。

所以,正念的一个基本挑战是栖居于对听觉的觉知之中,只是时时刻刻听这里的声音,留意声音的产生、经过、声音内部和声音之下的静默,这超越了对瞬时体验的诠释(无论体验是愉悦的、不愉悦的还是中性的),超越了所有识别和评判,超越了所有的思维,仅仅将我自己交托给坐着、倾听、呼吸、了知……

在倾听中,有一瞬间的自由,我不再受限于任何“我”、被听到的、一个知者或已知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失却,只有这一刻的初心,空旷、了了分明、广阔。也许在很短的一瞬间里,我们已经抵达了我们的感官。我们能在这里栖居一段时间吗?我们会失去什么?会得到什么?恢复什么?什么时候声音和声音之间的空间会消失在我们的身边?风景何时会消失?我们是为了它们而来吗?我们能否与它们共存于此处?我们能否成为那份觉知,栖居于觉知中,在觉知中行动,与那些已经在此的一切保持全然临在?这样一刻的感觉是什么?

尝试不是答案,我们不是非要尝试才能听到。不过大脑是狡猾的。我们能知否?我们能知否?

即使在京都,

听到杜鹃的啼鸣,

我也想念京都。

——松尾芭蕉

这里是一个“人”。站在河边,呼唤猫头鹰,

呼唤冬天,然后呼唤春天。

让一切想要来这里的季节自己决定。

当声音消失后,等待。

一个气泡从地表缓慢升起,

开始覆盖天空、星辰,直至所有空间,

甚至覆盖迅速蔓延的思绪。

回来再听听那轻微的声响。

突然之间,你正做的梦与

所有人的梦相匹配,于是就成了世界。

如果有不同的声音传来,那么就不会有

世界或你、河流或鸣叫的猫头鹰。

你如何站在这里是很重要的,还有

你如何倾听接下来所要发生的,

你如何呼吸。

——威廉·斯塔福德,《作为一个人》 HrCcFpn43alnVEagmVqcuqUva8iZrLRkOsI1Etho90mP71VCHhFq0w6T0WcaRjG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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