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立庙

巾山村韩家这一支就在独山住下了。他们住下后，陆续又有一个樵夫和一个猎户在这里搭棚，独山就出现了五六间房屋。韩家每一代人，都会出来一个聪明毓秀的女儿，韩婆婆的孙女按照祖母临终的遗愿，在刻字下用石头垒了个神龛，每逢初一、十五都准时准点地去供奉。那樵夫、猎户为求平安也跟着供奉，樵夫就供点野果，猎户就供点野味。

“我这就有三户信众了。”独山俊对来探访自己的哥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化形下山。”

他没受神禄之前是能下山的，受了神禄之后反而被拘在山体里，现不得形，下不了山，所以每次都要两个哥哥过来探望他。

红脸神哈哈笑着，戏谑道：“你不是说要得万人之心吗，怎么才到三户人家，就开始纠结起来了？”

“老二别瞎扯。三弟你尽可宽心，事情最难的就是第一步，第一步跨过去就容易了，何况三人成众，很快你的灵验就会传出去了。依神卷所记载的天条，待你得了百人供奉，便可下山。”

白衣青年的预言非常准确，以前独山俊几十年都得不到一个拥趸，但破一之后，事情就有了变化。

韩家老大这一家子在独山住下了，独山俊对他们家十分看顾。第一年还没过，韩家老大的儿子就和隔壁村一个姑娘成亲了，成亲第一年就生了一对双胞胎，第二年又生了个女儿，第三年又生了个儿子。人家说三年抱俩已经算快了，他家三年生了四个，而且连续生产之后，韩家媳妇也没落病根，反而恢复得又快又好，四个孩子也都茁壮成长。

于是有人就开始念叨：是不是独山的水特别好，特别养人？

就是韩家多了四张嘴，家里的口粮就紧张了。幸好新开的七八亩田地，总有鸟兽来便溺，弄得土质都肥肥的，加上连续三四年风调雨顺，所以韩家非但没饿肚子，反而有点积余。放在山上养的鸡、放在山泉边养的鸭，每天下蛋都是双黄，四个孩子韩家媳妇奶不过来，一次偶然发现家里养的母狗竟能产奶，一条狗就喂饱了一个半孩子。

樵夫和猎户见韩家老大过得红火，干脆也把家人接了过来，在独山常住了。一日，樵夫入山迷了路，晚间在山上睡着，忽然被一股腥臭味惊醒，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两盏灯笼般的东西在自己三步之内。樵夫一下子冷汗流满了背脊，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是可怕的猛兽。他暗道一声我命休矣，却见那灯笼般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就从他身边过去了，仿佛没看见他一般。

樵夫吓得屁滚尿流地逃回了家。第二天将事情一说，三家人都啧啧称奇。猎户说：“那可不是普通的野兽，多半是猛虎……可真是奇怪，咱们这边的老虎块头一般没那么大，听说北方的吊睛白额虎有这块头，怎么咱们岭东也有这样的山大王？”

“可它居然就这样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猎户沉思了片刻，说：“多半是山神爷显灵，遮住了那猛兽的眼睛和鼻子，不然你现在就变成老虎屎了。”

樵夫一阵后怕，他老婆赶紧去煮了半碗糙米饭，拿到山神龛那供奉。

这些事情传开后，巾山村、明山村的村民，还有那些来赶集的，也就都知道了。一些生不出娃儿的媳妇听说这边的独山神能保生子，大老远地也跑来供奉，还有那些要入山的、赶远路的，也有跑过来拜的。

独山俊看到有人用几根冒烟的东西插在香灰团里，问：“大哥，那是什么？”

“那是香火，可不是常见的东西呢！”

三山所在乃是穷山僻壤，村民偶尔能用糙米饭供奉就算不错了，更多的只是去摘些野果子。像这样点香供奉的，可是极奢侈的事情了。

“山民敬我，今后我当更庇护之。”独山俊说。

“正应如此！”两个哥哥齐声应和。

虽然丁口不多，人烟不盛，但山民靠山吃山，依山有衣食，以山为父母，大山和山民之间，似乎不知不觉中已经血脉相连。

往来的人多了，便有人看出了独山的好处，慢慢地又来了几户人家在这里安家。有了七八户人家之后，这里也像是一个村子了。明、独两山的人烟渐多之后，原本在巾山脚下的市集，渐渐移到了三山之间一块平地上，在一块奇怪的大石头附近形成了一个新的市集，赶集频率也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了半个月一次。除了独山本村村民之外，偶尔也会有村外人上山来祭拜，数年之间，独山就得了百人供奉。

看着自己庇护下的水土日渐繁华，化形作一头黑犬下山的独山俊心中欢喜，忍不住对两个兄长说：“之前虽说愿得万人之心，但看到他们平安喜乐，我心里也跟着平安喜乐。仔细想想，其实只要他们能一直如此，我们就在这里，看顾他们十年百年，乃至千年万年，也是一件乐事。”

这话一说，天上便吹下一阵暖风，满山遍野对季节的花全都开了。一时之间蔚为奇观。明山轩就奇了：“老三，你是不是不小心又说对了什么？”

巾山杰笑了笑：“这阵风是老三的心情。”

他突然皱了皱眉头。

明山轩问：“老大，怎么了？”

巾山杰说道：“三弟刚才没有动用法术，心有动念就影响了自然变化，这……这不对劲啊。”

“有什么不对劲？”两个弟弟一起问。

“这是与天地同体的迹象……按照天书神卷的记载，这不像我们这点神格能有的。”然而他一时也想不出能解释的原因。

“只可惜我们自那天之后，就再没有见到师父了。”独山俊说，“他老人家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传了我们神卷之后就不见了。大哥，你说师父他是不是天上的大神，特地下来点化我们的，点化完了就回天庭去了？”

“老三说得对，一定如此！”

这一日，村民们正赶集，却见一个穿着打扮与众不同的邋遢人走进人群，手里拿着一把脏兮兮的拂尘，口中唱歌：“白鹤往来随白云，清茶凝聚得清果。寂静道心生长生，七链六牙锁欲锁。青鸟传来洪荒信，万里南来神仙所。三山运转开天画，且看贫道送风波。”

山民们听不懂他唱什么。他也不管别人，什么也不买，到处乱看。

便有去过州府的村民说：“那是一个道士。”众人才私下议论：“原来是个道长啊。”

巾、明、独三山偏僻穷苦，从来没有道士和尚来过。村民只听说道士是世外高人，能算命，会卜卦，还懂看风水，更厉害一点的道士，还能炼丹修仙呢。

那道士看完了市集，又走去三个村子里逛，跟着又窜到山上去。一些村民看他走路也不快，却像风一样忽然就去得老远，这才都吓了一跳。他中午才来赶集，太阳没下山就将三山一集都看完了，回到市集后就在市集中心那块大石头旁边坐下了，就此一动不动。

这道士坐个一时三刻也就罢了，不料他这一坐就是没日没夜。

出了这样的怪事，山上山下的就不免议论纷纷。这个说起看见那道士走路像风吹过一样，一日之内看遍三山。那个说起那道士在市集大石旁一动不动，既不躺下睡觉，也不张口吃饭，一天两天也就罢了，连续四五天都不动弹，就有人怀疑要出事。十天后的再一次赶集日，十里八村来赶集的人看到那道士还坐在那里，个个诧异。有个大胆的，想去探探他有没有鼻息，手才伸出去，道士就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凌厉的眼神把那个胆大的吓得跌坐在地。

这一来，三个村的村民便都知道这道士不是凡人。韩家老大的孙女这时已经五岁了，每天都喜欢来独山刻字下陪石头说话，听了家里人说这道士的事情，便跑来将这件奇事告诉石头，于是独山俊也就知道了。

自苏醒以来数百年，除了当初昙花一现的老神仙外，独山俊再没见过一个异人，不禁有些好奇。恰逢大哥、二哥也来找他说这事，三人便不约而同地决定化形下山看看。巾山杰变成一只白蝶，明山轩变成一只红猫，独山俊变成一只黑犬，一起下山。

恰好这日又是赶集日，算算那道士已经不吃不喝地在那里坐了三十天。他衣服仍然邋里邋遢的，但脸上肌肤一点病态都不曾有，他仍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猫、狗跳上石头，蝴蝶停在猫耳朵上，就近看那道士，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黑犬低声说：“大哥、二哥，咱们就在这里干看着？”

白蝶瞧见旁边有个村民在打盹，认得他是巾山本村一个农夫，姓陈，人叫陈大胆，上次赶集要去探道士鼻息的就是他。白蝶就问：“三弟，嫁梦术和摄魂术你学会了吗？”

黑犬道：“两个都学会了。”

白蝶说：“那你用嫁梦术入他的梦，然后在梦中用摄魂术让那人听令行事。”

黑犬道：“啊？还可以这样用的吗？”

“也罢，我来吧。”

白蝶说话的时候，别人只看到它翅膀在动。黑犬说话的时候，别人也只听到是汪汪地叫。

白蝶飞到陈大胆脸上，用翅膀在他鼻间扇了扇，陈大胆便梦见隐约有个白衣人问：“你可愿听我吩咐行事？”他迷迷糊糊地就答应了。白蝶的翅膀又扇了扇，陈大胆打了个喷嚏，跳了起来，上前推搡着那道人，叫道：“喂喂！你这道士，你要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人见他造次，都吓了一跳，就有相熟的劝他赶紧停手：“陈大胆你惹他做什么，这位多半是有神通的。”

陈大胆却恍若不觉，只是摇着那道士，直至那道士睁开眼睛。眼神一闪又射出了两道凌厉的精光，一下子把陈大胆给吓醒了。陈大胆倒退了两步：“哎呀，我这是在干什么，我在这里干什么？”

在村民无比好奇的眼光中，那道士忽然站了起来，对着那块大石头作了一揖，然后环顾周围，对众村民说：“你们这山村虽然偏僻，却有神仙哩。”

“啊，有神仙？”村民纷纷道，“我们怎么没见到？”

道士手指一指，众人就见那块石头上匍匐着一只狗、一只猫，猫的耳朵上停着一只白色的蝴蝶，却哪里有人？

村民们纷纷笑了：“这道士原来是个傻子，把猫认作了神仙。”

道士也不辩驳，只是笑了一笑：“你们是肉眼凡胎，所以认不得神仙的真身。”指着那陈大胆说道：“你过来。”

陈大胆有些害怕，却又不敢不上前。道士取出两片茶叶，往他眼睛上一抹：“你再看。”

陈大胆往石头上一看，却见大石头上站着白衣、红袍、玄衫三个青年。他大吃一惊，跌坐在地，指着大石头大叫。

众村民问他怎么了，陈大胆叫：“人……有人，真的有人，那里有三个人。”

村民纷纷道：“哪里有三个人？分明只是一只猫、一只狗。哦，还有只蝴蝶。”

村民猜疑不定的时候，独山俊也有些诧异：“这个道士真看得到我们？还能让人看到我们？”

就听那陈大胆说：“真的有三个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一个黑脸……”

明山轩一惊：“不好，他真能看到我们。”

“此地不宜久留。”巾山杰说着，便作起法来。这法术叫“借风”，一阵狂风呼地吹起来，吹得满市集沙飞石走，蒙了村民们的眼睛。

只有陈大胆勉强看到，石头上的三个人在狂风中随风而去了。而在众村民眼中，只发现狂风过后，那猫狗蝶就都消失了。

这风来得无缘无故，猫狗蝶更是消失得诡异无比。众人无不惊惶，有的就逃了，也有的跪下朝着那块石头磕头。

唯有道士哈哈大笑：“你们还磕什么头，神仙都已经去远了。”

众人面面相觑，许久才推了陈大胆来向道士请教。

道士摇了摇头：“这神仙不是凡神，乃是山神，是这巾、明、独三山的钟灵毓秀凝结所诞。你们虽然看不到他们，但他们却庇护你们多年了。”

众村民回想各种传说，纷纷点头。这个说独山的樵夫遇到老虎，老虎被遮了眼的，那个说明山的盲婆婆吃了怪果实复明的。这个指出几件，那个点出几件，越说越觉得道士说的是真的。

最后一个老者说道：“山神庇护了我们多年，我们初一、十五也都有拜祭。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显化，也是道长您有本事。没有您，我们都没看出那猫、狗、蝴蝶是神仙。”

道士笑了笑道：“我南北游历五千里，这么神异的神仙，却是从未曾见。只是你们给他们设的那三个神龛，实在太委屈他们三位了，配不上这三位的灵验。”

那老者原来是巾山村的族长，便代表众人问：“那我们该如何供奉？”

道士说：“学供奉神仙，那可是天大的福缘。若是别人，我岂能轻易教他？不过你们却是与我有缘。我的先人欠此地一个天大人情，倒也可以说与你们知晓。”

人性天生好八卦。听了这话，便有村民问：“什么人情？”

道士说：“我先人原本是位茶农，曾踏遍万水千山，找不到好茶种，不料在你们这里得了一株万中无一的好茶种，移植回去，才发现那茶不是凡茶，而是上古灵草遗种，名曰华草。我先人将那华草制成茶叶，日日饮用，得了上古灵气滋润，竟开了神通，无师自通，从此领悟了道法真谛。”

众村民道：“原来如此。”

老族长说：“既然我们与道长有如此缘分，还请道长不吝指点，也好叫我们知道怎么供奉神仙。”

道士笑着说：“这个倒也简单，你们可到三山神龛处祝愿，然后立庙以祭便可。”

说着，他便告诉村民应该怎么立庙，那庙应该建成什么规模。规模倒也不大，但砖瓦石基总要有的。可是三山村民家家穷苦，大部分人都是结庐而居，每个月赶集也都是以物易物，哪里有钱再建房子？

村民听着听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我们巾山、明山、独山三村就算搜尽三村家财，也建不起来这样三座庙。”

道士说：“三座庙，可以合作一处祭拜，就建一座庙也可。”

明山村、独山村的人听了，还是摇头：“一座庙我们怕也建不起来。”

巾山村的老族长微微一沉吟，问道：“我们山里人穷苦，要建这样一座庙宇，负担不小。我们平时初一、十五到神龛处供奉，也是尽一份对大山的心意。现在若要勒紧裤腰带建庙……却不知道建成之后，有什么好处？”

道士笑道：“建庙当然有好处，有大好处！”

众人便问有哪些好处。

道士说：“第一般好处，是利财。你们现在靠山吃山，整日价锄地皮找一口饭吃，还吃不饱。真在这通衢之处建了庙，人流来往必定大增，久而久之，半月市就会变成旬市，旬市就会变成五日市，五日市会变成三日市，最后变成街市，到时候房屋鳞次栉比，银钱川流不息，那收益可比现在要大十倍。”

众人听了，倒是觉得似乎有理，比较宽裕的巾山村村民首先就心动了。

道士继续说：“第二般好处，便是拓土。你们这三山太偏僻了，到了今时今日还刀耕火种，亩产无几。但若立了庙，吸得远近客流来，迟早就能买到远方的良种、好铁和栽种术，得了良种、好铁，就能开拓新田。我三十日前将这三山看遍，到处都是水土丰美的荒地，将这些荒地都开成良田，将来你们这儿，别说变成市镇，就是变成个县城也未可知。”

众人听了，就更加心动了。总听说北方有更好的种田技术、更好的好铁和良种，一亩所产是这边的几倍，那些铁器农具的打造方法如果能学来，那些良种如果能买来，那真的就太好了。

道人继续说：“第三般好处，便是益子孙。你们想，得到了更好的供奉，将来三山神必定更加庇佑你们。将来你们子孙繁衍，将能远及海外，遍布四大部洲。”

众村民想起那韩家搬到独山之后三年抱四娃的事情来，想必这山神真的能宜子宜孙，然而都道：“不敢想，不敢想，我们这些人能把日子过下去就好了，子孙将来能出县就厉害了，哪里还敢想着出国界，甚至遍布四大部洲。”

道人笑道：“贫道所言若差，就让你们拆了我茶道人的招牌。”

村民们想想他之前显现的灵异，倒也觉得他必非虚言。

这市集上的人一时间也都不做生意了，所有人都在那里议论纷纷，从日间论到傍晚，最后都说：“老族长，要不我们就干吧。”

虽然建庙花费巨大，但和三大好处相比，那又不值一提了，就是大伙儿过几年苦日子吧。

老族长点了点头，就要答应，茶道人忽然道：“且慢！又有一番话我要先跟你们说。立了这庙，你们虽然能蒙福，可也要遭灾呢。”

众人大惊，老族长道：“我们供奉神仙，这是善事好事，怎么还要遭灾？”

茶道人说：“若是供奉普通神祇，或许没那么灵验，也不至于有什么灾殃，但你们要供奉的这三位不同，那是百求百应、心诚必灵的真神。你们想想，若非是这样的真神，如何能让你们财源广进、田土远辟、子孙远播？可有这样灵验的真神，你们这一立庙，则必为天地鬼神所忌。既为天地鬼神所忌，则后福虽远，建庙之时却将有三灾。”

老族长问道：“哪三灾？”

茶道人道：“第一灾，是地灾，或将有猛兽出没，或将有地动，或将有山泥倾泻，将你们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甚至还会有丁口伤亡。”

众村民听了，都说可怕。道士笑笑道：“这就怕了？其实地灾却是最好过，你们要祭的是山神，山与地连，所以只要你们诚信祈祷，这地灾必定能过。难的却是第二轮了，那是天灾，这天灾或者是风灾，或是雨灾，或是雷灾，风雨雷电，天象难测。其灾若小，也就是电闪雷鸣劈得你们无家可归；其灾若大，能将你们三山地界淹成湖泊、夷为平地！”

众人更是吃惊：“那这天灾，能祈神逃过吗？”

“地灾可以祈祷，天灾就要听天了。若是你们天灾都能度过，剩下还有一灾，那就是人灾。人灾为何，老道就不晓得咯。”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一想起那三大好处，人人踊跃，可一想到要面临三灾，就人人害怕了。

独山韩家一家也在人群之中。韩家那个小女儿在人群中咯咯笑了起来，她爹就问她笑什么。小女孩笑道：“阿爹，我笑这些大人，又想要好处，又怕担坏处。可就不想想，如果这位道爷说的三灾是真的，那么那三大好处不也就会是真的吗？”

众人一听，一下子像被点破了关窍，心里都想：没错啊！

猴性朝三暮四，人性喜福恶祸——因听说好处没有就要先担那三灾，不免不乐意，但听了韩家小女娃的话，转念又都想，没错啊——如果这道士说的不是真的，那三灾不会来。如果那道士说的是真的，也就是那三福也是真的，熬过了三灾，咱们往后就后福无穷啊。再说既然道士说的是真的，也就是大家有山神爷保佑，那还怕什么呢！

当下人心振奋。老族长看到众意已决，上前道：“道长，我们愿意建庙。”

茶道人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们有这份心志，想必大事可成！”

他说着，摸出一张图纸来，交给老族长。老族长才接过，茶道人哈哈一笑，一个晃身，使个障眼法，就从所有人眼前消失了。

村民们又惊又喜，纷纷叫道：“哎呀，这也是个神仙啊。” jLC7feP9CCDLEjtuxVBVwB/PayysKhPLMls2GgZPjF+2SPEybDObmHDB490TDd7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