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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破茧之旅

猎场邂逅

文种、范蠡、阿辛三人结伴而行,文种肩背一个褡裢走在前面,范蠡两手空空走在中间,阿辛肩背一个褡裢、手拿一柄入鞘的长剑走在最后。三人正要走下一个土坡,突然从身后传来悠扬的箫声,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回身观看。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位姑娘站在大树下,面对三人行走的方向吹箫。显然,箫声是在给三人送行。

吹箫的不是别人,正是百里潭的女儿、范蠡的师妹百里淑琴。范蠡从悠扬的琴声中,听出了思恋之情,痴痴地看着山坡上的小师妹,慢慢地举起手,挥手致意。

文种看看木然的范蠡,再看看大树下吹箫的淑琴,半天没有说话,最终还是忍不住说:“走吧!”说罢,率先走下小土坡。

范蠡放下手,跟在文种后面,下坡时,忍不住再次回头,向大树下的师妹再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而去。

天空,一群大雁飞过,山坡上,悠扬的箫声仍然在空中回荡。箫声给远行的人送上祝福,传递一腔思念之情。

姑苏城内,吴王夫差头扎白布条,走进宫殿,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见夫差走近,手中的长枪在石板上敲得咚咚直响,厉声问道:“夫差,你忘了越国杀我先王之仇吗?”

夫差停下脚步,双手一揖,“父仇不共戴天,夫差不敢稍忘!”说完,稍停一会儿,铁青着脸,进殿去了。

文种、范蠡、阿辛三人行走在茅山脚下的大道上,正准备走进一条山沟,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不要命了!”

三个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得停下脚步,四处观望。

一个将军模样的人从树林里冲出来,大吼道:“不知这里在狩猎吗?还要朝里钻,找死呀!”

“军爷,这可是官道呀!”文种心平气和地说,“再说,你们也没有在路边立牌子,我们怎么知道这里是猎场呢?”

突然从树林里跑出一只野兔,后面有人骑马追上来,一箭没有射中,大叫道:“石买,截住它,不要让它跑了!”

刚才叫骂的将军听到喊声,顾不得再骂了,冲上去拦截野兔。

“石买?”文种大吃一惊,石买是越国大将,能冲着石买大喊大叫的人,地位一定不在石买之下。文种不由得仔细打量从树林里冲出来的人,只见他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猎装,看气度,趾高气扬,目空一切,大有舍我其谁的气魄,心中不由一惊:难道此人是越王勾践不成?

文种站在那里遐想,石买可不敢怠慢,拍马冲上去,欲拦住逃跑的野兔,可惜还是迟了一步,眼看野兔就要跑进对面的树林。

范蠡眼疾手快,蹲身捡起一块小石子,随手掷了过去,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野兔的头部,野兔应声躺倒,双脚弹了几弹,不动了。

“好!好!好!”追赶野兔的人忘形地大叫起来。

“大王!”石买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冲着来人说,“小的无能,没有拦住野兔。”说罢,回过头来,冲着愣在当场的范蠡三人大喝道:“大胆狂徒,见了大王还不下跪?”

“大王?”文种心里虽然已经料到此人就是越王,但一旦证实,还是不免有些吃惊,慌忙跪伏于地,范蠡、阿辛也跟着跪下。

“这是在野外打猎,不是在王宫,用不着那一套,都起来吧!”越王似乎没有什么架子,见三人站起来了,很随便地说:“身手不错嘛!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文种谦恭地说:“外臣楚国大夫、南阳县令文种,拜见大王。”

范蠡接着说:“草民范蠡,拜见大王。”

“楚国人?你就是文种?寡人早就听说了,快起来。”越王勾践又转向范蠡:“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范蠡。”范蠡回答。

“啊!想起来了。”勾践问道,“你就是那个南阳狂士?”

范蠡看了文种一眼,正要回答,文种抢着说:“他就是南阳贤士范蠡。”

“狂士?贤士?”勾践不以为然地说,“差不多嘛!”

范蠡和文种对看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都没有说出来。

“范蠡,身手不错呀!一个小石子就把兔子给打趴下。”

石买恨范蠡夺了他的彩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勾践向范蠡一招手说:“走,陪寡人打猎去。”

“大王……”文种想向勾践说明来意。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今天只打猎,不说别的。”说罢,勾践一拍坐骑,冲进了山沟。

吴王殿,吴王夫差高坐在上,看了群臣一眼说:“吴国的目标是扫平诸侯,称霸中原。但寡人曾发过誓,三年灭掉越国,为先王报仇。这个仗怎么打,请诸位发表高论。”

“大王。”相国伍子胥出班奏道,“臣以为,大王应广招贤才,施仁政,休养生息。”

“好一个广招人才。”太宰伯嚭出班反问道,“伍相国来吴国的时间不短,请问为吴国带来几个贤才啊?”

伍子胥狠狠地瞪了伯嚭一眼,奏道:“子胥正想给大王举荐一个人。”

伯嚭冷冷地问:“可是个楚人?”

“正是。”伍子胥再次瞪了伯嚭一眼,转而面向夫差说:“此人叫文种,字子禽,极具才智,颇为贤明,现为楚国南阳县令,臣已让人给他带信,请他来吴国辅佐大王。”

“伍相国,你是在糊弄大王吧?”

“什么意思?”伍子胥怒视着伯嚭。

“听说文种已经到了越国。”伯嚭反问道,“伍相国难道不知道吗?”

伍子胥一脸茫然,显然,他不知道文种已经去了越国这件事。

嫉妒的石买

越王勾践坐在王座上,文武百官分左右两班站列,文种和范蠡从外面缓缓走进,来到王座前拱手一揖说:“外臣文种拜见大王。”

“久闻楚国文种大夫是位贤士,欢迎你。”

“外臣原为楚国南阳县令,今挂印赴越,前来报效大王。”

“好哇!寡人正需要文大夫这样的贤士辅佐。”勾践高兴地说,“寡人仍拜你为大夫,参议国事,你意下如何?”

“谢大王!”文种指着身边的范蠡说:“这是楚国贤士范蠡,随臣一同前来报效大王。”

“啊!”勾践说,“就是猎场一石击中奔兔的那个人,是吧?”

范蠡双手一揖说:“草民范蠡拜见大王。”

“好,果然是狂士……”勾践正要给范蠡封官。

“大王!”石买从班中站出来,双手一揖道,“臣有话要说。”

“你想说什么?”勾践看着石买,“说吧!”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听说范蠡在楚国只是一个无名之辈,半痴半癫,时醒时傻,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个疯子到吴国来冒充贤士,难道是欺我越国无人吗?”

石买是一个心胸狭窄、嫉贤妒能,而且能言善辩之人,范蠡在茅山猎场石击奔兔,抢了他的彩头,于是他对范蠡怀恨在心。他知道范蠡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如果入朝为官,今后会成为自己强劲的竞争对手,便站出来阻止勾践给范蠡封官。

文种担心勾践弃用范蠡,再次出班奏道:“大王,范蠡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乃楚国贤士,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治世奇才啊!千里迢迢来到越国,就是想辅佐大王成就霸业。”

石买冷笑道:“卖弄风姿的女人,最不守贞节;自我夸赞的士人,最不守信用。这种周游列国的宾客,自己找上门来,算什么贤能之人?如果真是个人才,恐怕早就被人抢走了,还轮到越国吗?在楚国被人称为疯子,一路走来,也没有被哪个诸侯国看上,到诸暨来,是来打秋风的吧?”

石买的冷嘲热讽、恶毒攻击,让范蠡忍无可忍,无奈自己初来乍到,身无寸功,还没有与石买叫板的本钱,他看了看勾践,又看了看文种,瞥了一眼石买,出班奏道:“草民不是治世奇才,但也不是疯子,这次投奔越国,只是想辅佐越王干一番事业。初来乍到,身无寸功,无功不受禄,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

勾践似乎来了兴趣,问道:“你想得到什么?”

范蠡不卑不亢地说:“草民一不要官,二不要财,请给草民一点时间,让草民走遍越国的山山水水,熟悉这里的地理形势、乡风民情,或许能给大王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议,到那个时候,大王如果还认为草民是个疯子,草民立马走人。天下之大,我就不相信没有范蠡的用武之地。”

文种大吃一惊,叫道:“少伯兄!”

勾践直视着范蠡,心里想,这个人虽然有些邋遢,但石击奔兔,可以看出他身手不凡;不卑不亢,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处事不惊、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这正是自己需要的人才,正准备开口说话,范蠡又开口了。

“子禽兄不必说了。”范蠡打断文种的话,对勾践说:“大王如果也认为草民是疯子,连替大王牵马坠镫的资格也没有,草民现在就走人。”

范蠡说罢,转身向大殿门口走去。

“少伯兄,你这是何苦呢?”文种上前欲拉住范蠡。

范蠡摆摆手,歉然一笑,继续向殿门口走去。

“胆怯了吧!现在走还来得及。”石买看着即将离去的范蠡,讥讽地说,“不然,到时露馅可就惨了啊!”

“慢!”范蠡走到大门口,正准备迈步出门的时候,勾践叫住了他。

文种总算松了一口气,石买的脸色僵住了,群臣不知石买为何要与范蠡过不去,都站着看热闹,范蠡停住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寡人答应你,在此期间,寡人封你为特使,虽然不是一个什么官,但越国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勾践接着说:“城西有两处宅子,赐给你与文大夫各居住一处。有何治国良策,可以随时来见寡人,也可以让文大夫转达,你意下如何?”

群臣听罢,大吃一惊,名义上,范蠡只是一介草民,仔细想来,却是天字第一官,随时可以进见越王勾践,朝中大臣,谁能享受这种待遇?石买的脸都气青了,文种虽然没有笑出声,但从他那绽开的笑脸,可以看出他心里是多么高兴。

范蠡转过身,上前几步,双手一揖道:“草民一定不负大王所望,待草民对越国作过一番调查后,一定会给大王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议。”

越王勾践哈哈大笑……

“少伯兄,你这是何苦呢?”文种边走边埋怨范蠡。

“你没看到当时的情况吗?石买是一介武夫,茅山猎场让他丢了面子,他容不下我。与其赖着不走,不如趁这个机会对越国进行一些实地调查,或许能提出一个振兴越国的方案,岂不是更好?”范蠡见文种仍然苦着脸,安慰地说,“我暂时离开京城,并非坏事,离开,是为了更好地回来。”

“唉!”文种摇了摇头,“咱们两人一同来越国,没有你,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没意思,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周游越国吧!”

“那怎么行!你在京城掌握朝中动态,我到乡下调查民情,这更有利于我们帮助振兴越国。”范蠡看了文种一眼,“扶越助楚,是一番大事业,不可能一蹴而就,须历经磨难才能成功。以我看,这个时间不会短,甚至有可能要耗掉我们的毕生精力。”

“这话怎讲?”

“槜李之战,越国大胜,只是一时侥幸,以越国的国力,根本就不是吴国的对手。越王却不这样认为,他以为干掉了阖闾,便可高枕无忧了,不是外出狩猎,便是寻欢作乐,没有丝毫的危机感,而吴王夫差却在秣马厉兵,发誓要报仇雪恨,越国祸不远啊!”

文种着急地说:“那你为何不劝说越王?”

“人微言轻,连朝堂都容不下我,我的话,他能听吗?弄不好,他还真以为我是个疯子呢!”

文种叹了口气说:“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只是,我在京城,你却漂泊不定,我们怎么联系呢?”

“这个好办!”范蠡道,“我会定期派人给你传信,告知我的行程,你说这样行吗?”

文种苦笑一声说:“也只好如此了。”

浣纱女

诸暨城南十里之外有一座山,叫苎萝山,苎萝山下有一条江,叫苎萝江,苎萝江边有一个村庄,叫苎萝村。

范蠡走遍了大半个越国,广泛地考察了越国的自然环境、乡土民情,虽然远离都城,由于同文种保持着联系,对朝中的形势倒也十分清楚。最近,从不同的渠道传来一个相同的信息:吴王夫差准备倾全国之兵伐越,以报槜李之战的杀父之仇,此前,勾践不是外出打猎,便是贪恋后宫,没有任何紧迫感。范蠡准备结束这趟历经半年的旅程,赶回京城。

这一天,范蠡、阿辛主仆二人来到苎萝山,在苎萝江边一棵大榕树下歇脚,以解旅途疲乏。正在这个时候,随风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山上百花齐开放,水中鱼儿乐悠悠。

群芳争艳为谁容?鱼儿为何不知愁?

范蠡循声望去,见一妙龄少女正在江边浣纱,手中的木棒槌敲打着石枕上的纱线,发出嘭、嘭、嘭的响声,经过山谷传出回声,此起彼落,再伴随着少女的歌声,恰似进入仙境一般,不由发出一声感叹:“好美丽的山水,好漂亮的人啊!”

浣纱溪边浣纱女,溪边浣纱不休停。

纱线能织千道锦,难织奴家恋郎情。

范蠡也是少年心性,听江边浣纱女唱起了情歌,顺口唱道:

溪边浣纱谁家姝?甜美歌喉好醉人。

大树底下偷驻足,莫怪阿哥自作情。

浣纱女突然听到有人对歌,大吃一惊,停住手中的活,回头一看,见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底下站着两个人,一位年二十二三岁,衣着虽然一般,但生得眉清目秀,英俊潇洒,实在是一个美男子;旁边那一位,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肩背一个褡裢,一手拿一柄长剑,显然是一个随从。苎萝山,本来就有对歌的习俗,加之大树底下的男子出言不俗,浣纱女心里有了一丝好感,冲着范蠡嫣然一笑,随口唱道:

哪来莽撞野小子?背后偷窥吓煞人。

若是不能说清楚,莫怪奴家不留情。

范蠡见浣纱女反应敏捷,心中诧异,接着唱道:

我本过路一狂生,偶经宝地非庸人。

恳求妹子发慈悲,略施小生些许情。

范蠡唱完之后,好生得意,正等待浣纱女续唱,突然听到扑通一声,浣纱女掉到江里去了。

原来,浣纱女听到范蠡唱得有趣,正准备站起来对唱,谁知蹲的时间久了,突然站起来,大脑供血不足,一阵晕眩,立足不稳,扑通一声,掉到水里去了。浣纱女从小生长在苎萝江边,熟识水性,即使掉进水里,也无性命之忧,由于她是因晕眩而掉进水里,猝不及防,连呛了几口水,在水里挣扎了几下,没有浮出水面,竟然沉下去了。

范蠡从小生长在白河边,深通水性,见浣纱女落水,大叫一声不好,边跑边脱掉外衣,猛跑几步,纵身跳进水里,潜入水底,抓住少女的手臂,将她托出水面,游到江边,上岸后,向大树底下走去。

落水少女只是一时晕眩,范蠡将她托出水面以后,她已经恢复了知觉,凭她的意识,她知道救她的人一定是刚才站在大树下同她对歌的那位英俊小伙子。少女情窦初开,从来没有同男子有过肌肤之亲,更没有被一个异性男子这样抱在怀里过,而且,抱着她的这个人,又是让她怦然心动的男人,范蠡口鼻间喘出的粗气,吹在她的脸上,有说不出的舒坦,她索性紧闭双眼,乘势偎依在范蠡的怀里,将脸紧贴着范蠡的胸膛。

范蠡并不知道怀里的少女已经醒了,他将她抱到大树底下,坐在草地上,将她搂在怀里,焦急地呼唤:“姑娘!没事吧?”

少女仍然佯装昏迷不醒,任由范蠡呼唤,躺在范蠡的怀里,紧闭双眼,一动也不动。

范蠡急了,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将少女轻轻地放在草地上,双手搭在少女胸前,准备施救。

少女装不下去了。

因为范蠡要做的是人工呼吸的动作,双手搭在腹部,准备向上移动,将她肚子里的水挤压出来,向上挤压,即将触摸到双乳。双乳是少女最敏感的地方,不会随便让异性触摸,除非这个异性是自己的男人。尽管少女对范蠡有好感,可毕竟也只是好感而已,并不是自己的男人。加之她已经假装了很久,实在不好再装下去了,当范蠡的双手即将触摸而没有触摸到双乳的时候,少女扑哧一声娇笑,翻身坐起来,弹身而起,侧身向范蠡施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你醒了?”范蠡随即恍然大悟,知道被少女作弄了,哭笑不得,正要说话,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立即转过身,背对着少女说:“姑娘,快到树丛里去,把衣服拧干。”

少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低头一看,大叫一声,跑进了旁边的树丛。

原来,姑娘穿着一身薄衫,落水浸泡后,紧紧贴在身上,少女全身的轮廓,赤裸裸地暴露出来,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刚才是在救人,范蠡没有注意这些,少女更没有想到这些。玩笑过后,少女突然见自己赤裸裸地站在两个陌生男人面前,哪里还站得住?

范蠡冲着一旁发愣的阿辛说:“看什么?一边去。”

阿辛冲着范蠡做了个鬼脸,无精打采地转过身,眺望远山去了。

一会儿,少女拧干身上的外衣,羞答答地从树丛中走出来,衣服虽然还是湿的,总算能遮羞,湿淋淋的一头秀发拢在脑后,娇滴滴的脸上仍残留着细细的水珠,再加上羞答答的仪态,更显得妩媚动人。

范蠡禁不住上前拉着落水少女的手,关心地问:“姑娘,你是哪个村子的?叫什么名字?”

落水少女似乎很愿意让范蠡抓着自己的手,并没有抽回去的意思,她用下巴一点不远处的小山村,大方地说:“我姓施,叫夷光,住在苎萝村,村子分东村和西村,我住在西村,村里人都叫我西施,叫多了,倒把我的真名给忘了。”

“如此说来,东村该有个东施吧?”范蠡打趣地问,“东施也像你一样漂亮吗?”

“嘻嘻!你这人真聪明。”西施说道,“东村果然有个东施,黄头发,黑皮肤,长得胖乎乎的,不过,她挺好,我很喜欢她。”

“真的吗?”范蠡打趣地说,“我还以为,东施也像你一样,是仙女下凡呢!”

“你说我是仙女?”西施见这个英俊的男人夸自己像仙女,心里如同吞蜜,甜滋滋的,抽出手,撒娇地在范蠡的胸脯上轻轻擂了一粉拳说:“你这人真坏!”

范蠡一把抓住西施的小手,两眼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的眼睛,柔情地说:“你真的很美,比仙女还要美,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美人。”接着转身,指着苎萝江面说:“你看,苎萝江的鱼儿见到你,都沉到水底去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西施好奇地问。

“怕羞!”范蠡口里这样说,眼光却盯着西施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

西施大笑,突然,她读懂了范蠡眼神里传递过来的信息,眼前这个男人,爱上了自己,她也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她真想再次扑进这个男人的怀里,让他紧紧地抱住自己,再也不分开。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眼前这个男人还一无所知。她强行收摄荡漾的心神,笑着问道:“说了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你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抱歉,忘了告诉你。”范蠡认真地说,“我姓范,名蠡,字少伯,楚国人。”

“你就是范蠡?”西施端详他半天,摇摇头说:“不像,不像,真的不像。”

“什么不像?”范蠡说,“我就是范蠡,范蠡就是我,如假包换。”

“听人说,范蠡是楚国狂士,是个疯子!”西施看着范蠡,一本正经地说,“我看不像。”

范蠡知道自己又被西施戏耍了,不由大笑起来,笑得连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我……”西施欲言又止。

范蠡笑着说:“想说什么,说吧!何必吞吞吐吐?”

“我能叫你范大哥吗?”

“行哟!”范蠡微笑着说,“我年纪比你大,本来就是大哥嘛!”

“范大哥!”

“嗯!”范蠡问道,“有什么事吗?”

西施羞答答地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有家室吗?”话刚出口,西施已是满脸羞红,低下头,心突突地跳,接着又偷偷地瞥了范蠡一眼。

“我是一个人吃饱了,一家人不饿。”

“真的?”西施惊喜地问。

“真的又怎么样?”范蠡故意问道,“这对你很重要吗?”

“当然很重要。”西施欲言又止。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一人一骑沿着江边奔驰而来,老远就大叫道:“前面可是范蠡范大人吗?”

“我就是范蠡。”范蠡挥挥手说,“军爷从哪里来?找范蠡有何事?”

说话间,来人已经到了跟前,飞身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上,“这是文大夫给你的信,你自己看吧!”

范蠡接过信,匆匆看过之后,对来人说:“信我看过了,时间紧迫,我就不写信了,你回去转告文大人,我连夜启程,后天早朝的时候,一定会赶回京城。”

来人答应一声,纵身上马,飞驰而去。

范蠡脸色凝重地对西施说:“西施姑娘,吴、越要开战了,我得赶快回京。”

“你不能走!”西施急了,挡在范蠡身前,似乎怕他跑了。

“为什么不能走?”

“不能走,就是不能走。”西施急得哭了起来。

“姑娘,到底为什么呀?”范蠡不解地问。

西施哭着说:“你走了,我怎么办?”

“回家去呀!”

“你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糊涂?”

范蠡看着西施,无奈地说:“姑娘,我真的不知道你想说什么。”

西施见范蠡不懂自己的意思,一咬牙,说道:“你将我的全身都看透了,总该有个交代吧!”

范蠡恍然大悟,立即举手发誓道:“苍天在上,我范蠡绝不将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如若违背了誓言,就……”

西施伸手捂住范蠡的嘴说:“谁要你发誓了!谁要你发誓了!”

范蠡抓住西施的手,问道:“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办?”

“少女的身子,除了父母之外,任何男人也不能看。”西施两眼盯着范蠡说,“除非这个人是她的男人!”

“姑娘!”范蠡无辜地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当时是为了救人,也是迫不得已嘛!”

“那也不行,反正你看了。”西施耍赖地说。

“你说该怎么办,才肯让我走?”

西施大胆地说:“除非你娶我为妻。”

“姑娘!”范蠡惊喜地问,“你愿意嫁给我?”

西施从范蠡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他很喜欢自己,调侃地说:“一坨泥巴沾在鲜花上,甩也甩不掉,我能怎么样?”

范蠡忘情地一把将西施搂在怀里,西施乘势偎在范蠡的怀里,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到了忘我的境界。

阿辛两眼看着远山,轻轻咳了一声说:“好美丽的山水,好漂亮的人啊!”

范蠡极不情愿地推开西施,说:“西施姑娘,吴、越要开战了,我得赶回去,办完了朝廷的事,我来接你,好吗?”

“嗯!”西施温顺地点点头,“你去吧!我等你。”

“阿辛,你过来!”范蠡冲着阿辛说,“把剑给我。”

范蠡接过阿辛递过来的剑,双手呈给西施,“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这柄剑权作信物吧!”

“剑是你的防身之器,我不能要。”西施温情地说,“记住你这份情就是了,我等你。”

范蠡深情地看了西施一眼,毅然决然地转身而去,临别时说:“施妹,等着我,打败了吴国,我会再来苎萝山,向你爹娘提亲!”

范蠡走了,带着刚结识的西施姑娘的一丝眷恋,去了战场。当他离开大榕树之后,身后传来了悠扬的歌声:

山上百花齐开放,水中鱼儿乐悠悠。

群芳争艳为谁容?鱼儿为何不知愁?

浣纱溪边浣纱女,溪边浣纱不休停。

纱线能织千道锦,难织奴家恋郎情。 SZ6l+G3UyaJypGo6yQM9KnSHUJyNL2J/gaFDAGUN1NFz8FAOESuLOuAYsxBhsx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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