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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臣秀吉决意侵朝

来岛通明和服部正全禀报完毕之后,关白府议事厅内仍是一片沉寂。大名和朝臣们沉默着,谁也不愿先行开口发表意见。

丰臣秀吉等了半晌,见场中无人呼应,不禁仰天叹道:“我大日本国臣民身为天照大神的子孙,本应享有这世上最高的荣华与福泽,难道一个个自甘雌伏——要窝在这海岛荒野之中默默无闻地了却残生吗?唉……这真是身为天照大神子孙的莫大耻辱啊!”

听到他这般慨叹,他手下的著名骁将加藤清正不禁双眉一竖,亢声说道:“关白大人休要烦恼!在下自孩提时起便追随您出生入死、建功立业,素来坚信关白大人所谋之事无一不成——这一次您准备西征朝鲜、大明,一定也能马到成功!我加藤清正甘愿听从您的一切调遣——在西征之役中一定再立新功!”

“很好!很好!难得虎之助拥有这份忠勇之心啊!”丰臣秀吉顿时大喜,向加藤清正连连赞道,“本关白也坚信,以虎之助迥异常人的骁猛,在西征之役中必能再立新功!”

关西大名岛津义弘新近归附了丰臣秀吉,正想着立下战功来讨取这位喜怒无常的关白大人的欢心,便也附和着加藤清正说道:“对!加藤君的话显出了我大日本武士傲立群雄、迎难而上的铮铮风骨!在下也相信:关白大人旌旗所指,朝鲜、大明的敌军必会望风而溃!我们岛津氏愿为您的西征大业而誓死效力!”

看到丰臣秀吉听了加藤清正、岛津义弘的话而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关白府家臣大野治长也一脸谄媚地笑道:“是啊!是啊!我们日本国万千武士,个个身经百战、所向披靡,岂是朝鲜、大明两国内的那些散兵冗卒所能抵挡的?在鄙人眼里,朝鲜、大明两国不过是两个婀娜多姿的弱质美女,终究会成为我日本国这样威武盖世的猛汉的掌中之物的。”

“你这个比喻不错!”丰臣秀吉听了,扬声哈哈大笑起来,“既是如此,那就要看你们诸位大人谁能‘捷足先登’,先行享受到这两个‘婀娜多姿的弱质美女’的美妙滋味了。”

听着大野治长和丰臣秀吉的话,德川家康、前田利家、小早川隆景等老成持重的大名们都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只是低下头并不吭声。

丰臣秀次却是按捺不住,大声说道:“大野君!你真是可笑!你真的以为朝鲜、大明两国似‘两头待宰的羔羊’那么好对付吗?如果你是真的这么认为,那就证明你太愚蠢、太无知了;如果你这番话是口是心非,那就证明你竟敢当众欺骗和愚弄关白大人——应该拖下去重重杖责!”

大野治长听到丰臣秀次说得这般声色俱厉,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跪伏在榻席上连叩响头:“哎呀!秀次大人这话真是冤枉鄙人了!请关白大人明鉴!鄙人岂敢当众欺骗、愚弄您啊!鄙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

丰臣秀吉拉下了脸,右手一抬,止住了大野治长的叩头哭诉。他面色阴沉地盯着丰臣秀次,隔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本关白并不认为大野君在愚弄、欺骗我们!本关白很快就能让你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话,其实是说出了一个铁的事实!”

接着,他蓦地从榻席上站起身来,“铮”的一声抽刀出鞘,寒光一闪,竟将面前茶几的一块木角一刀劈落!然后,他阴寒无比的目光盯在地板上那块木角之上,一动不动,口里却一字一句说道:“这次御前会议,用不着再议下去了。此番西征朝鲜、大明之役,本关白认为能赢就一定会赢!谁若再敢有所质疑,便如此木!”

他这番举动一出,在座的大名和朝臣们谁还再敢提出异议?即便是丰臣秀次,也只得垂下了头,闭上了口,满面畏服之情。

“好了!”丰臣秀吉左手用倭刀拄在地板上,右手却向石田三成一招,肃然说道,“将本关白昨夜亲手拟定的那篇诏书,现在就当众颁发了吧!”

石田三成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双手托起一卷紫绢,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展开念道:

“为实现我日本国‘饮马海滨、扬威域外、俯取朝鲜、进击大明’之宏图伟业,特此诏告诸位大名及朝臣:须得同心同德、同进同退,同赴西征大业,进有功则论功行赏,战有失则严惩不贷,个个勿生异心、勿怀歧念。在此,奉天皇陛下御旨,本关白号令:

“‘一、各大名均须按自己所享年俸之多寡出兵:每万石则出兵一百人,每百万石则出兵一万人;’

“‘二、各大名均须按自己所享年俸之多寡出船:每十万石则出船二只,同时自行提供水手、粮草,于五十日内于大阪港湾集中;’

“‘三、西征大军以松浦郡名护屋为大本营,以对马岛为第一线前沿,择日西进朝鲜,伺机再取大明。’”

听到丰臣秀吉早已以天皇陛下的名义拟好了这篇西征诏令,其语态之蛮横霸道实是无以复加,在场的大名和朝臣们一个个心怀暗怨,却又不敢形之于外,只得唯唯诺诺、垂头称是。

丰臣秀吉也没把他们大多数大名的反应放在眼里,而是目光一转,射向了德川家康脸上,若有心似无意地淡淡说道:“德川公,你是关东第一大名,享有年贡二百六十万石俸米——那么算起来,你就要投出二万六千兵马和五十二艘战船……你不会感到不痛快吧?”

“哪里!哪里!”德川家康毕恭毕敬地答道,“家康我能为关白大人的西征伟业稍尽绵薄之力,已是倍感荣幸,怎会感到不快呢?”

“嗯……很好!很好!”丰臣秀吉虽然并不相信德川家康这话是完全源自真心的,但毕竟他在口头上表示了支持,这已是足够了。于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颌,微微笑了:“德川公不愧为我日本国的栋梁之臣,能始终如一地做到忧公忘私,难得!难得啊!你带头为诸位大名献身于西征朝鲜、大明之战做出了榜样,本关白感到十分高兴啊!”

前田利家、小早川隆景等其他大名见状,也只得纷纷应道:“我等誓死效忠关白大人,愿以德川将军为榜样,按时足额配齐兵马、战船、粮草。”

丰臣秀吉顿时心花怒放,哈哈笑道:“好!好!好!你们的尽忠为国之心,本关白都知道了。打下朝鲜、大明之后,本关白一定会裂土分封、重重有赏!”

说至此处,他忽然又如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向德川家康说道:“本关白深知德川公足智多谋、深通兵法,在此便将一个重任托付于你——请你及时为我日本武士‘饮马海滨、扬威域外、俯取朝鲜、进击大明’好好谋划出一套征伐方略来,让本关白和诸位大名遵而行之!”

“关白大人此语吓杀在下了!”德川家康一听,面色大变,急忙跪伏在席位上叩头惊道,“关白大人之谋略才智,实乃举世无双,家康岂敢在您面前献丑?”

“这段时间里,本关白要忙着理清内政、招兵买马,实在是无暇分神啊!”丰臣秀吉摆了摆手,长长一叹,“德川公就为本关白分担这一点儿忧虑吧!本关白不胜感激。”

德川家康推辞不掉,只得应允道:“既然关白大人这么说了,家康唯有鞠躬尽瘁了!”

丰臣秀吉抬眼看了看下面坐着的那些表情各异的大名们,沉吟了许久,才挥了挥手,吩咐道:“御前大会就这样结束了吧!除了丰臣秀次、宇喜多秀家、石田三成、小西行长、加藤清正、福岛正则和八条宫亲王殿下留下来之外,诸位大人请自便吧!”

德川家康、前田利家、岛津义弘等大名一听丰臣秀吉这么说,便很知趣地纷纷起身垂手退了出去。

没多久,偌大的议事厅里,只剩下了丰臣秀吉和他刚才指定的那七个人。待得丰臣秀吉挥手让两侧的侍姬们也退下去之后,八条宫亲王便恭恭敬敬地从他身边的席位上站了起来,退坐到他的右手下方,俯首问道:“父亲大人有何明示?”

丰臣秀吉见八条宫亲王这个养子倒也懂得“人前是君臣,人后是父子”这个礼数,心底颇是受用。他急忙伸手虚扶了一下,道:“八条宫亲王多礼了!本关白担当不起啊!”

“关白大人是孩儿的再生父亲,孩儿施再大的礼也是应当的,”八条宫亲王不敢抬头,只是屏住气息,小心翼翼地说道,“您一手扶起了在战乱之中摇摇欲倾的日本皇室,这一份恩情,天皇陛下和孩儿除了对您敬之若父之外,实在是无以为报啊!”

丰臣秀吉听了他这番话,久久地端坐在榻席上欲言却止,他抬眼又望向丰臣秀次、宇喜多秀家、羽柴秀康等其他养子,悠然说道:“冲着你们对为父的这一片纯孝之心,为父也要挺身而上,在这场西征大战中,为你们拼得万里江山来!”

“父亲大人!”“关白大人!”……八条宫亲王、丰臣秀次、宇喜多秀家、羽柴秀康还有石田三成、小西行长、加藤清正、福岛正则等人齐齐伏在榻席上跪了下去,一个个的眼眶里泛出了莹莹的泪光。

“为父今年五十五岁了……在这个能活到四十岁便算老年人的战乱年代,为父可算是‘老人中的老人’了……”丰臣秀吉抬起了头,望向议事厅那高高的屋顶,自顾自地喃喃说道,“在这垂暮之年,为父何尝不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场?……可是,我日本国‘威加四海、总齐八荒’的大业还没实现啊!为父害怕万一有一天自己撒手西去之后,你们会仅仅满足于这日本国的区区六十六州,坐困海岛一隅,不思进取——那就真是辜负了天照大神对我日本子民的深宠厚爱了!”

听着丰臣秀吉这不无深情的表白,八条宫亲王、丰臣秀次、宇喜多秀家、羽柴秀康等人只是伏地不起,叩首无语。

“秀次!你抬起头来看看我!”丰臣秀吉静了片刻,突然开口说道。

丰臣秀次听得养父蓦地点到了他的名,心头不禁一跳,急忙抬头仰面看向丰臣秀吉。

“秀次啊!你是为父膝下最为年长的孩儿,这么多年来陪着为父南征北战,吃了许多的苦,也历练出了许多的本事,”丰臣秀吉深切地盯着他,缓缓而道,“这一次西征朝鲜、大明,比在国内以前任何一场大战都更为惨烈……秀次啊!你要多多为为父分忧解难才是啊!”

“父亲大人……”丰臣秀次顿首伏地,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禁不住开口嗫嚅道,“您为孩儿们开疆拓土这一片苦心,孩儿们自是感激不尽。但西征朝鲜、大明,那是何等艰险!孩儿就是到了此刻,仍然恳求您要慎思啊……”

“你呀!到眼下这个时节了,竟还如此犹豫!”丰臣秀吉沉下了脸,将手一摆,止住了他的继续劝说,“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父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多说了。再难再险,为父也要争取在有生之年亲自踏上大明皇宫的御座,实现我日本国千百年间历代英主雄君所不能企及的宏图伟业!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为父也在所不惜!”

“父亲大人……”丰臣秀次见到丰臣秀吉的决心如此坚定,只得闭住了口,叩首在地,不再多言。

“另外,为父要先向你们宣布一件事,”丰臣秀吉深沉地凝望着远方,缓缓说道,“三日之后,为父就要向天皇陛下辞去关白之位,同时转任‘太阁大臣’……你们不要惊讶,为父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从朝廷政事堆中抽出身来,一心一意投入西征大业中……”

“关白大人怎可忍心轻弃天皇陛下而退居‘太阁大臣’之位?”八条宫亲王一听,不禁含泪说道,“关白大人要三思啊!”

“没什么。亲王殿下,请你转告天皇陛下,”丰臣秀吉沉沉静静地说道,“我丰臣秀吉无论是进也罢,是退也罢,一切的良苦用心都是为了使我日本国能‘威扬四海、总齐八荒’,成为‘无敌之国’!请天皇陛下体念老臣这一片苦心而忍痛割舍了吧!”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跪伏在地的丰臣秀次,又道:“秀次担任老臣的副手有不少年头了,治国理民有章有法——老臣特意向陛下推荐他担任关白之职,则老臣在朝中也可谓是‘虽去犹在’了!”

正为劝谏西征之事失败而暗暗沮丧的丰臣秀次一听,只觉得万分意外,耳朵里“嗡”地一响,竟再也听不清丰臣秀吉往下说什么了……

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父亲大人,终于让我接任关白之职了……终于让我接任关白之职了……”这个声音,淹没了他脑海里的所有想法……

跪在他身后的羽柴秀康顿时全身微微一震,始终没有抬起头来。只是,谁也没看到他冷厉的目光足以把地板刺穿! 5riLb/gDKDbsptCAXNFWcoQp0XUG3ZPo56r9BxdEtEHigzr2lNeosMj1nAC98a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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