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简称晋,因春秋末期有过“三家分晋”的历史,所以也叫三晋大地。三晋大地,表里山河,外有滔滔大河,内有巍巍高山,更被柳宗元赞曰有“尧之遗风”。
大河是黄河,中华文明的母亲河;山有太行山,与王屋山一起,在中国古老的传说里彰显着我们祖先的不屈意志与奋斗精神。在那首著名的歌曲《人说山西好风光》里,有两句歌词动态十足,精彩至极:“左手一指太行山,右手一指是吕梁。”只有面对地图时,你才能想象出是什么人,要站在什么地方,方可如此洒脱地左一指、右一指,俯瞰这莽莽苍苍、云蒸霞蔚的中原故地。没有坐北朝南、站在云端之上的王者胸怀和气概,唱不出这样的歌。
的确,这里曾是王者之地。在古老的传说中,黄帝之妃嫘祖就是在这里的夏县教民养蚕缫丝,后稷就是在这里的稷山教民稼穑耕种。这里至今留有尧、舜、禹建业的踪迹,尧都平阳、舜都蒲坂、禹都安邑之说历来不绝。
如果说有关“三皇五帝”的遗迹和传说还需要考古证明,那么运城人自豪地说自己是关公的“老乡”,却是真真切切、毋庸置疑的。关公所代表的忠义精神,在中华民族传承千年,亘古不变,至今仍是中华传统文化的核心精神,为全球华人所尊崇坚守。
这里有数不清的历史故事,有数不清的历史遗迹。中国有一句话:“地下文物看陕西,地上文物看山西。”山西现存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和地上文物均为全国第一,素有“中国古代建筑艺术博物馆”的美誉,全国仅有的四座唐代建筑均在山西,比如五台山的南禅寺、佛光寺,至今散发着光耀寰宇的盛唐之光。此外,作为著名的“元杂剧”的发祥地,山西还有全国最多也是保存最完整的古戏台。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山西全省仍然保存完好的戏台约有两千座,遍布三晋大大小小的乡镇,几乎每一个大一点的村落,都会有一座面对神灵栖处的戏台,它成为传统中国农村的社会中心。
山西还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大省,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的有 182项,位列全国第三;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的有 942 项;列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的有 2103 项;列入县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的有 5089 项。现有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 149 人,省级代表性传承人1109 人,市、县级代表性传承人分别为 2500 人和 5515人,总体数量和涉及的“非遗”门类均排在全国前列。
金元时期,古平阳地区是除了元大都外最大的戏剧中心。千百年来,传统戏剧在这里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成为山西民众最主要的精神食粮,也是继承传播中华民族精神、智慧、文明的大学校。山西现存地方剧种多达 54 个,占全国传统剧种的六分之一。其中以山西梆子、蒲州梆子、上党梆子、北路梆子为代表的“梆子大戏”传承久远、影响巨大,诞生了许多名角和代表性剧目。其他如碗碗腔、线腔、耍孩儿、罗罗腔、青阳腔等戏曲形式异彩纷呈、争奇斗艳,深得民众喜爱。
山西还是民歌的海洋和民间歌舞之乡,到处都有着非常精彩的民歌与民间舞蹈,每到春节、元宵节,“闹红火”的队伍都会把欢乐撒向天空与大地。鼓舞、秧歌舞、狮舞、高跷、旱船、竹马、二鬼摔跤、背棍、铁棍和抬阁等传统舞蹈成为中华传统节日的亮点和必备的“大餐”。山西的民歌闻名天下,河曲、左权号称“歌窝子”,《走西口》与《桃花红杏花白》的歌声脍炙人口,其独具特色的动人旋律与一唱三叹、鲜活生动的唱腔以及继承了《诗经》传统的歌词,无不是劳动人民的伟大创作,如一颗颗宝石,璀璨夺目,历久弥新。山西的器乐曲,也丰富而精彩,其中五台山佛乐、恒山道乐曾与以“山西八大套”为代表的民间器乐互相影响,构成了山西各具特色的多个乐种。
山西农业发达,工商业和金融也起步较早,受它们影响的传统手工技艺也发展较快,其品类丰富、数量众多,分布广泛,称得上“物华天宝”。其中平遥推光漆器、平定刻花瓷、长子响铜、稷山螺钿、平阳木版年画、阳城生铁冶铸技艺、绛州澄泥砚、上党堆锦、黎侯虎等民间传统工艺在全国影响较大。山西传统工艺中的民间剪纸、布艺、皮影、绢人、泥塑等更是特色鲜明,成为一张张瑰丽多彩的“山西名片”。
我虽不是山西人,但与山西渊源甚深。1982 年,我考入中国艺术研究院随杨荫浏先生攻读研究生学位,为了论文写作,第一次去山西考察,初登五台山,领略了青庙、黄庙的佛教音乐。1988 年,我再访五台山,在山西省音乐舞蹈研究所的帮助下找到了繁峙县的释了丛法师。1989年 3月,一个以释了丛法师为首的佛教乐队以“中国五台山佛乐团”的名义随我赴香港参加“第一届佛教音乐国际研讨会”,第一次走出山西,登上国际舞台。1998 年,受赵朴初居士委托,我与李家振先生拜访李鸿儒老师组建的佛乐班,在此基础上组织了“五台山沙弥乐团”;同年 3 月,我率团赴台湾在台北中山堂演出,轰动宝岛。2002 年,应左权籍作家刘红庆之邀,参加左权县文化局召开的有关民歌前途的研讨会,从而认识了石占明并推荐他参加了当年在浙江仙居举办的第一届“南北民歌擂台赛”,“羊倌歌手”一举成名,获“十大歌王”称号。2003年,我再访左权,结识了刘红权和“左权盲人宣传队”的弟兄们。回京后,我在《人民日报》发表《阿炳还活着》等文章,并将他们请到北京的大专院校和新闻媒体机构演出,开启了“左权盲人宣传队”向天而歌、誉满天下之路。2004年,我作为艺术总监,再次带领由已经长大了的“沙弥”们组成的五台山佛乐团参加两岸三大语系、八大丛林组成的“中华佛教音乐展演团”出访美国、加拿大等国,并到台湾、香港、澳门等地演出。2019 年和 2020 年,我参与策划了全国性的民歌盛会“左权民歌汇”,让左权这座古城成为全国的民歌中心和当今时尚青年的“打卡地”。2021 年,我作为山西非物质文化遗产展演团的艺术总监,参与策划了在台湾举办的“中华非物质文化遗产月”活动,让三晋大地源远流长、五彩缤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亮相祖国宝岛,为宝岛亲人带去了“表里山河”的乡情与问候。
今天,“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山西省保护成果丛书”即将出版,我相信这套丛书在分门别类、具体生动地介绍山西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同时,会很好地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极大地促进我们,尤其是青年们的文化自信,更会让全国人民、世界人民了解山西,了解中国,在山西“非遗”的百花园里更深刻地感受到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伟大智慧、伟大精神。
向所有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创造者和传承人致敬!
向所有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者致敬!
山西省晋中市左权县龙泉乡龙泽村荣誉村民
田青
2022年12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