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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破灭的“憧憬式婚姻”童话

(一)青春,小名任性

夜里12点,蔡小野竟然还没回来。

这在我们1年零3个月的婚姻里,尚属首次。

赌气不打他电话,看着时钟秒针,一迈过12点整,我迅速起身,化妆,换上妖艳的落地长裙,临出门前又重新抹了一遍Maybelline827,足够红,这才出门。

这是我应对冷战的唯一办法。

我从来不喜欢女人在婚姻里自怨自艾。

男人可以潇洒不回,女人也同样可以潇洒走出去。

坐在新车里,心情倒也没有那么差。

给唐心儿打电话,她是我能够想起来的唯一人选。

刚刚大学毕业的小表妹,无业,时间自由。虽是亲戚却隔着好几代,当初是老妈非要我到北京之后认下这门亲戚,说好赖有点家的感觉,所幸,唐心儿的妈妈,也就是我的表姨,对我也不错,所以这些年就真的当亲戚走动了下来。

和唐心儿约在时代吧,一见面就被她吓了一跳,长发被折腾出了无数条辫子,五颜六色还嫌不够,竟然把刘海还漂成蓝色,最让我受不了的是挂在胳膊上的一排装饰镯子,铁的铜的银的,十多个的样子,串在手腕上远看就一串彩色糖葫芦,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哎,你要是缺闹钟,就跟我说声儿,送你。弄这么一串玩艺儿,半夜翻身当闹钟使,不嫌吵啊?”我递了一杯混合果汁。

唐心儿明媚的小脸溢满神秘,“姐,你不觉得我这种打扮很撩人么?”说着,故意将手腕抬起来,尽管酒吧嘈杂,却还是能听出一堆铁器相互碰撞的声音。

“撩人?对你来说,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撩份工作,大学毕业有半年了吧?还天天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你好意思吗?”

我的话惹得唐心儿不高兴,嘟起嘴,“你怎么跟我妈一个腔调?姐,我告诉你,工作我会找,但不是现在,因为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你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不理解。

唐心儿不回答,却突然拿眼睛盯我,从头到底,打量一遍,最后锁定在我的红唇上。

“姐,你跟你家野菜吵架啦?”

“有没有点礼貌?叫姐夫。”

“不是你说的吗?他就是一棵不值钱的野菜。”唐心儿一脸八卦,“快跟我说说,这大半夜不睡,跑出来单约,什么情况?分居啦?闹离婚?”

被她的话噎住,“会不会聊天?明天周末,睡不着,想你了,就约呗。”

唐心儿当然没有这么容易相信,“姐,我跟你说,就你们家那野菜,也就你,换了任何人都不稀搭理。你说这男人吧,要钱没钱,要貌没貌,唯一有的吧,就是上大学那会儿你俩之间那点可怜的爱情回忆,这生活吧,就得现实点儿,你瞧瞧你……”说着,又拿眼神扫视过来,“雪纺?网上淘的吧?也就二百块?还有那张嘴,一瞧就知道是廉价美宝莲,太干,不上档次,唉,怎么说也是首席设计师,这身打扮,要是让VIP客户瞧见,人家会以为你的设计也是地摊货呢……”

唐心儿的抱怨听进耳朵里,像吃了一根无法剔除的鱼刺,一口果汁喝进嘴里,怎么也咽不下去。

这就是唐心儿的聪明。

小小年纪,似已参透人情世故,单凭衣衫打扮就能瞧出一个人的身价地位,这份毒辣眼光,我都自叹不如。

“好吧,我承认,我跟他吵架了。”不得不投降。

唐心儿挥手叫来服务生,“两杯Cinderella!”

我赶紧制止,“开车,不能喝酒,再说,要叫也不能叫Cinderella,我是已婚妇女。”

唐心儿突然笑了,“那给你换杯Margarita?纯情玛丽苏?”

伸手打了她,却被她胳膊上那一串铁器挡了回来,我的手倒疼得直吸凉气。

“本来想找人安慰来着,找你出来,真是后悔。”我假装抱怨。

唐心儿却一脸不在乎,“巧了,就算你不约我,今晚我也会约你的,正打算直接去你家找你。”

“干嘛?让我表姨撵出家门啦?”

“切!我这么可爱的闺女到哪儿找?再说,现在我妈想生二胎也来不及,不疼我这个唯一的女儿,还能疼谁?”唐心儿一脸不正经,“姐,我想到你家借宿一晚。”

“你家要拆迁啦?”唐家在房山有处老宅子,拆迁一直是他们家盼望的事,我自然也只能往这方面去想。

唐心儿看我的眼神,好象在可怜一个失去辨识能力的老者,“跟你还真是有代沟,跟我老妈一样俗不可耐,除了工作,拆迁,找对象,就没一点正经事儿可想。”

我白她一眼,“那你给我解释清楚。”

唐心儿一脸神秘,“就借住一晚,明天就闪人。”

唐心儿的世界,我似乎永远不懂。也难怪,她不过是个只有22岁的孩子,青春的小名叫任性,也可以叫胡来,况且她能说出来的理由也足有千千万,不问也罢。

女人与女人之间的分水岭就是年龄。

我和唐心儿心里胜似亲姐妹,但是长时间面对却还是少了共同语言,我比她大五岁,最新算法显示三岁即有代沟,我们之间隔着将近两代,共同语言自然更少。

凌晨一点半,我们回到家,蔡小野已经回来了,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唐心儿的到来,我强忍怒气,没理他也没骂他,心想着明天唐心儿离开之后,还是要跟他好好谈谈。

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跟蔡小野先行吵起来的竟然是唐心儿。

大早上,唐心儿在卫生间洗漱,蔡小野醒来着急上厕所,发现门锁着,以为是我在里面,便不礼貌地踹门,嘴里还埋怨,“昨晚儿开着新车出去炫耀了吧?鲁京京我告诉你,我蔡小野不是没地儿去,也不是找不着工作,我是英雄暂时落难,早晚有一天会出头人地……”卫生间没人回应,蔡小野便开始踹门,“你赶紧出来,再不出来就是谋杀亲夫……”话没说完,门开了。

唐心儿嘴里塞着牙刷,一脸鄙夷,“蔡小野,你大早嚷什么呢?昨晚是你不在家,我姐才约的我,怎么了?女人就不能出去喝两杯?还有,你不是英雄吗?是英雄就别被尿憋着,换双卫大套,踹什么门啊……”

冷不丁,家里多了个人,还被对方这样一通数落,蔡小野脸上挂不住,想往卫生间冲却觉不好意思,嘴上却还不认输,“我家小怎么了?一个卫生间又怎么了?你不也来借宿来了吗?”

唐心儿当即就不乐意了,“我借的房子姓鲁,宿的也是我姐家,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此话一出,蔡小野不接话,表情却扭曲得厉害。

唐心儿的话点到了他的痛处。

房子确实姓鲁,房产证上我是唯一房主,而且还是婚前财产,房子买在结婚前夕,彼时,首付我家出大头,他家仅出了8万,连装修费都不够,所以在写名字的问题上,他没有半点异议。

怕唐心儿太过分,我赶紧过来打圆场,“好啦,心儿,你赶紧忙活,忙完了出来吃早餐。”

唐心儿白了蔡小野一眼,“蔡小野,我对你意见大着呢,当初你娶我姐的时候,虽说没有真金白银,可是我们家人瞧着你是满满的真心实意啊,这才答应让我姐嫁你,现在可好,昨晚气得我姐一个人出去喝闷酒,长本事了啊你……”

蔡小野被唐心儿的话激着了,深埋心底的那抹自尊,让他迅速拿着衣服消失了。

门关上那刻,唐心儿意识到自己过分,“我就是想帮你教训他几句,小野菜太小气,跑了,该不会在你俩之间又增加了一道银河吧?”

不知为何,我的心却出奇的平静。

之前也有过争执,每次吵完,心里总会觉得自己的强势太压人,还会反过来劝蔡小野不要生气,而眼下,他是否生气,我好象已经不在乎。

唐心儿打小喜欢吃煎蛋,油乎乎的,一口天下去,嘴角都是油,很不淑女,却乐此不疲。我将煎蛋和牛奶推到唐心儿面前,我吃得平静,她却似乎很赶时间,把煎蛋往嘴里一塞,拿起背包就往门外冲,我这才看清,她的行囊有点多,超大号的旅行背包塞得满满当当。

“你带这么多东西出门?打算长期流浪?”

唐心冲我做了个飞吻,“没有随心流浪的浪漫,就没有真正的青春可以回忆。姐,我走啦,你保重!”

根本不容细问,人已经飞进了电梯。

空留我感慨,有青春可以任性挥霍,真好。

关上门,想吃完早餐再补一觉,乌悠的微信追了来。

“京京,加个班吧,土豪金家的工程提前动工。”

尽管着急,还是给蔡小野发了一条语音,“赶紧给我找工作!”

其实还想告诉他,再不找工作,房子就断供了,怕给他太多压力,想了想,做罢。

(二)福兮祸所依

新车磨合得还不错,以往二手大众在五十分钟的路程,新车给力地提前了十分钟。

只是,进入办公室,乌悠那张脸还是让我觉得,自己迟到了。

乌悠脸上布满倦容,34岁的女人,如果不是身材尚好,那张倦怠的脸,布满血丝的眼,着实会让人误会她即奔四张。

我讨好地冲了一杯咖啡给她,乌悠却一脸不领情,果断地冲我下命令,“土豪金那边你去谈,争取周一开工。”

“周一……明天?”我很惊讶,“设计稿刚送去,人家能同意吗?再说,不管是材料还是工人,都是充裕的,干嘛这么赶呢?”

“早点完工,你就可以升职,拿奖金嘛。”乌悠说着,从办公桌底下拿出两个大礼盒,“拿着这个,去土豪金家。”

不愧是乌悠,处事雷厉风行,还这般周到。

我拿上礼盒,驱车来到金大运所在的小区,位于四环,是个老小区,寸土寸金的地儿,三居室的老房子保守估计也值个七八百万,见到我,金大运倒是一脸明媚,说:“对这套老房子一直有感情,20多年前,卖了老家的房子,又借了三五万买下来的,如今价值翻了百倍,不舍得卖呢。”

这就是当下的现实,房产的魅力,一套房子就能转折一个人的一生,20年前几万十几万,20年后几百上千万,哪儿还有如此只赚不赔的买卖?

做为房产“受伤害”一代,我也只好望房兴叹。

金大运的房子虽然值钱,家里却乱成一团,沙发上堆积着需要整理清洗的衣服,实在看不下去,我把衣服收拾了一番,“金老板,我先帮您把衣服洗了,咱们再谈事。”

不整理倒好,这一整理,发现堆积的衣服完全就是一场春秋冬夏男装展,洗衣机塞得满满当当,最后还是需要洗两轮。

归类收拾的时候,发现衣服里还有年轻男人穿的品牌男装,不禁好奇,“金老板还挺时尚,这可是国际品牌。”

金大运笑着摇头,开启老年专属唠叨,“我有这福气吗?我呀,年轻的时候,一年到头在外面卖凉皮,连个固定的摊位都没有,中年时,有了店面,还是起早贪黑,老了老了,可以当甩手掌柜了,却已经穿不了这么好的衣服喽……”

一直唠叨到第一拨衣服洗好,我抱着一盆衣服从卫生间出来,刚要到阳台晾晒,这时,大门开了,回头刹那,走进来的人一脸质疑地与我对视,我瞬间石化。

与我对视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天刚刚撞车的富二代。

“你……”富二代瞅着我,再看看我手里端着的洗衣盆,好象误会了什么,“切,还挺勤快。”

没等我解释,金大运开始介绍,“这是我儿子,金钰。”说着又把我介绍给他儿子,“这是鲁京京小姐。”

没想到,金钰却一脸不屑,“不管是鲁京京,还是亮晶晶,最终还不一样……”说这话时,故意将手指了指我手中的洗衣盆,“一样得为男人洗衣做饭。”

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将洗衣盆到他面前,“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看家里实在太乱,就帮忙收拾一下。”

“明白。不就是讨好我爸吗?”金钰一脸痞气,“可是鲁小姐,你也不想想,什么样的关系能让女人帮一个男人又收拾家又洗衣服?啊,忘了,我爸现在可是骨灰钻石级的王老五……”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金大运打断,“胡说八道什么!人家鲁小姐是来找我商量装修新房子的。”

金钰不以为然,“别找借口,这么漂亮的女人还能做装修那种粗活?就算是,也怕是别有用心。”说着,还故意靠近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鲁小姐好象日文不错,说明学历也蛮好,最强大脑支配捷径走向,对吧?我又不是达噶(傻瓜)。”

彻底气结。

我不想解释,把地上的洗衣盆重新端起来,狠狠地塞到金钰怀里,“你不是达噶,你是八嘎!自己的事自己做!”

转身,拿起背包,我就往门外走。

金大运在身后不停地道歉,我却一句话也不想说。

出了门,突然很想念蔡小野,此时的我,彻底理解了他所受的那些屈辱,被人指着脑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种境况杀人也不为过!

发动车的时候,金钰竟然跟了出来,看到我的新车,似乎又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脸得意地挡在我的车前,“看来,我的猜想没错,车撞了,回头就换了新车,有前途!”

我下车,只差没用手戳他的鼻梁骨,“金先生,请你学会尊重别人,别滥用你的想像力,猜想?我看是臆想还差不多!”

金钰一脸嘲讽,“哪怕你把我看成神经病,有些话也必须跟你说清楚,我爸年纪大了,保姆比太太合适,你要是想当保姆我不拦着,要是想做金太太,我这关你就过不了!”

我已经无语到只想发笑,事实总好过雄辩,更何况,跟这种人根本没有什么可辩的。

拿出手机打给蔡小野,让他就算打飞的,也要给我飞过来。

金钰以为我在找帮手,更加不屑,“文的斗不过,就要练武的?我对你的兴趣还真是越来越大呢。”

对于他,一个白眼已经足够。

金大运从家里匆匆追出来,许是年纪的缘故,喘了半天气,这才得已发声,一边指责金钰的胡闹,一边跟我道歉,随着金大运的解释,金钰的脸色一点点缓和下来,这时,蔡小野也到了。

我拉过蔡小野,郑重其事地跟金钰介绍,“这是我老公,我们恋爱七年,结婚一年,说是八年抗战也不为过,如果我是你说的那种女人,我老公也不会愿意!所以,金先生,以后请你弄清楚事实再来讨伐别人,还有,你需要学会一件事,松种(尊重)。”

看我对金钰气冲冲的样子,蔡小野也有些怒了,认为对方欺负了我,上前拉过金钰的衣领,“你敢不尊重我老婆?小子,不老实,我的拳头可不长眼睛!”

金钰斗嘴尚可,真把他从地上拎起来,没开打,人已经瑟瑟发抖,“哪有,哪有,我就是跟鲁小姐开了个玩笑……”

这时金大运上前求情,“鲁小姐,刚才我儿子是不对,但是你们也没必要动手,是吧?和气生财……”

我赶紧上前,撒开蔡小野的手,“别跟这种八嘎计较,我们走。”

回头,本来想跟金大运打声招呼的,却见他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新车疾速驶出他们小区,透过后视镜,我发现金钰竟然冲着我做了一个鄙视的手势,恨不得把车开回去撞向他,蔡小野的话却将我拉回现实。

“周末不在家,你跑到这儿干什么?”

这一提醒,脑子一激灵发惊觉,我把乌悠分派的任务搞砸了。

车速瞬间减下来,想回头,觉得没必要,不回头,又不知如何跟乌悠交待,只好把车停地路边,现实冲撞尊严,就是肚皮和脸面在打架,愁肠百结。

以为蔡小野会在这时安慰我,却不料,车刚停,他就连珠炮一般质问我,“刚才那小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事让人误会?”

我不得不跟他解释一切,可是话说了一圈,他还是不信,“就这点事,人家不可能误会,真的没有别的?”

刚才对蔡小野的“空降”充满感激的我,被他的话激怒,“蔡小野,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竟然说出这种没人性的话!我周末加班,跑到客户家里受侮辱,你不安慰倒罢了,还跟着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还是男人吗?自己老婆受侮辱,你就不想想是为什么吗?”

以往,遇上不顺心的事,蔡小野总是那个受气包,任我叨叨任我吼,我也习惯了他的逆来顺受,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反抗,“鲁京京,你别天天拿自己当女王,在我眼里你或许是,在别人眼里,特别是这些有钱人眼里,女人有时候就是玩物,要自重的是你,明白吗?”

玩物?自重?杀人的心都有!

“蔡小野,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我重复一遍!”

蔡小野不说,脸色却不好看。

我当即打开车门,指着马路,“滚!”

蔡小野还没动,我便用尽力气,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一个趔趄,他当真被推出了车门,不知是我力气大,还是他已经做好了下车准备。

下了车,蔡小野还站在原地,我隔着车窗向他吼,“是个男人,你就赚钱养家去,别让自己的老婆在外面受了委屈,还要受你冤枉,吃我的,喝我的,房贷我还,生活费我出,要你这个男人到底还有什么用!”

发动车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向蔡小野,发现他在原地一直站着,当车一点点驶离,他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如同在我心里的位置,如果说之前他还能给我一些精神抚慰,那么此刻,他连这些都再难给予,何其悲哀!

而更悲哀的是,人没到公司,乌悠的电话已经追了来,话还是说得很简短,我却听出一股萧杀之气。

“鲁京京,你把两百万的装修合同搞砸了!”

(三)祸事连根生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依。

之前总是参不透,今天半日时间,算是彻底领教。

几个小时前,我昂扬斗志,计算着奖金比例,算计着当了总监之后的薪水比例会提高几成,甚至还想到了如何原谅蔡小野的不作为……几个小时后,我垂头丧气,懊悔着刚才的冲动,后悔跟金钰起争执,唯一让我觉醒的是蔡小野,他在我心里的定位,在他下车那刻终于悟明白,这个男人,依靠不上。

让女人失去依赖的男人,最悲哀的不是他,而是幡然醒悟的女人自己。

如此悲哀的我,还要等待乌悠发落。

乌悠盯着我,半天不说话,不用看我也知道,眼神里除了失望,定还有痛恨,一个失误毁灭一个VIP。

她不说话,我只好打破沉默,跟她请教,“是谁拒绝了合作?”

问这个问题之前,我一直认为是金钰。

没想到,乌悠却说:“土豪金打电话来拒绝的。”

我不明白,乌悠接着说:“人家这辈子就一个儿子,是听儿子的呢,还是听你这个外人的?”

我还是认为,肯定是金钰搞的鬼。

乌悠的回答却令我啼笑皆非,“土豪金说,你骂人家儿子八噶,他说八噶的意思他懂,就是混蛋,人家儿子都是混蛋了,那他岂不成了老混蛋?”

我噗嗤一声笑了,实在忍不住,跟她解释来龙去脉,乌悠听了半天,眉头一直紧锁。

“就算我再懂你,再理解你,客户丢了,生意黄了,也没用。”

这句话,像冬天里的冰水,彻底凉透,从头浇到脚的麻木和酸楚。

“那怎么办?”我弱弱地问。

“两点,第一,你的总监一职还需要继续考察,第二,车款里除了扣奖金,还会适当再从每个月工资里扣除一部分。”乌悠利落地回答。

我却差点跪在地上,“这怎么行?扣完车款,别说吃饭,连房贷都交不起,悠姐,能不能少扣点?”

“你老公呢?他的工资不上交?”乌悠一脸疑惑。

我不知如何回答。

尽管蔡小野接二连三失业,但我从未在外人面前提起。

这个社会,除了亲人,不管是朋友还是同事,多少都有利益关联,与其揭自己的伤疤让人怜悯,不如骄傲地展示幸福让人羡慕。

说到底,这就是社交规则。

看我不回答,乌悠的表情渐渐黯淡,“没看出来,你也管不了你老公,我还以为……以为只有我管不住方有为呢。”

她的坦诚令我愧疚,却还是不敢说出实情。

乌悠又是一声叹息,浓重,无奈。

“悠姐,方总跟您都是大忙人,再说,你俩谁也不缺钱,不存在上交不上交的问题。”我小心地安慰。

乌悠摇头,“话是如此,道理却不敢苟同。不论什么样的女人,都希望看到男人付出,付出才是爱,不管是给一千还是一万,都是他关心家关心孩子的表现……况且,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越强势的女人心里其实越脆弱。”

不管乌悠说什么,除了认为她矫情以外,我心里想的最多的还是下个月房贷和蔡小野失业的事。

“所以说,女人啊,不能太强,要懂得示弱。”乌悠还在继续,“可是你说,我为什么就不会呢?”

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问我,我不得不接过话去,“悠姐,你是已经站在高山上的女人,不需要仰仗男人就已经看透万千风景,自然也不需要再示什么弱。”

“是这样吗?”乌悠自嘲地笑了,“我以为,自己还可以装装小鸟依人的把戏呢。”

我陪着笑,“小鸟依人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这社会,女人变成老虎都未必能够很好的生存,谁还会想当小鸟呢。”

“说得好!”乌悠竟然认同了我的话,“有老虎不做,干嘛非要做小鸟?看来还是有收获的。走吧,陪我喝一杯去。”

我愣了一下,想到黄了的VIP生意,也不得不打起精神,跟着乌悠一起进了景华酒店。

乌悠其实是个比较节俭的女人,就算生意再赚,也保持着勤俭本色,而这次,她竟然把我带到五星级景华,金碧辉煌,水晶廊榭,云鬓香影,满桌琳琅,价格自然不菲。

我很小心地问:“就咱俩,是不是有点浪费?”

乌悠举杯,一副不醉不归的神情,“什么也不要问,喝酒,来!”

看来,又是一场舍命陪君子的局。

突然忆起在美琳打拼的点点滴滴。

曾经也有过为了某个大客户而倾心相醉的经历,曾经也有过豁出命也要拿到单子的疯狂,那些过往,在婚前叫奋斗,结婚后想想其实是幼稚,总以为自己可以只身闯江湖的人,总有一天被江湖所伤。

我把酒给乌悠倒上,她很干脆地一饮而尽。

菜一个个端上桌,酒一杯杯下了肚,两个女人像男人一样,只喝酒不吃菜,这样的酒局还真是奇怪。

喝到一半时,乌悠接了个电话,整个人就像被春风沐浴了一般,欢快地上前搂住了我的脖子,“告诉你个好消息,土豪金有救了。”

我以为,土豪金被乌悠劝了回来,却不料,来到酒局的竟然是金钰。

再碰面,我自然不敢再露半点不满,倒是金钰,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乐乐呵呵地跟我打招呼。

“正式认识一下,我叫金钰,金家凉皮的二代掌门人。”他倒是敞亮,伸手过来就要相握。

我把手缩回去,乌悠一个卫生眼球杀将过来,吓得我不得不把手递出去。

金钰的手,柔软细腻,一点也没有劳动人民的本色,也不意外,衣服都不舍得洗的男人,犬马声色的富二代罢了。

乌悠的聪明超乎我所想像,神通广大地找到了金钰,突然也就理解了她为何到景华来消费。

给金钰倒了酒,不知话从何处说起,乌悠帮忙打圆场。

“金少,得罪了,我们这位美女设计师脾气太直,您别往心里去。”

金钰还算客气,没找我算账,还替我说起好话,“乌总说笑,今天的事怪我,没弄清楚状况,让鲁小姐受了冤枉。”说着,还故作姿态地端起酒杯,举杯向我,“鲁小姐,杯酒释兵权,算我道歉!”

看着他把酒干了,乌悠赶紧冲我使眼色。

“算了,那种情况下被误会也属正常,金少不计较就好。”杯酒下肚才惊觉,乌悠不知何时把白葡萄酒换成了茅台,烧心。

舍得如此下血本,看来她是下了决心要收复失地。

她为胜利而来,我自然也不能向失败低头。

和金钰对饮,心里火辣辣的焦灼,脸上还是如同沐浴了春风,笑得一定很谄媚,“金少好酒量。”

乌悠最关心的还是装修合同的事,悄悄示意我跟金钰好好谈谈,自己找借口去了卫生间。

留下尴尬的我,和表情莫测的金钰。

“那个……金少,刚才我也道了歉,不如我们谈谈……”

金钰打断,“知道你要谈什么,不急,今天不是叫我来喝酒的吗?”

再次举杯,头却突然疼起来,乌悠哪里是在帮我,明明就是在整我,闻着白酒味就容易醉,一杯接一杯,岂不是故意让我出糗?

看我半天不动杯中酒,金钰似乎明白了什么,笑着把酒拿过去,倒掉,之后将纯净水倒进杯子里,再还给我。

“情到浓时,水也是可以醉人的。”不为难女人的男人,笑容竟然还有几分迷人。

我接过水,痛快地干了,感激他的用意,“是啊,情意深浅不在于酒是否浓烈,淡水如君子,谢谢金少。”

看我把水喝了,金钰倒也痛快,“鲁小姐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瞒你说,我从日本留学回来这两年,朋友少得很,也很少有人能入我的眼,鲁小姐倒是很有意思,哎,对了,你是学日语的?”

“大学选修,皮毛而已。”

“鲁小姐,真的结婚了?今天找的那个男人怎么看都跟你不相配……是不是演戏给我看?”

金钰的话差点没把刚吃进嘴里的菜呛出来,刚想解释,这时门外传来乌悠的尖叫声,心一惊,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赶紧跑出去查看。

包房外,站着的除了乌悠,方有为,还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要命的是,年轻漂亮的女人,手挽在方有为的臂弯里,表情暧昧得让人浮想联翩。

乌悠喝多了,尖着嗓子直呼方有为的名字,“方有为,感情生活如此活跃,你不累吗?”

方有为显然也是来应酬客户的,不想把事情闹大,一个劲儿地劝,“乌悠,你喝多了,我们回家再谈。”

“可以,回家谈,请示方总,你家还是我家?”乌悠到底是乌悠,及时面对此种境况,脸上依然挂着笑,尽管有着十分地苦涩。

方有为不悦地将乌悠的手打落,“胡咧咧什么!我不就一个家吗?”

乌悠看看方有为身边的年轻女人,女人的手尚搀扶在方有为的胳膊上,见此情况,赶紧松了手,乌悠眼尖,冷笑一声,上前把女人的手再次搭到方有为胳膊上。

“成双成对,美影一双。方总,祝你们用餐愉快!”说完,要回身的时候,突然整个人就晕倒下来。

强撑的坚强,最终还是被酒精打败。

我赶紧上前扶住乌悠,别看她不胖,在我手里却还沉重地扶不住,幸好金钰帮忙,这才算抚了个安稳,倒是方有为,不管不顾,携了年轻女人就要离开,哪还有半点夫妻情份?

不知是酒劲冲上头,还是心里对乌悠有着一种本能的疼惜,我把她往金钰怀里一塞,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了方有为。

“方总,您等一下。”方有为被我叫住,“悠姐喝多了,我看也只能乘您的车一起回家。”

我的话惹得旁边年轻女人不乐意,撒开手,一个人走了,方有为这才回头,看看乌悠,表情无奈,水晶灯光下,我分明看到这张中年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厌恶,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不管怎样,还是将乌悠交到了方有为手上,看他扶着乌悠走出酒店,我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忧。

金钰在旁边看着一切,笑着摇头,“我看,你们还是先把私事解决,然后再跟我谈装修的事。”

“不,金少,您别误会,悠姐只是一点家事而已。至于装修,你大可放心,一切由我来负责。”

我的解释显然让金钰放下心来,趁机,我想跟他讨论一下工期,“金老板对设计是满意的,定金也交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签正式装修合同,择期动工。”

“哈哈哈……你倒是个很有效率的人。”金钰笑得爽朗,“设计图我看了,确实不错,实用,大方,装修合同有样本的话,我可以先过目看看。”

刚要回答,这时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蔡小野。

换作平常,接待客户的时候,他的电话完全可以忽略,想想当时把他抛下车的情形,还是决定接,只好向金钰表达歉意。

“对不起,我接个电话。”我边说边接通电话。

本以为蔡小野会低声下气地求我回家,没想到,他竟然在电话那头冲我喊,“唐心儿失踪了!人家爸妈找上门来了!你赶紧回来解释一下!立刻!马上!”

唐心儿失踪了?!

(四)“憧憬式婚姻”最伤女人

我丢下了金钰。

尽管知道,丢下他就等于再次将两百万大单悬于半空,但是相比唐心儿,这些都不再重要。

我是冒着酒驾被抓的危险,一路酒驾到家,好在警察不是齐天大圣,没有火眼金晴,这才算平安地回了家。

只是进了门,屋里的气氛让我明白,今夜难再平安。

表姨和表姨夫,双双抬头看着我,仿佛我的眼睛是万能跟踪器,能直接找到他们女儿。

我跟他们解释了两遍,关于唐心儿在我家借宿以及离开的情形,他们还是不相信,一个劲儿摇头,“唐心儿最信任你这个表姐,一定跟你说过什么心里话?你好好想想,她会去哪儿?”

酒精上头,其实我什么也想不出来,却又不得不哄他们。

“小姨,姨夫,唐心儿正处在青春期,叛逆犯瘾,出去住一段,过两天就回去了,你们也别太着急,她手里又没钱,除了在周围转悠,还能去哪儿,是吧?”

“啪!”表姨将一张存折扔到茶几上。

我以为是蔡小野跟他们说起我们的窘境,无条件支援来了,看看蔡小野,不由得飞他一个白眼,怪他多嘴,心里还是对表姨充满了感激。

“小姨,我们赚的还够花,怎么能用您的钱呢……”

话没说完,尴尬就来了。

表姨干脆又直接地打翻了我们亲情的小船。

“谁要给你?你都嫁人了,有人疼,我操哪门子的心?我是让你看看,这两天存折的取钱记录。”

这样的自作多情,实在令人难为情。

存折上,清清楚楚地显示,钱分四次被人取走,一次五千,正好两万。

“这……折在手上,钱怎么会没了呢?”我有点不理解。

表姨叹气,“这张存折,知道密码的除了我,就是唐心儿,连你姨夫都不知道。”

表姨夫是个老实人,不住地点头。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唐心儿曾经说过的那些话,一点点回到记忆中来。

“我记起来了!”我的话引来众人好奇,“唐心儿跟我提过,说有重要的事去做,既然要做事,那么她取走点钱儿也应当啊。”

话说完,便招来表姨指责,“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也不问问她要做什么事?到哪儿去?会不会受人骗?需要多少钱?你怎么不问明白……”

表姨的指责还要继续,表姨夫已经听不下去,“关京京什么事?你不能说人家……”

表姨突然号啕大哭,“可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出点事,我可怎么活……”

我不知所措,看看蔡小野,显然他的耐心已经达到极致,“不如我们报警吧,在这儿审京京,也审不出结果,还不如让警察去直接审审你女儿。”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即惹得表姨和表姨夫不高兴,连老实的表姨夫都坐不住,“小蔡,我们丢了女儿,不是丢了只猫或者狗,不努力帮忙找,还说风凉话,你什么意思?”

“找人要让警察帮忙,我们能帮上什么?”蔡小野还想辩解,我赶紧暗中掐了他一下。

许是掐疼了,蔡小野尖叫一声,惹得表姨不满,什么也不说,起身拉着表姨夫走了,我急忙追出去送,两人却是一脸不高兴。

表姨拉着我的手,说不出的惋惜,“京京,在小姨心里你是个独立的好孩子,办事一直也让人觉得心里妥帖,除了找老公这件事……唉……”

最后这一声叹息,让我不知如何接这茬儿,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回到家,蔡小野正躺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一股火齐刷刷涌上脑门,上前揪着他的耳朵,质问,“干嘛对我小姨那种态度?”

蔡小野挣脱我,一脸不快,“我就是讨厌她那副老北京人的优越感,以为有个北京户口就了不起,有事没事就到人家家里来找茬儿!”

我指着蔡小野,骂他没良心,“这房子当初装修时,钱不够,还是从人家那儿借的呢,借钱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人家是北京人?”

“钱也还了,事也了了,也不欠她什么。”

“蔡小野!你说的是人话吗?用完人就踢开?难怪你找不着工作,你根本就是三观不正,谁会收留你这种人!”

我的话上蔡小野仿佛受了某种侮辱,跳起脚来跟我对抗,“鲁京京,你给我听好,不是工作挑剔我,是我挑剔工作,不要偷换概念!”

“哟,你还挑剔工作?好,那我问你,下个月房贷马上要交,是银行挑剔你,还是你挑剔银行?”

我把蔡小野问住,显然,这是他的短板。

于是,我的气焰更加嚣张,“哑巴了?对,一提钱就哑巴,不能谈钱,不会挣钱,不管有钱没钱,吃了上顿不想下顿,过了今天不想明天,能依靠别人就绝不自己动手,这是你的人生三观!”

蔡小野不想恋战,关了电视,往卧室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不依不饶,“蔡小野,你给我听好了,你毁了我就要到手的VIP合同,所有的奖金泡汤了,工资抵扣车款,咱俩马上连饭都吃不起,你看着办吧!”

“砰!”卧室门竟然被他关上。

我吃了闭门羹,心情更加不顺,拼了命地砸门,半天,他终于开了门,看到一身睡衣的他,我心里更加来气儿,眼见着房子都要保不住,他还吃得下睡得香,进了卧室,我把他的枕头扔出去,连着他也一起赶出卧室。

“从今天起,我要跟你分居!”说这话时,我是真的厌倦了跟这个男人同处一室,哪怕是我在卧室,他在客厅,也要将分居进行到底,这个男人,我已经无法容忍跟他同床共枕。

许是折腾累了,许是喝了茅台的缘故,一睡就是大天亮。

闹钟响不停,我这才起床,想到昨天再次砸掉的合同,饭自然吃不下,匆匆出门,想着到了公司如何向乌悠请罪。

没想到,乌悠比我早到。

依然一脸倦容,掩饰不住的落寞,想到昨天那一幕,不难猜出,她和方有为之间问题肯定也不少。

我把咖啡递过去,乌悠第一句话便是问合同,我吱唔了半天,告诉她不敢肯定合同是否会签,她一脸诧异。

“我喝多,失态,你呢?你也多了吗?”

“不是……我另外有点事,就没坚持催合同……”

“天!我乌悠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以前的鲁京京风风火火,什么事交到你手上没有办不成的,现在推你到龙椅上,你怎么都坐不稳呢?”

她对我失望,我能理解。

“对不起,悠姐,让你失望了,我不想解释太多,但是以后会注意的。”

“机会我给过你,是你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乌悠还是不高兴,“既然机会没把握住,那就让给别人吧。”

说着,乌悠拿起电话,打给其他同事,我知道,她是想把VIP这个单子转手他人,换作以往,我肯定不乐意,还会努力争取,但是经历了两次失误,我也累了,随她去吧。

乌悠见我没反应,没等电话接通,又把电话撂了。

“不对呀,这个时候,你应该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怎么无动于衷呢?”

原来,她是在试探我。

我想笑,却不知为何,突然流起了眼泪。

眼泪这东西,本就属于女人,一旦搀合上委屈和不公,便再也难止住。

我一哭,乌悠倒急了,又是递纸巾又是倒水,好象是她欺负了我似的,不知所措。

都说女人适时示弱,最能博取同情,更何况,我也深知乌悠此时跟我一样,拥有不算圆满的婚姻,至少她应该能理解我此刻的软弱。

“悠姐,一直没敢跟您说,其实我过得特别不幸福……”

我把自己这一年多的婚姻生活说给乌悠听,着重描述了蔡小野接连失业的事,惹得乌悠一脸同情,最后,我哭得更凶,“悠姐,我的婚姻好象进了一片死海,想到房贷,想到不能买的衣服包包,想到他再次对我说又辞职了,我这心脏就受不了,有时候真想让心脏跳得更猛烈一些,昏过去,醒不过来,那才算解脱……”

乌悠的表情慢慢缓和过来,“以为刚结婚还在甜蜜呢,没想到你过得如此不易。”

“所以,这种境遇下,我比任何人都想拿下那个合同,又怎么会故意惹怒VIP?实在是事出有因。”我尝试求情,“当然,现我也不该向失败低头,失去的东西,自己应该再争取。”

乌悠点点头,“我这才是认识的鲁京京,好吧,VIP你继续跟进,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赶紧开工,第一期材料我已经让小刘备到仓库。”

我看着她,欲言又止。

乌悠摇头苦笑,“昨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瞒不住,不如坦诚相告,我和方有为之间本就是利益联姻,当年他是创业老板,我是打工小妹,算是同甘共苦过,可是男人有了钱,心是看不住的,当年若不是先有了女儿,可能也不会结婚,他的薄情让我明白,必须有自己的事业,所以我才坚持开了美琳……”

表面风光无限,内里却暗藏机关,利益联姻,多少带着点武侠片里的刀光剑影。

“其实我憧憬过,婚后我们夫唱妇随,把事业做到更大,家庭美满,儿女双全……但憧憬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场梦,是梦就有醒的时候,眼下,我跟方有为表面还是夫妻,心早就不在一起。”乌悠倒也坦诚,“很多时候我都在质疑,当年拼命要拥有这段婚姻的自己是不是错了……”

我跟着叹气,“憧憬婚姻如童话,每个女人都会做的梦。我当年也有憧憬,憧憬着蔡小野题诗我作画,憧憬他做饭我洗衣,憧憬他带给我激情和快乐,憧憬他每天都送我一首情歌……现在想想,就算都实现了,那又如何?没有物质生活做基础,憧憬越多,失望越大!憧憬害死人啊!”

乌悠不说话,低下头,短发遮不住她的脸,顺着脸颊,分明看到一行清泪,正蜿蜒而下。 9eeJqSzWyhCclR6nCLUU+NFLszGbLwGWzDoNNv8YxRRaTq4uORf/dFDuu0qSpdf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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