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社会分析领域中,“共同体”即对依照某一标准所聚合而成的特定群体进行分类的结果。“共同体”的种类各异,如若以国别标准划定,则现代国家都可为秉持其国家意识形态立场的广义共同体;如若以职业、资源等社会主要参考标准划定,则可划分出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经理人员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产业工人阶层,农业劳动者阶层,城乡无业、失业、半失业者阶层十个分层 ,同样可以“阶层共同体”来指称。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积极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为内涵),这源自马克思主义“自由人的联合体”理念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它涉及人类生活方方面面,既是经济共同体、政治共同体、文明共同体,也是价值共同体,即“人的类存在物”在全球化时代的深刻展现。当前,互联网空间是人类共同的家园。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第二届世界互联网大会上首次发出“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的倡议,指出“网络空间是人类共同的活动空间,网络空间前途命运应由世界各国共同掌握。各国应该加强沟通、扩大共识、深化合作,共同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
在传播活动中,无论是生产者还是生产平台,都很难将一个开放性的内容精确对应到个体。即是说,内容生产的基本对象是以“共同体”方法来划定的。这种划定实质上是对整体性的社会范畴进行“拆分”,以明确传播活动的针对性。对于特定媒体而言,传播活动所对应的“共同体”即为该媒体的主要受众。比如人民日报社、新华社和中央广播电视总台等国家主流媒体,担负着壮大主流思想舆论的使命。此外,还有针对特定群体的、具有内容凝聚性的媒体,如解放军报、中国妇女报、中国科学报等便具有十分明显的受众导向性——这从其名称就较易得出。而对于B站(国内视频弹幕网站“哔哩哔哩”的简称)、快手、小红书这类较新出现的微媒体,常将其用户“标签化”,如“亚文化”“土嗨”“小资情调”等。一般而言这种标签是“简单粗暴”的,但从某些方面表明了平台本身所具有的、可以被“标签化”认定的特质,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其用户的年龄、经济状况、学历等画像信息。在大数据算法的应用赋能下,这有利于平台为用户推送更为精确的内容信息,进而强化用户黏性。
因此,平台的定位实际上反映的不仅是平台所要自我宣传的品牌概念,而且是对用户的定位。生产者在发布作品前,对平台定位进行深入考察和仔细分析,实质上是一次必要的用户需求调研。在调研中,该平台需要明确所对应用户的主要兴趣并对其进行清晰了解,然后才能进一步决定内容生产是“投其所好”还是“反其道而行之”,是迎合热点还是推出特色——这些都能成为内容生产的信息参考。
媒介依赖理论认为,我们通过使用大众媒体来获得特定满足或完成一定的目标。如果受众缺乏其他替代性方式(或资源)完成由媒体提供的满足或特定目标,就会对大众媒体形成依赖。个人的依赖程度越大,大众媒体对个人产生的影响越大;反之,如果个人对大众媒体的依赖较小,大众媒体对个人的影响也就越小。 如今的算法时代中,在信息爆炸性增长的前提下,特定群体的媒介依赖得到了强化而非削弱。虽然形式各异的新平台、新产品、新应用不断推出,但运作机制成熟、成立时间较早、受众定位明确、运作团队庞大的网络媒体巨头完全有能力将新元素纳入自身产品运作环节之中,通过成熟的算法推送,为用户长期自愿保持黏性并自愿处于“信息茧房”之中提供外部环境基础。
对于生产者而言,选题策划应当同平台定位相匹配。如知乎社区欢迎知识型产出内容,而快手平台欢迎娱乐化内容。当然,还有一种剑走偏锋的创作方式,即“反客为主”,生产者主动对平台标签以凸显乃至“呼唤”。例如,在B站现今的多元化发展战略中,其以之发家的“二次元”“亚文化”已经被愈渐多样的内容门类所排挤。虽然平台的多元化发展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亚文化”内容比例的缩减,但就绝对数量而言,比起曾经以“亚文化”为主打的时期,B站现下的内容量级较之当年反而丰富了不少。但不可避免的是,拥趸“亚文化”且怀旧的老用户们对此也表达了不满,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对“先行者”的权力崇拜。这一现象涉及社会心理学层面,而非单纯传播学的问题。这种权力崇拜亦可例证于知乎社区。针对高质量学术型内容作出的“有曾经那个年代的味道”的相关评论,与其说是感慨,毋宁言是用户对自己“老一辈”身份的强调和凸显,以及在这种强调中获得满足感的体现。对于这种情况,当然可以用赫伯特·马尔库塞(Herbert Marcuse)或诸多学者的“小资产阶级劣根性”的理论逻辑加以评论,但对生产者来说,如何利用这种“状态”服务于内容创作活动,才是应当深入思考的问题。当这种对“共同体”的迎合或“缅怀”,从情感层面的自发流露转变为策略层面的自觉诱导,媒介符号便被生产出来。这种生产是平台、主体、用户三方参与共建的“空间创设”。正是在这样的“空间创设”中,内容本身便是社区,而社区本身也作为内容而进入其文化背景之中。生产者如若从“共建”“交互”等视角出发来思考内容生产的最佳选题区间,将为高质量的内容生产打下更加坚实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