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设计事业的含义

谈到事业，在我们正常的理解中往往认为是不赚钱、不营利、享受国家财政供养的单位、部门和活动，随着公共社会学的兴起，社会性公共事业、公益事业的称呼也开始流行起来，所以事业应该还包含了社会性公共、公益活动。这样的理解显然已经抓住了事业的本质内涵，但是如果深入分析和细化解剖，我们会发现事业的内涵亦是一个知识系统。如设计作为一种事业，照此理解可以分解成两种含义，即文化艺术部门事业单位的称呼，如政府职能性的设计规划局、设计规划研究所等，这是一种机构和组织的性质类别；第二种就是指设计项目和设计工程本身的性质类别，往往特指某项设计项目的主体就带有服务性的定位和功能，像城市规划设计、人居环境设计、建筑设计、公共工程项目设计等，这些设计活动本身就是服务于某一区域的行为，像长江上的三峡大坝（见图1-5）工程从设计一开始就代表了中国的水利服务事业、台北市中心的101建筑（见图1-6）一开始的定位就代表了台湾的建筑文化和商业形象。这一点完全取决于我们对“事业”一词的两种理解，即“事业”的第一层含义就是我们通常所言的“事业单位”；“事业”的第二层含义就是我们通常所言的服务于民或地区战略形象的意味。

其实，“事业”在市场经济大潮泛滥的时期并非局限于不赚钱、不营利的活动，赚不赚钱、营不营利不是判定是不是“事业”的依据。广义的“事业”包含了产业、企业、市场化的运作行为，如德国、美国的汽车工业，瑞士的钟表产业，北欧国家的旅游产业，沙特的石油产业，中国瓷器和丝绸产业，这些是通行全球的营利行业，对于本国来说算不算是一种事业？毋庸置疑，确立一个国家形象、支撑一国经济命脉、滋养一个民族人民的行业就是一种事业，对于本国来说就是本国的大事业。对于个人来说、对于企业来说都有自己的事业定位，这里的事业就是我们口中常说的“干事业”、“建功立业”之义。开工厂、办商场、做销售都可以当成事业来干，强调做事的长远战略和宏观规划，“事业”的第三层含义就是战略性地营利、战略性的发展。

事业单位这一概念是我国特有的提法。1955年第一届全国人大第二次会议《关于1954年国家决算和1955年国家预算的报告》中首次使用了“事业单位”这一名词，并一直沿用至今。对事业单位概念的界定，存在着多种说法。 但概括说来，事业单位大致的特征是：1、经费由国家财政或事业费开支；2、强调的是为工农业生产和人民文化生活等服务的活动行为；3、不是以为国家积累资金作为直接目的的单位；4、不同于党政机关、行政机构、党派和各类企业且由国家成立的社会组织；5、主要是代表政府执行社会公益目的如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体育等而存在的组织机构。归根结底，非营利、非政权类的公共服务性是事业单位最根本的本质特性。

本书所言的设计事业实指三层含义：事业单位，公共服务设计，战略性设计活动。但这三层含义都必须灌注一个理念，那就是为民服务、战略事务，特别是从国家的角度来看，所谓的设计事业应当就是服务型设计，追求的是全民享用、为民谋利、好用有效。所谓的设计事业管理就应当是服务型设计战略，宏观、长远的设计服务管理。

狭义的事业指事业单位，中义的事业指服务型事务，广义的事业指战略型长远规划。除了狭义事业，中义事业和广义事业都包含了非营利和营利活动。关于事业是否具有广义和狭义之分、是否包含了非营利和营利的问题，请看下面一段引文：

事业领域内存在多种组织、存在多种性质不同的活动。从活动性质划分，事业可以分为以实现社会公益目的、非营利性质的事业活动和以营利为目的的事业活动，前者属于公共事业，后者属于非公共事业。国家机关、事业单位、民办非企业单位及社会团体、企业等组织，以及公民个人均不同程度参与公共事业产品的生产、经营、组织管理等活动，但最主要的组织是国家、事业单位、民办非企业单位。提供公共事业服务与产品是国家的重要职责，同时，社会力量也介入公共事业活动、提供公共事业服务与产品，因此，从举办主体划分，公共事业可以分为国家事业与民办事业如图。

公共管理学者赵立波先生的这段表述不但说明了事业肯定存在广义和狭义之分，如“公共事业＋非公共事业”即赵立波所谓的广义事业，“公共事业”即赵立波所指的狭义事业。而且，赵先生还明确指出事业其实是包含了营利性活动的：“从活动性质划分，事业可以分为以实现社会公益目的、非营利性质的事业活动和以营利为目的的事业活动”、“民办非企业单位及社会团体、企业等组织”的“参与公共事业产品的生产、经营、组织管理活动”等就说明了不但企业、营利组织可以参与公共事业的活动，而且在这些活动中企业、营利组织还有可能是获得了必然的利益的，像市民广场、公益性公园、城市街道绿化带、公共体育设施的建设等中标单位不可能无偿提供服务，只是政府充当了买单人。由政府买单并服务于大众的工程项目尽管涉及了营利和买卖，对于大众来说这就是一种福利事业。赵立波提到的“民办事业”显然是由民间机构或个人买单却服务于大众的项目，而其提及的“非公共事业”显然就是包含了产业、企业和个人的战略型发展活动。

笔者认为，设计事业可以不用纠缠于“公共事业”或“非公共事业”的问题，也不用纠结于营利或非营利的问题，如果用“社会管理”的概念来范定本书的“设计事业”，不但可以避开争论，还可以让我们对设计事业的本质看得更加清楚。

“社会管理”是一个有丰富含义而论说不一的复杂概念。在英语中，“Society Administration”和“Society Management”之间也有显著不同。在北美英语语系国家和英联邦国家中，并没有哪个概念能够与中文的“社会管理”恰好吻合。即使是直译的“Society Administration”和“Society Management”也有所不同。“Society Management”有公共关系的意味，有时特指社会中介组织提供的公关和社会关系管理服务；有时则有社区自主管理的含义。在法语里，社会管理的对应概念为“Administration Societe”，德语中为“Die Gesellschafliche Regierung”，这两个概念与中文意义上的“社会管理”也有一定距离。而与中文“社会管理”较为接近的“Society Administration”也并不必然指代政府的社会管理职能，公共部门、私营部门，乃至第三部门都可以进行有效的社会管理。

“公共部门、私营部门，乃至第三部门都可以进行有效的社会管理”，本书所言的设计事业管理就是包含了公共部门、私营部门，乃至第三部门都可以进行的设计管理，而且是包含了商业、贸易等经济活动的一种“社会管理”。微软、苹果、奔驰、宝马包括中国的海尔、联想等品牌不仅仅是商业上的王者，更是民族品牌、国家形象的代码和符号，它们可以做公益捐助事业，但它们本身的市场竞争表现往往牵动着整个市场的神经和国家的命脉，也代表了一国现代商业产品服务的高度和能力，这些企业、品牌、设计的管理已成为社会管理的一部分起码是一个重要的环节。这样的设计企业、设计品牌、设计经营已经上升到设计事业的高度，这样的设计管理就是设计事业管理。所以，我们讨论的设计事业整体上属于一种社会管理范畴，既包含传统的设计型事业单位，也包含服务型设计公益活动，还包含一切的战略性设计行为和设计经营活动。

本书的立足点也正是基于广义的设计事业而对国家、对政府在设计文化上的服务型功能、战略性意义所进行的专题性研究。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可以靠设计大发横财，诚如美国的飞机火箭、军舰大炮卖得就很好，但这种交易对于美国来说具有战略性意义，对于世界人民来说却不具有服务型功能，武器设计和军火贸易属于美国的设计事业却不属于世界的设计事业且对世界来说属于牟取暴利的杀伤性破坏工具。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设计事业是相对的，时空和价值上都存在相对性，不能一概而论。 fout4i9DSynuWNRYPcOfd27fp6uKIs7D7aV0JVXI7yYWNnAMU4zOfx0p2FORYKK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