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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设计事业管理的主体

通常情况下,设计事业管理的主体是政府的文化艺术职能部门和设计事业单位本身。因为设计事业单位主要是依靠国家财政拨款而生存发展的,自然是按照国家政府意志来从事设计策划和设计经营。事实上,如今的设计事业管理已经不可避免地溢出了政府文化职能部门的权力范围,而日益凸显出一种公共事业的社会自治景象。社会何以能够自治,大致原因有如下几个方面:

1.国家财富的社会化分配加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政权不再凭喜好决定财富的分配,而是由社会不同部类各自的表现以及对财富的缺失程度来引导国家财富的走向。当计划经济逐渐转化为市场经济,社会财富的高度集中垄断现象出现衰微,社会富裕阶层不再局限于权力阶层,而日益呈现多元化泛溢的可能。因为,市场经济最大的特征就是货币财富随着不同的资源分配而进行社会化的集中或分散性的流动。政府是权力资源的掌握者,企业是财力资源的掌握者,人民是体力资源和脑力资源的掌握者,市场在利己心的驱使下,资源与资源之间进行着适度的合作、竞争与交流,从而推动社会货币财富更大范围、更深层次上的分配。其实国家财富的社会化分配自古就有,这源自人类的资源配置、协作和专业化,有学者认为“是分工的发展而不是其他任何因素直接推动了经济的增长” ,这多少有一定的道理,而分工的根源实际来自于资源配置上的差异,如果资源配置没有差别,或许就不存在分工与合作。所以,我们以为推动社会经济增长的原动力是社会资源的差别性配置。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如今天国家财富的社会化分配程度高,这根本的原因就是社会生产力资源的细化和差别化程度正在加大。国家财富的社会分散性和群众积聚性的增强提升了民间的经济实力和政治发言权,这为社会自治性提供了充足的财力资源。

2.中产阶级队伍在时下的不断膨胀。中产阶级队伍在当下时代的覆盖面越来越广、数量越来越大、地位越来越高,中产阶级的不断膨胀和崛起源于社会化大生产的分工、合作程度越来越精细,这是中产阶级兴盛起来的社会环境。而越来越精细的分工与合作同样产生于社会资源配置的差异性和不平衡性。人类行为对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具有自发或自觉的能动性和反拨性,对于资源配置的差异性和不平衡性本来就比较严重的传统社会,人类不得不寄希望于分工的细化和合作的强化来实现人类互依互存的平等和生存。所以中产阶级的诞生和壮大正是人类自发或自觉地对社会生态能动性、反拨性功能爆发的结果,这是中产阶级必然走向繁荣的生理机能。绝大多数人是渴望自由、民主的,绝大多数人崇尚平等,绝大多数人迷恋平均主义,在一个权力和收入平均、平等的环境中,人们的安全感、归宿感才会真实、可信,这是中产阶级蓬勃起来的精神根基。同时,随着教育的普及化和文化的趋同化,都市居民、城镇居民包括乡村里的乡绅、乡吏都有可能成为中产阶级重要的组成部分。中产阶级的不断膨胀和繁荣壮大,造就了社会自治理想的群众性阶级基础。

3.服务型、辅助型政府正在日益成熟。服务型、辅助型政府区别于权力型政府最根本的特征就是政府制定政策的目的是为了提升社会公共福利、制定政策的依据来自于社会公共意愿,而权力型政府的政策依据是权力阶级的利己性意愿、制定政策的目的是为了尽可能地提升权力阶级的福利。美国是一个致力于社会公共福利的政府:

在美国,联邦政府每年都要大量收集和分析有关国民经济运行情况的数据。这些数据大多数是由个人、公司或项目调查的数据汇聚而成,以形成各种计量指标,如GDP、公司赢利、个人储蓄、股票综合指数、生产率及通货膨胀率等等。国民账户被用来作为政府制定各种政策的依据。如在1999年和2000年,联邦储备委员会对GDP的高速增长率、低失业率和较高的资本使用率甚为担忧,他们担心过热的经济发展会导致通货膨胀加速,因此美联储提高利率以减缓经济的增长势头。

还政于民的服务思想和辅助意识其实大大减小了政府内外部的行政成本、提高了政府的行政效率和准确度,使政府处于一种社会策划者、协调者、纠偏者的角色,起码在社会公共事业的管理上,随着政府有意识的淡出,民间公众和社会组织自我管理的实效性是显而易见的。所以,服务型、辅助型政府的日益成熟为社会自治提供了政治保障。

设计事业管理的社会自治化是一种进步,是一种设计事业管理专业性、民主性的体现。虽然艺术行政管理其实也包含了设计事业管理的内容,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艺术行政管理中的设计事业管理只是一种挂名行为、而非分内之事。“名”、事物之性德(the qualities)也;“分”、人遇事接物之情态(our feeling towards those qualities)也, 设计事业管理在管理属性上看与政府文化艺术部门的职能是从属和包含的关系,所以在归类上隶属于艺术行政管理似乎更为名正言顺,但如此就认为政府职能部门是唯一或主要的设计事业管理的主体就不为妥切了,因为任何事物都是社会主体即人的观照对象,从民众自身的感受和社会实践活动本身的角度来说,设计事业的维持和发展依赖社会、民众自治、自管是大势所趋、不可避免,政府不仅无力也不应该将设计事业管理再包干和负责下去。从这个角度来说,设计事业管理独立于艺术行政管理之外而自成体系似乎也就更符合大势所趋、名分也更趋向一致。十八世纪一谈艺者云:“人同言醋味酸、蜜味甘、芦荟(aloes)味苦,亦同言甘可悦而酸与苦不可悦(They all concur in calling sweetness pleasant,and sourness and bitterness unpleasant)。人虽有嗜淡巴菇及酽醋过于糖与牛乳者,然绝不觉二物之味为甘也”(but this makes no confusion in tastes,whilst he is sensible that the tobacco and vinegar are not sweet),乃“名”不能乱“分”之例。 既然市场经济成为当今的经济主流,行业自身的抉择和发展就应当成为市场的主要表现,而日本平面设计大师原研哉和另一名设计家阿部雅世的对话表达了对今天设计企业主权超标的担忧,这种担忧正体现了今天设计市场就是一种已经去行政化的经济独立之实:

原——现在企业等于是股东的集合体,改变企业=提高股票价格,并不像草创时期的创业者那样,坚持制作非常好的车和收音机并感到骄傲,而是只要这个产品的销售成绩很差,就卖掉另外转换投资别的工厂比较好。现在的企业是以利益为优先,导致全世界开始产生变动。当然,或许不跟着世界的动向,就会落后别人吧……

阿部——可是,那个改变可以维持多久呢?如果那样的现象持续下去,世界不就完蛋了吗?这个做法,与人的生活之间还是会出现冲突。

原——因为不是趋势与潮流,所谓经济的动态确实是朝着那样的方向。精通那样的游戏规则的人越来越胖。想一想,那真的是大问题耶。

阿部——那个世界,可以持续那么久吗?不会因为过胖而自然消灭吗?

如果将设计事业管理在实质即“分”上也完全交托给政府,难道不会造成政府过胖而整个市场畸形地瘦吗?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设计事业管理的主体应该以设计事业单位、社会机构、社会组织、民众自身为主,政府权力机构为辅,尤其是社会服务组织和公民自治组织是最为重要的设计事业管理的主体。如设计管理行会、设计研究协会、设计师管理委员会、城市建设委员会、社区管理委员会、居民物业管理委员会、设计学校、设计企业、设计工作室、法律咨询委员会、图书馆、博物馆、公共游乐场所管理办公室、农村精神文明建设委员会等等构成了现代社会设计事业管理的主体集群。各式各样、各层各级的社会设计事业完全由政府的行政权力来组织经营,政府的压力可想而知,而且可以肯定地说,就是现有政府机构再扩大一倍,其管理一定也无法准确到位。政府虽然可以对设计事业管理委派延伸机构,但像中国这样一个民族众多、地区文化差异巨大、人口数量和人口构成庞杂的国度,设计事业管理的层次、种类、难度绝不是政府能够一手操办的。所以,借助社会各级力量、动用社会各类组织和机构来实现社会的自治化管理和运营毫无疑问是根本之举。

设计事业管理不是为了营利,而是以为人民服务、提高全民生活质量和生命价值为终极目标的社会性综合管理,其管理关注的是人,而且是最大多数的民众。一切社会机构、企事业单位、民众自治组织包括各级政府权力职能部门都是设计事业管理的主体,这不但更加合理,也是时代的选择,因为我们的社会形势正处于历史的大转折时期:

在社会转型时期和现代化以后,“就业即保障”体制的解体,将促使“单位人”向“社会人”、“社区人”的转化;就业的市场化和住房商品化,将使人员流动的频率大大增加;人们对现代化的认识和生活质量的提高,将使核心家庭增多,改革开放以来的城市非公有制经济的迅速发展,使数千万城镇社会成员游离于传统体制之外,从一开始就属于非传统单位人员,随着人口的老龄化,上亿的离退休老年人员成为有单位但单位已难以管理的人员,其中相当一部分原单位已不存在。伴随着工业化和城市化的发展,特别是农村剩余劳动力的转移,上亿农民进城务工经商……由于市场竞争对劳动力素质要求的日益提高和用工单位自主权扩大,使成千上万的社会弱势群体难以进入市场竞争……特别是城市企业改革和产业结构地调整,出现了大量的下岗工人。劳动力就业问题、青少年教育问题、环境问题、可持续发展问题等都将成为社会性的热点和难点,而所有这些问题的落脚点最后都将回到社区,回到人们生活居住的场所。

引文中提及的诸多问题都真实存在,而且不仅仅是局限在社区层面上的一种微波性震荡,而是社区和社区、城市和城市、城市和农村、农村和农村、阶层和阶层之间交叉、混杂、竞争甚至是相互排斥的整体性社会大震荡。要想解决上述所有的社会问题,那只有一条路,大力发展社会公共福利事业包括公共设计事业,唯有让人民安居乐业、愉悦欢畅,国家和社会才能安定和稳固。从目前来看,整个社会的所有机构、组织和力量都应该成为社会公共福利事业管理包括公共文化艺术、设计事业管理的承担性或参与性主体,甚至包括追求营利性生存的财团和企业也当列入进来。因为社会的倒退和人民的危难,无论是肌体上、物质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都将危害到整个社会和国家系统,特别是精神和灵魂上的扭曲或分裂所造成的伤害,势必会导致整个系统瘫痪,而且影响深远。 mpQhMQSV6Sm5CBhI+XD0JEZwgwFOTyNSlKV8ceEPHt1arcwXOZf3YhazXi1ZEy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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