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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公子:纺织技术变革让男人们紧跟潮流

纺织技术上的变革影响着每一位维多利亚男性。从表面看来,他们的着装整体变化并没有女性那么显著,但尽管如此,1901 年最穷困潦倒的工厂工人和他 1837 年的爷爷所穿的衣服完全不同。这些衣服的生产和售卖方式也截然不同。

在维多利亚早期,对于有钱人来说,一套时髦的外装包括一条长裤——刚刚取代了半长裤成为下身着装,一件马甲和一件夫拉克礼服(Frock Coat)。夫拉克礼服(见图 12)基本都是用上好的绒面呢制成。这种面料在英国有着很长的历史,裁缝们用得得心应手。

博·布鲁梅尔 (Beau Brummell)以及其他 18 世纪和 19 世纪早期的时尚领导者都以简洁大方的裁剪和完美贴身的绒面呢外套作为自己高雅品位的体现。在开始政治生涯之前,年轻的本杰明·迪斯雷利 (Benjamin Disraeli)的装扮是出了名的得体,他的夫拉克礼服收腰处采用的是一种最新的打褶方式,能在纤细的腰身处打造出完美顺滑的曲线。那时,很多年轻男性为了拥有当时在男士中流行的纤细腰身,甚至穿上了女式胸衣。也有人猜想迪斯雷利是不是也有穿——一张 1826 年的烟卡上,22 岁的迪斯雷利似乎穿了胸衣。他显然选择了明艳的色彩,穿着一件亮橙色的马甲,红色的长裤,短款的夫拉克礼服,还有一根手杖。备受青睐的夫拉克礼服暖和、贴身、收腰(虽然倒是不都收得那么紧),长度刚好在膝盖上。

图 12 夫拉克礼服

夫拉克礼服基本都是用上好的绒面呢制成。

早期流行的裤子在膝盖上方都是紧身的,前面一丝褶皱也没有;裤脚没有卷边,在脚踝处向外展开,盖住鞋子,只露出脚趾部位。事实上,维多利亚人甚至用一根系带将裤腿固定在鞋子底下(见图 13)。这样面料就被拉紧了,还能防止裤脚在脚踝处晃动或者骑马时破坏造型。到了 19 世纪 30 年代,裤子的布料和颜色有了多种多样的选择。奶白色和米色最适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条纹和格子也很常见,而深色面料尤其被那些需要穿经久耐穿的衣服的人群偏爱。与辛苦的乡下人不同,有钱人和城里人的裤子一般都是羊毛质地。法兰绒是非常受欢迎的选择,同样还有哔叽面料(Serge),它比绒面呢要轻薄许多,也更有弹性。但以现在的标准来看前者还是太僵硬厚重了一些。

图 13 1850 年的时尚潮流

一个年轻人头戴一顶高大的帽子,身穿一件不适合其腰身的夹克,还有一条盖过鞋子的长裤。

维多利亚男性在穿马甲的时候最为放松。绣花马甲价格十分昂贵,但是印染和纺织技术革新让一些漂亮面料的价格降低了许多。

做件马甲不需要太多面料,哪怕是最华丽的设计,背部用的也只是普通的棉布。所以,只要花一点儿钱,就能给马甲做出花样来。一件羊毛马甲可以让衣服更保暖,丝绸马甲是奢华和高雅的象征,印花棉马甲是那些做了绣花工艺的奢侈马甲的替代品。维多利亚时代,运动风也很流行,尤其是在赛马场上,随处可见奔驰的骏马和着装精神、英姿飒爽的骑手。如今,在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简称V&A博物馆)就收藏着一件由羊毛编织而成的马甲,上面绣着拿着长枪的骑士和独特的纹饰。同样被收藏的还有另一件方格图案的天鹅绒马甲,那鲜亮的色彩让人目眩神迷,实用且昂贵。花卉纹样同样受人追捧,花样大都是粉色。人们对马甲上纷杂的色彩和繁复的纹饰的追求似乎永无止境。总之,对于一件马甲来说,色彩再怎么明艳,装饰再怎么花哨都不为过,就算阴柔些也无所谓。

伴随着缝纫机的出现,男士服装的制作和销售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大部分维多利亚男性的穿着也受到巨大的影响。1845 年,美国人伊莱亚斯·豪(Elias Howe)首创了缝纫机。接着,艾萨克·梅里特·辛格(Isaac Merritt Singer)对此加以改进,使男士服装一跃成为可以大规模生产的市场化商品。辛格在 1856 年开创了连锁店,随即男装的价格开始急剧下滑。

不过,有钱人还是经常光顾裁缝店,他们更喜欢按照自己的尺寸定制衣服。对于裁缝来说,缝纫机的出现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太大影响,因为制作款式修身的服装所涉及的复杂精密工作,还是纯手工完成更为简单。但对于其他人而言,缝纫机可以说是为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仅带来了全新的消费体验,还带来了不同以往的一系列服装产品。

小规模的成衣产业已经存在了数百年,主要制作宽松、简单的服装。成衣店除了制作内衣,还有价格低廉的长裤和外套,旨在以经久耐磨的面料做出“3 个尺码万人穿”的大众服装。尽管以这种方式做出的衣服比传统裁缝量体制衣的方式做出的衣服要便宜很多,但其成品依然超出了很多工人阶级的经济承受能力。直到 19 世纪 60 年代,大部分维多利亚劳动人民还是会光顾二手市场,寻找合适的服装。

1850 年,利物浦的一位工厂工人走进了帕迪市场。这是一栋两层楼的建筑,保存着最好的二手服装。帕迪市场经常被挤得水泄不通,来往的顾客几乎迈不开脚。不论是单品,还是成套的服装,在市场里都可以找到卖家。在这里,你的钱包里有多少钱决定了你能买到何种质量的衣服。从船运大亨只因臀部略有磨损就遗弃了的裤子,到兰开夏郡织布工人的破衣烂布,有的衣服看上去就像刚刚才从前主人的身上脱下来的,但大部分还是经过了清洗、缝补和熨烫。交易进行得很迅速,而商品——即使是二手货,通常也都是高质量的衣服。其他城市也有类似的市场——曼彻斯特有诺特米尔市场(Knot Mill Fair);贝尔法斯特有公开集市(Open Courts);伯明翰有引以为傲的便宜货市场(Brummagem Market);伦敦则有衬裙巷市集 (Petticoat Lane)。

然而到了 1870 年,利物浦工人就只会以不屑一顾的态度对待旧衣服。因为旧的成衣店在此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街小巷新开的服装商场,在售的全是用最简单的版型和面料通过机器缝制而成的衣服。这一时期,即使是工厂工人也能买得起新衣服,只要他们还在岗位上拿工钱。伴随着这些崭新的廉价服装一同出现的,还有具有无限创造力和美好前景的崭新市场。“Ikey cords,cut up slap with the artful dodge and fakement down the sides,10 bob”这句话印在东伦敦一座建筑外墙上,大致意思为:一条裁剪时髦、两边有条纹装饰的灯芯绒长裤,你只需要花在裁缝店购买价格的 40%就能买到。条纹是最新的时尚元素,但事实上,真正的绅士不会去裁缝那里做灯芯绒裤。

对于一位能在办公室谋到职位的男性来说,去新铺子意味着可以买到更多时髦的衣服。E. Moses & Son 和 H. J. & D. Nicholls是业内两家最著名的连锁店,它们为客户提供高标准服务,店内有大大的镜子、透亮的玻璃,还有锃光瓦亮的实木柜台。这里卖的衣服价钱连裁缝收费的一半都不到,但可供选择的款式却很多,而且紧跟上层人士的时尚潮流。这样的消费体验为身份卑微的男性提供了上层人士才有的着装体验。

在缝纫机技术让男性服装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同时,化学染色技术也在经历着一场革命。19 世纪 60 年代,新型化学染料的上色力度和耐光性都比以往的染料好。由此,女性的服装几乎可用梦幻来形容,至于男装,则迎来了纯黑的时代。黑色在此之前一直是种很难染成的颜色,而且非常容易掉色,但维多利亚的城镇男性居民又不得不穿。从家庭炉灶和工厂里打着旋纷纷扬扬飘出来的煤灰,弥漫在空气中,附着到一切事物表面。在这样的环境下,浅色服装很快就会变得污浊,有钱人都愿意选择更加“耐黑”的颜色。因此,这种不掉色的新型黑色染料一经出现,立刻就受到了追捧,城镇男性居民开始以黑色为日常着装的主要颜色。

维多利亚末期,从 19 世纪 60 年代沿袭而来的黑色经典款成衣发生了一些改变:强调显露腰身的服装风格已经彻底消失,此时的外套从肩部开始变成直筒型(见图 14),腰线处理非常模糊,甚至没有腰身。很多时候,衣服在剪裁时压根就没有经过收腰处理,从肉眼看来,就像一块衣料直直垂到了大腿下面。在这种宽大的直筒型宽松外套变成大众新宠时,夫拉克礼服变成了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穿的服装。裤子也同样进入了宽松时代,绕过鞋子固定裤腿的系带已不复存在。相反,人们更愿意看到裤腿在脚跟边晃来晃去。对于成衣市场来说,这种设计显然比之前的贴身剪裁设计更容易模仿。不仅如此,这类服饰穿起来也舒服得多。当非正式的休闲服饰变成了潮流,时尚的花花公子们在这一时期的绘像中也摆着轻松随意的姿势。格子裤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也似乎受到了前卫人士的喜爱。

图 14 外套和长裤(1876 年)

外套和长裤都变得直挺,几乎像管状物一样套在身上。

到了 1890 年,如同哈代所追忆的那样,乡下人的着装也变成了黑色。一方面,这是因为耐光染料被发明了出来,但城市文化的带动作用是决定性的因素,尤其是伦敦。用棉和羊毛两种材质区分乡下人与城里人的方法现在已经不管用了,一件黑色斜纹棉布衣在城镇工人和乡下劳工身上的差别并不大。不过,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区别。比如整整一个世纪,乡下人都穿着长筒橡胶靴,以避免裤子上沾上泥浆,而城里人就没有这种需求。相反,即使是在最寒冷的深冬,乡下人也很少戴围巾,但城里人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在颈间围着围巾。所以,如果要追溯一个人的生活背景,我们是有迹可循的,但他若是混在人群中,那我们就很难察觉到了。

图 15 阔腿裤和宽松大衣

1884 年,这是男性的普遍着装。与此同时,现代的普通西服刚刚作为年轻人的时装出现。

19 世纪 90 年代,有钱人的穿着很容易被错认为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正装(见图 15)。普通西服(Lounge Suit)占领了主流市场,而夫拉克礼服、燕尾服和晨礼服则成了特殊场合的专用着装。现在的晨礼服市场依然很火爆,婚礼上可少不了它。

这一时期,富裕阶层和工人阶级穿着同样的衣服,但被模糊的可不仅是城乡差别。晃眼一看,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的工人和身穿休闲衣的富裕绅士可能很难区分。但若是在现实中,二十步之内你就能看出两者的不同。裁缝手工制作的套装贴身又舒适,还能掩盖穿衣者体型上的缺陷,使其曲线顺滑。而批量生产的成衣的合身程度就不能与之相比了,这样的套装只能大概贴合穿衣者的身体曲线,而且面料穿过几个星期后就会变皱,好像穿了很久一样。

如今,想在博物馆里找到维多利亚时代的流行服装倒很容易,但想找到社会底层民众们所穿的衣服就要难得多。这些无人问津的物品经不住岁月的消磨。但庆幸的是,还有存留下的照片可以让我们看清其模样,比如那些 1871 年之后为囚犯们拍的照片。与维多利亚时代的其他照片不同,被拍摄的对象和摄影师不会为了照相而特意打扮。照片大多是罪犯们落网时抓拍的,他们当时穿着什么样的服装,拍下来就是什么样——通常都是他们的日常穿着,不是他们穿着做礼拜的最好的服装,也不是精心挑选过的道具服。罪犯们基本上代表了底层民众中最落魄的一群人。

画面中,他们的衣服经常满是褶皱,不仅磨损严重,而且极不合身,看上去不是大了三个码就是小了三个码。衬衫、马甲,还有夹克衫也经常出镜,马甲常被搭在脖子上。马甲和夹克经常是一件套一件地穿,有些前襟处扣得严严实实,有些则大敞着。那些既高档又保暖的好料子是指望不上了,这些人只能把他们能够找到的所有能穿的都裹在身上。他们的衣服上总是补丁叠着补丁,看着邋遢极了。

图 16 罪犯查尔斯·梅森的肖像

摄于落网后不久,1871 年。

以查尔斯·梅森(Charles Mason)为例。他是一名劳工,也是一名鞋匠,因为偷大衣他被抓住时刚满 30 岁。

照片中他穿的这件羊毛质地的深色外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纽扣都已经掉完了,线头也脱了出来。外套里面是一件至少小了两个码的深色夹克衫,夹克衫下是件无领白衬衫,配着一条条纹大围巾,围巾的一端绕在他的脖子上,下端扎进了裤腰里。由于外套和夹克衫都没有被好好扣住,所以梅森只有靠这条大围巾来让胸腹稍稍温暖一点儿。其实这套衣服从形制上来说还是挺符合当时的穿着习惯的。他的这身衣服堪称19 世纪 70 年代男性的典型着装(见图 16)。这些衣服都来历不明,在梅森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被尽可能地修补好了。尽管这个可怜人为了驱除寒冷把找到的所有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看上去和周围的人一样好看又得体。 0Irqtm4Gx8cUp2cWO2x1b78MyZhFDc0fkeDbnPM9s32pLHbhkYslvqAMy2mobZ9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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